《申报》对近代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历程的记载

2022-04-08丁伟王昀马楠

文教资料 2022年1期

关键词：申报

丁伟?王昀?马楠

摘要：上海函授大学是国人创办最早的一所专门函授大学，在中国近代函授教育、远程教育发展历程中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受制于史料的束缚，学界对其已取得的相关研究成果极其匮乏。1925年8月至1929年3月期间出版的《申报》对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历程留下了宝贵的记载，发掘、整理、公布并解读《申报》刊登的有关其办学历程的文献史料，有助于我们构建、再现和理解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历史图景，不仅能够指正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的谬误，澄清历史事实，避免以讹传讹，而且为进一步研究近代上海函授大学提供了极其宝贵、不可或缺的史料依据。

关键词：《申报》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历程史料依据

一、研究背景

回顾与展现中国近代函授教育、远程教育的历史发展轨迹，其中有两个重要办学节点格外引人瞩目。一是综合考察自身办学资源优势和时代变革发展的需要及广大社会民众的实际需求，上海商务印书馆于1915年3月创办的商务印书馆附设函授学社，首先开办英文一科，这是国人创办的最早的一所专门函授学校（属于中等办学层次），开启中国近代函授教育之先河。[1]二是20世纪20年代，一批文化教育界精英人士为了推广高等教育，通过函授教育的方式为社会各界培养大批高等专门人才，特此在上海成立了“中国首创”的上海函授大学，成为中国近代高等函授教育之滥觞。“本校为我国唯一之函授大学，规模宏备，组织完善。”[2]

由此可见，无论是商务印书馆附设函授学社，还是上海函授大学，在中国函授教育、远程教育的发展历程中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只要论及中国函授教育史、远程教育史，以上两所专门函授学校都是无法绕开、回避的两个关键的办学历史节点。因此，这两所函授学校具有较高的个案研究价值是显而易见的。

二、相关研究成果文献综述

截至目前，在我们能够翻阅到的各种文献资料中，自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术界对商务印书馆附设函授学社一直保持了较高的热度，佳作迭出，已取得多项比较有代表性的专题研究成果。[1]但是，学界对近代上海函授大学的关注程度却远远不够，已问世的研究成果可谓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仅仅发现三份与之有关的研究成果专门介绍了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情况。

（1）1997年8月出版的《上海成人教育》刊发的一篇论文《上海解放前的远距离教育》，专门概述了近代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情况。

从（20世纪）二十年代起，上海有些教育界人士曾试图开办比较正规的函授高等学校，但都因条件限制而未成功。1925年，由李龙江、马震百、吴凯声等人发起，经过一年筹备后于1926年8月成立了上海函授大学，学校设文、法、商三科及国文、英文、商业、艺术、新闻等专科;文、法、商三科学制为4年，各专科为2年，文科主任王国维，法科主任吴凯声、艺术科主任徐悲鸿，有志者不分男女老少均可入学，学习年限可长可短，以课程修完为准。但办学不久，北伐军进至上海，时局突变，学校停办。[8]

（2）2007年5月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的一部著作《上海成人教育志》，也专门介绍了近代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情况，详情如下。

自清末至民国时期，上海函授教育均以短期、单门学科为主。惟一的一所参照普通高等学校规格的函授大学是民国15年（1926年）成立的上海函授大学，也是中国最早的函授大学。

上海函授大学由李龙江、马震百、徐仁蓉、周平、吴凯声等人发起创办，经过1年筹办后于民国15年（1926年）8月招生。设文、法、商三科及国文、英文、商业、艺术、新闻等专修科。文、法、商各科为4年制，每年收费54元。专修科除新闻、公牍为半年制外，其他专修科国文、英文、艺术等均为2年制。各科主任有法科吴凯声、国文科王国维、艺术（科）徐悲鸿。有志向学者随时可入学，年限可长可短，以课程进修完成为准，男女老少均收，不论省界之别。校址在牛庄路。[9]

（3）2019年8月由企业管理出版社出版的一部学术专著《开放与远程教育学》在文中对近代上海函授大学作了介绍。

1926年8月，李龙江等人在上海市牛庄路创办了上海函授大学，师资水平很高，聘请了当时王国维和徐悲鸿等大师级人物作为教师。这是我国最早的以“函授大学”命名的高校，代表了1949年前我国函授教育初期的最高水平。[10]

上述论述内容是目前我们能够发现的仅有的三份论及近代上海函授大学办学情况的研究成果，对了解近代上海函授大学具有一定程度的文献参考价值。但是，由于文中未标出这段论述内容所依据的文献史料，因此我们很难对其客观性、可信度做出正确的考量、判断和评价。

如上所述，上海函授大学在中国近代函授教育、远程教育及成人教育的发展历程中都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但是学界已取得的研究成果不仅寥寥无几，而且对其进行整体性、系统性、深入性的研究程度还有待于大幅度提升。造成上述研究现状的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原始文献史料的匮乏。只有在发掘、梳理、解读大量的第一手的民国文献资料的前提下，学术界对上海函授大学的研究现状才有可能取得突破。

最近，翻阅并认真浏览20世纪20年代出版的《申報》，可以发现从1925年8月至1929年3月期间出版的《申报》刊登了一系列有关近代上海函授大学的招生广告、通告与新闻报道，有助于我们构建、再现和理解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历史图景。

在此很有必要强调一下《申报》所具有的重要史料价值。《申报》为近代中国创刊时间最早、出版延续时间最长、影响力最大的报纸。《申报》刊登的广告、新闻、各类文章广泛涉及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多个方面，内容丰富，记载翔实，被视为研究中国近现代历史的“百科全书”[11]。报刊作为记录当时正在发生的社会事件的特殊载体，除了它的新闻学价值外，还具有丰富的历史文献价值和多重社会文化价值。历史学家们不仅认可报刊的历史文献价值，而且在做史学研究时也特别重视从报刊上发掘有价值的文献资料。[12]

如上所述，我国学术界已有的研究成果概括性地介绍了上海函授大学的创办时间、创办人员、创办过程、办学形式、修习年限、专业设置、各专业负责人等基本办学信息，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学界所取得的相关研究成果与《申报》的相关记载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性。不难断定，《申报》所刊登的有关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历程，不仅能够指正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的谬误，澄清历史事实，避免以讹传讹，而且为进一步研究近代上海函授大学提供了极其宝贵、不可或缺的史料依据，其具备的重要史料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受制于篇幅所限，下面我们主要将涉及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历程的原始文献史料予以整理、公布，并对此进行分析、阐述和探讨。

三、《申报》对近代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历程的记载

（一）上海函授大学创办于1925年8月并公开招收函授学员

1925年8月27日出版的《申报》首次刊发了一条《上海函授大学招生》广告，详情如下。

本校学科分哲学系、社会学系、心理学系、教育系、新闻学系、政治学系、法律学系、经济学系、商业学系、图书馆学系、中国绘画系、西洋绘画系、中国文学系、英国文学系、日本文学系;并设日文、英文、法文、德文、俄文五种专修科。本科学费三十元，外国语专修科十六元。备有奖金，鼓励学者。凡在九月底以前报名，学费减半，以示优待。函索详章，须附邮三分。校址：上海北四川路横滨桥士庆路四十号。[13]

紧随其后，1925年8月28日出版的《申报》又刊发了一则与上述广告标题、广告内容完全相同的招生广告，再次确认了上述办学信息。[14]

上述招生广告明确向社会各界传达了以下几个重要办学信息。

其一，上海函授大学已经准备就绪，正式公开向社会各界招收函授生，并备有详细的招生简章;校址位于上海北四川路横滨桥士庆路四十号。

其二，凡是在1925年9月底之前办理报名手续的函授学员都可以享受学费减半的优惠政策。

其三，上海函授大学开设的本科学科种类繁多，多达15个专业;开设的外国语专修科共计5个专业。很显然，上海函授大学是一所以本科为主导、兼顾专科的人文社科类函授大学。

根据以上重要办学信息，我们可以作出如下断定：上海函授大学创办于1925年8月，并公开向社会各界招收第一届高等函授学员。

（二）1926年3月初创办面授班，函授班未能正常运转

如上所述，上海函授大学分别于1925年8月27日、28日在《申报》上刊发了同一条《上海函授大学招生》广告;自此之后，一直到1926年3月期间，我们在《申报》上再也无法寻觅到任何有关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动态的蛛丝马迹。直至1926年3月6日《申报》又开始刊登有关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信息，这条办学信息被刊发在“教育消息”栏目，详情如下。

法界民国路四三九号上海函授大学，本学期附设女子昆剧系。凡有中学程度、经该校认可者，即得入学。每日除教授昆剧外，并加授國文、英文，以期学艺兼重。闻现已聘得昆剧名师及国文、英文专家，分任指导之责。日来报名者，异常踊跃。目下尚有余额可补。[15]

紧随其后，《申报》在3月7日、8日分别刊发了同一条《上海函授大学附设女子昆剧系招生》广告，具体信息如下。

本校为发扬国乐及提倡女子艺术起见，特设女子昆剧系。专聘海内昆剧名师担任教授。数月之后，保证登台表演。并聘文学专家、英文学士担任补习，以期学艺并进。日后并须加授西洋跳舞、中国古乐。闺阁名媛、高雅女士盍兴乎来？

程度：在中学肄业及有相当程度者。学额：五十名。学费：每月五元，半年廿元。开学：阴历正月二十五日。报名处：上海法界东新桥街口民国路四三九号。本校章程函索即寄。学额无多，报名从速。[16-17]

然后，《申报》在3月9日又刊登了一则有关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动态的重要新闻报道，具体内容如下。

民国路四三九号上海函授大学，自今春起，特设女子昆剧系一科，教授女子昆剧。并聘海上著名跳舞家，教授各种舞蹈及音乐。闻已定三月九日开学云。[18]

根据上述所介绍的三份文献史料，我们可以作出下列推断：上海函授大学虽然早在1925年8月就已经正式组建，并向社会各界招收第一届高等函授学员，但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或许是生源不足、准备不够充分，或许是其他原因）导致上海函授大学开办的高等函授班未能正常运转，并一度中断办学长达半年之久。直到1926年3月上海函授大学又创办女子昆剧系，恢复办学，再次向社会各界招收学员，只不过是其授课方式发生了变化，由函授变为面授。

上海函授大学附设女子昆剧系可以被视为其组建的一种以面授教学方式为主体的教学机构，即上海函授大学面授班。上海函授大学面授班受到了社会民众的关注、认可和欢迎，报名者数量众多，“日来报名者，异常踊跃”“学额无多，报名从速”。由此可见，上海函授大学面授班（即上海函授大学附设女子昆剧系）的招生、录取工作进展颇为顺利，各项教学与管理工作有条不紊地步入正常轨道;校址位于上海法界东新桥街口民国路四三九号，并于1926年3月9日正式开学。

（三）1926年2月重新筹办函授班，9月开始招收第一届学员

（1）早在上海函授大学附设女子昆剧系（即面授班）正常运转之前，上海函授大学校务委员会在1926年2月再次启动了组建函授班的筹备工作，并于1926年4月8日召开了有关的“欢宴会”，共商函授班筹备大计。1926年4月9日出版的《申报》对这一重要教育事件给予了较高的关注，并刊发了一则较为详细的新闻报道，具体内容如下。

上海函授大学校务委员吴凯声博士，王士颖博士，马震百，李龙公，周郁年，徐仁镕等，因鉴于函授事业为普及教育之急务，特于今春筹办函授大学，于法界民国路四三九号;内容暂分文、法、商三科，及艺术、英文、国文、新闻学、公牍等专修科。现正从事广聘各科教授、编纂讲义。

昨日该校开欢宴会于三马路共乐春，到会者除校务委员王士颖博士因事缺席外，有该校新聘之艺术科主任、艺术专家徐悲鸿，商科主任经济学博士周增奎，商学硕士陆梅僧，法科主任、法学博士吴凯声，上海华洋大律师朱树桢及沈文华、高英等。由徐仁镕主席，席间，首，由吴凯声博士演说函授大学之重要。继，由徐悲鸿详述函授艺术之方法、及提议函授学员奖励法，与创办上海函授大学图书馆;并谓鄙人不久有罗马之行，故对于校务，只能做通信上之贡献。俟将来返国后，再当以实力规划一切。次由周增奎博士、朱树桢大律师等相继发表意见而散。[19]

两个月之后，1926年6月15日出版的《申报》再次刊发了一条有关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筹备工作进展情况的新闻报道，详情如下。

上海函授大学为吴凯声、王士颖、马震百、李龙公、周郁年、徐仁镕等校务委员所组织，内容暂设文、法、商三科及国文、英文、艺术、商业、新闻学、公牍等专修科;筹备已将半载，各科主任及教授，大都聘请就绪，从事编纂讲义。

最近该校新聘《新闻报》主笔严独鹤为新闻学专修科主任，关税特别会议委员叶玉麟、南洋大学教授李联奎为国学系教授，文学硕士、哲学博士夏士屈里为英文系主任，法权会议咨议、法学博士魏道明为法律学系主任，法政大学、光华大学教授、法学硕士楼桐荪为政治学系主任，复旦大学、持志大学教授、经济学硕士王人麟为经济学系主任。世界书局英文部编辑主任严畹滋、《神州日报》总主笔吴朱麟、宏材大学教授严荫武、远东大学教授章元凤等为各科教授。该校详章及讲义，均已付梓。大约暑期前即可开始招生云。[20]

根据这两则新闻报道，我们可以获悉以下四个重要办学信息：

其一，上海函授大学校务委员会委员吴凯声博士、王士颖博士、马震百、李龙公、周郁年、徐仁镕等人士，考虑到函授教育事业事关重大、有助于推动高等教育的普及，特于“今春”（即1926年春）重新启动函授班的筹备工作。高等函授本科专业暂时开设“文、法、商三科”;高等函授专科主要开办“艺术、英文、国文、新闻学、公牍等”。

其二，上海函授大学于1926年4月9日召开的“欢宴会”实际上亦是一次函授教学研讨会。在这次函授教学研讨会上，各位专家、学者针对函授班的筹备工作畅所欲言、集思广益、群策群力，阐述、分享、探讨了有关函授大学的重要功能、艺术专业的函授教学方法、函授学员的奖励办法、上海函授大学图书馆之创办等诸多函授教学与管理领域的观点、建议。通过这次函授教学研讨会，上海函授大学校务委员会进一步加深了对高等函授教学特点、规律的认知与理解。这次函授教学研讨会的成功召开至少在高等函授教学的精神层面上，进一步推动了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各项筹备工作的顺利进展。

其三，上海函授大学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正在积极向社会各界招聘高水平的专家、学者。已经聘请到位的兼职函授教师主要有：艺术专家徐悲鸿，经济学博士周增奎，商学硕士陆梅僧，法学博士吴凯声，上海华洋大律师朱树桢及沈文华、高英，新闻学专修科主任严独鹤（即严复），國学系教授叶玉麟（关税特别会议委员）、李联奎（南洋大学教授），英文系主任夏士屈里（文学硕士、哲学博士），法律学系主任魏道明（法权会议咨议、法学博士），政治学系主任楼桐荪（法政大学、光华大学教授，法学硕士），经济学系主任王人麟（复旦大学、持志大学教授，经济学硕士），世界书局英文部编辑主任严畹滋，《神州日报》总主笔吴朱麟，宏材大学教授严荫武，远东大学教授章元凤，等等。

上海函授大学的师资力量雄厚、阵容强大，师资队伍可谓是名师荟萃、大师云集。上述由社会各界知名专家、学者、权威人士组建的超豪华阵容的一流师资队伍，不仅能够为保障高质量的函授讲义编写、高水平的函授教学效果提供强有力的人才智力资源支撑，而且还能够有效地提升广大社会民众对这种迥别于传统课堂教学模式的开放式教育模式的关注程度，加大对高等函授教育的宣传力度和广度，可以有效地提升社会各个阶层对高等函授教育的认可度和信任度，从而有助于高等函授教育事业在近代中国的推广和普及。

其四，截至1926年6月15日，上海函授大学“筹备已将半载，各科主任及教授，大都聘请就绪”。不仅如此，“该校详章及讲义，均已付梓”。

通常情况下，对一所即将开办的函授学校而言，学校章程、函授讲义的编纂工作至关重要。一份较为完备的学校章程应该包括该校的办学宗旨、招生对象、修习年限、专业课程设置、教学与管理制度等办学信息。一份翔实的函授大学章程可以为函授教学活动的正常开展提供制度保障。而函授教育是不同于全日制学校教育的一种开放式教育体制，它是在教师有目的、有计划地指导下，以学员自学为主、集中面授为辅，并且具备较为完整的函授教学环节的一种打破时空界限、师生异地交流模式的远距离教育形式。但是，中国早期的远程教育从整体上而言，基本上都缺乏集中面授的函授教学环节。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电子媒介极度匮乏的时代背景下，教学活动大都是借助纸质媒介（函授教材）来完成的，而作为学员获取知识的主要来源——函授教材，在教学活动过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它直接关系到函授教学的成败。[21]无疑，函授章程与函授讲义是任何一所函授教育机构在开展招生宣传工作之前，所必须具备的两个物质要素，上海函授大学开办的函授班亦不能例外。这两项工作的顺利完成就意味着上海函授大学所设置的高等函授班的各项筹备工作已接近尾声，很快就要转入下一个办学阶段了。

由是观之，无论是在函授教育的物质层面、还是在函授教育的精神层面，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的各项筹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第一届函授学员的招生宣传工作即将开展，“大约暑期前即可开始招生云”。

（2）按照上海函授大学的工作计划，大约在1926年暑假来临之前启动函授班的招生宣传工作，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实际上未能如愿。1926年8月30日出版的《申报》刊发的一条有关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筹备工作动态的新闻报道对于我们探讨其函授班的招生时间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具体信息如下。

李龙公、马震百、徐仁镕、周平（即周郁年）、吴凯声博士等所创办之上海函授大学，因科目繁多，设备匪易。自今春正月起，原定筹备时期为一年;近因各省学子索章报名、催速开学者日多，特由校务委员会决议提早开学，定于夏历八月初开始登报招生。该校文、法、商三科，以及国文、英文、商业、艺术、新闻学、公牍等专修科讲义，业已编纂告竣。[22]

根据以上这条新闻报道，我们可以获悉如下办学信息。

其一，上海函授大学“自今春正月起”（即1926年2月）重新开启函授班的筹备工作，由此我们可以把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的重新筹备时间确定为“1926年2月”。“因科目繁多，设备匪易”，因此原计划把函授班的筹备期限定为一年，但是由于各省学子纷纷来函、强烈要求尽快开学，经过校务委员会讨论，最终决议提前开学，“定于夏历八月（即1926年9月）初开始登报招生”。

其二，上海函授大學经过近半年的精心筹备，根据前期各专业的筹备状况，最终确定即将登报招生的本科专业有“文、法、商三科”;即将登报招生的专科专业有“国文、英文、商业、艺术、新闻学、公牍等”。

（3）按照上述新闻报道提供的这个重要线索——“定于夏历八月（即1926年9月）初开始登报招生”，翻阅1926年9月期间出版的每一份《申报》，发现从1926年9月24日起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开始在《申报》发布招生广告——《上海函授大学招第一届男女学员》，这条广告的具体信息如下。

本科：（一）文科——张务源博士主任;（二）法科——吴凯声博士主任;（三）商科——周增奎博士主任。

专修科：（一）国文科——王国维先生主担;——英文科——夏士屈里博士主任;（三）商业科——王人麟硕士主任;（四）新闻——严独鹤先生主任;（五）公牍科主任——朱树桢律师;（六）艺术科—徐悲鸿先生主任。函索详章，附邮四分。上海浙江路、牛庄路上海函授大学校务委员会。[23]

根据上述这条招生广告的记载，我们可以获悉以下两个重要办学信息：

其一，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面向社会招生的本科专业共计3个，分别是文科、法科、商科;面向社会招生的专科（即专修科）专业共计6个，分别是国文科、英文科、商业科、新闻科、公牍科、艺术科。办学地点位于上海浙江路、牛庄路的交会处。

其二，函授本科各专业主任名单如下：文科主任张务源博士，法科主任吴凯声博士，商科主任周曾奎博士。函授专修科各专业主任名单如下，国文科主任王国维，英文科主任夏士屈里博士，商业科主任王人麟硕士，新闻科主任严独鹤（即严复），公牍科主任朱树桢律师;艺术科主任徐悲鸿。

此外，1927年1月1日出版的《申报》刊登的另外一条有关上海函授大学的招生广告，为探讨其修习年限、专修科办学层次提供了重要的史料依据，相关广告信息如下。

科别——本科：文科、法科、商科;各科主任：张务源博士，吴凯声博士，周增奎博士;毕业年限：四年。纳费总数——半年缴付：三十元;一年缴付：五十四元。科别——专修科：国文（初级一年、高级二年）、英文（初级两年、高级二年）、新闻（半年）、公牍（半年）、艺术（二年）。各科主任：王国维先生，夏士屈里博士，王人麟硕士，朱树桢律师，徐悲鸿先生……[24]

上述广告内容非常明确地传达了以下重要办学信息：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本科3个专业的修习年限一律都是4年，不分初级、高级，须一气呵成才能获得毕业证书。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新闻专修科、公牍专修科的修习年限为半年，艺术专修科的修习年限为2年。但是函授班国文专修科却分为初级、高级两个办学层次，初级国文科修习年限为1年，高级国文科修习年限为2年;不同级别的函授学员完成学业后，分别可以获得初级国文科毕业证书、高级国文科毕业证书。其英文专修科亦是如此，分为初级、高级两个办学层次，其修习年限都是2年;不同级别的函授学员完成学业之后，分别可以获得初级英文科毕业证书、高级英文科毕业证书。

很显然，上述两条招生广告不仅弥补了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的不足，而且还指正了其中存在的谬误之处（详情见本文第二部分的阐述内容）。

（四）至1928年2月专业设置发生调整、办学地点发生变化

至1928年2月，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专修科的专业设置发生了重要调整，1928年2月3日出版的《申报》刊登的一则《上海函授大学招生》广告对这次专业设置的调整留下了宝贵的记载，有关广告信息如下。

宗旨：本校为我国惟一之函授大学，其目的在以经济的方法灌输高深之智识。凡有志向学，而学力上、财力上、时间上、地域上发生困难者，不拘年龄程度，随时皆可入学。分科—大学部已办文、法两科;另设国文、公牍、新闻、英文速记四专修科……地址：本春起，迁至上海河南路、爱而近路新址办公。函索简章，附邮即寄。上海函授大学启。[25]

由上述招生广告可知，上海函授大学在1928年2月把函授班专修科的专业设置由以前的6个专业调整为4个专业，这4个专业的名称分别是：国文、公牍、新闻、英文速记专修科。而且其办学地点亦发生了变迁，从以前的“上海浙江路、牛庄路”搬迁至“上海河南路、爱而近路”。

（五）至1928年8月随着办学规模的日渐扩大，办学地点再次发生变化

至1928年8月，随着学生的日益增多、教员人数的不断增加、教学与管理组织机构体系的逐渐完善，“所有旧校舍不敷应用”，上海函授大学需要更大的办学场地，将其办学地点再一次进行迁移，由以前的“上海河南路、爱而近路”又搬迁至“上海法租界辣斐德路、萨坡赛路”。1928年8月2日出版的《申报》刊登的一条《上海函授大学迁移通告》对这次办学地点的迁移事件做出了较为详细的解释和说明，详情如下。

本学校为整顿校务、扩增学额起见，所有旧校舍不敷应用，特迁移至萨坡赛路二二三号洋房办公。并添聘博士、硕士多人担任教务。分科：大学部已办文、法两科。另设国文、公牍、新闻、英文速记专修科。讲义：由专家编纂，铅印装订成册;内容、外观均臻完善。批改课卷、解答疑难，详明迅速。地址：上海法租界辣斐德路、萨坡赛路。函索简章，附邮即寄。上海函授大学启。[26]

由上述通告可知，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从1926年9月招收第一届函授学员以来至1928年8月期间，得益于其具备的一流的师资力量、符合社会需求的专业课程设置、高质量的函授讲义、完备的函授教学与管理制度等诸多因素，在短短不到2年的时间内，便迅速扩大了其办学影响力，赢得了较高的社会信誉，取得了较为显著的办学效果。

（六）至1929年3月仍在正常办学

根据1929年3月17日出版的《申报》刊发的一则《上海函授大学招生》广告的记载，截止到1929年3月，上海函授大学仍在正常办学。这条招生广告的具体内容如下。

本校为我国惟一之函授大学，其目的在以经济的方法灌输高深之智识，本届招收以下各科男女新生。本科一：文科，本科二：法科。专修科一：国文专修科，二、新闻学专修科，三、公牍专修科，四、英文速记科。函索简章，附邮即寄。上海函授大学启。地址：上海萨坡赛路。[27]

从这条招生广告中，我们可以获悉以下重要办学信息：1929年3月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还在面向社会招收各科男女新生，依然处在正常的办学状态之中。值得注意的是，根據文中第二部分的论述内容，《上海解放前的远距离教育》这篇文章却持有以下这种观点：上海函授大学办学不久之后，“北伐军进至上海，时局突变，学校停办”。众所周知，北伐军进攻上海的时间是1927年3月。很显然，这种观点与上述招生广告所提供的办学信息不一致，不符合历史事实。

在此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经过多次查阅1929年3月17日后出版的一系列纸质版、电子版《申报》，我们再也无法从中找到任何有关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信息。到目前为止，受制于史料的束缚，我们尚且无法断定其具体停办时间。

四、结语

综上所述，根据《申报》对近代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历程的记载，我们可以做出以下的判断：学术界已有的研究成果对上海函授大学的创办时间、创办人、创办过程、办学形式、修习年限、专业设置、各专业负责人等基本办学信息的介绍，不够准确，亦不够完整。

梳理近代上海函授大学的基本办学信息，可推断以下过程。

上海函授大学创办于1925年8月，同月，公开向社会各界招收函授学员，男女不限，年龄不限。其校址位于上海北四川路横滨桥士庆路40号。

1926年3月初，上海函授大学又创办面授班，即附设女子昆剧系;面授班于3月9日开学，其校址位于法租界民国路439号。

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函授班未能正常运转，为此上海函授大学校务委员吴凯声博士、王士颖博士、马震百、李龙公、周郁年、徐仁镕等人在1926年2月重新开启函授班的筹备工作，经过近半年的精心筹备，在1926年9月开始招收第一届函授学员。上海函授大学函授班开设的本科专业共计3个：文科、法科、商科;专修科专业共计6个：国文科、英文科、商业科、新闻科、公牍科、艺术科。本科各专业修习年限为4年，如半年缴费一次，学费30元;如一年缴费一次，学费54元。新闻、公牍专修科为半年制，艺术专修科为2年制。国文、英文专修科分初、高级两个办学层次，初级国文专修科为1年制，高级国文专修科为2年制;初级、高级英文专修科都是2年制。

（本科）文科、法科、商科各专业主任依次是张务源博士、吴凯声博士、周曾奎博士。（专修科）国文科、英文科、商业科、新闻科、公牍科、艺术科各专业主任依次是王国维、夏士屈里博士、王人麟硕士、严独鹤（即严复）、朱树桢律师、徐悲鸿。其办学地点位于：上海浙江路、牛庄路的交会处。

1928年2月，上海函授大学把专修科的专业设置由以前的6个调整为4个，这4个专业分别是国文、公牍、新闻、英文速记。其办学地点亦发生变迁，迁移至上海河南路、爱而近路的交会处。

1928年8月，随着办学规模的不断扩大，上海函授大学需要更大的办学场地，办学地点又搬迁至上海法租界辣斐德路、萨坡赛路的交会处。

至1929年3月，上海函授大学仍在正常办学。受制于史料的束缚，目前我们尚且无法断定其具体停办时间。

毋庸置疑，依据《申报》刊登的各种有关上海函授大学办学动态的文献资料，分析、探讨其办学历程，不仅可以指正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的不足和缺陷，澄清历史真相;更为重要的是，还可以为进一步探讨上海函授大学的办学状况提供较为翔实的史料支撑。我们热烈地盼望着今后学界在介绍、探讨近代上海函授大学办学情况的时候，可以浏览、参阅并引用这篇文章的若干观点及其所发掘、公布的若干文献史料，这也是我们撰写此篇论文的最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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