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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条上学路

2022-04-08

西部散文选刊 2022年4期
关键词:田地石板山林

我读初中的学校是在海拔近1000米、离家约20公里、离场镇2公里的山梁上,老地名叫五香庙。在20世纪80年代初,我用双脚在连接家和学校的路上,走出人生无悔的旅途。

上初中时,每周星期天下午,我用篾编的背兜背着七八斤大米和一罐咸菜,带着父母的叮嘱踏上上学路。

从家中出发去学校,先是穿过一片梯田。这一片片田地都是我小时候放牛、割草、打桐子、捡柴光顾的地方。哪块田地的主人是谁,每块田地排水的缺口留在哪儿,每块田地的形状、大小和名字,各个田地每季种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记得有一块田叫长大田,生产队承包给了三户人家种,其中一部分田埂是我们赶集、上学、放牛的大路,路面铺了石板。长大田的庄稼常被一些调皮的小孩子用木棍打折禾苗。当然,这破坏性的行为也没少挨主人的骂,如果被主人看到,主人会把小孩子牵到他家里向其父母说明情况,小孩子定会饱受一顿皮肉之苦。

约莫走10分钟路程,就来到撑腰崖。行路的人往往都会在撑腰崖歇一会,乘凉避雨,聊聊天。时间久远,撑腰崖自然也就有了许多传说。凡路过撑腰崖的人,都习惯折一根小树枝撑在石缝中,看起来像是撑着巨石一样,生怕巨石滚下来。民间有“木棍支山,腰腿不酸”的说法,也有以此来减轻山神的负担,祈求平安幸福之说法。我每次上学路过此地,也会撑一根木棍,但愿自己腰不疼、腿不酸,一路平安。

离开撑腰崖后,全是山路,路上要经过生产队分给队里各户的山林。那时,家里烤火烧饭用的柴,都是在这儿砍,所以,我对山林里的边界、小径、林木等非常熟悉。每次路过自家山林,似乎能听到山林对自己主人的招呼和问候,感到十分亲切。

过了自家山林,要经过一条溪沟。溪沟蜿蜒曲折,像一条长蛇在山间游动。

为了走捷径,解决汛期不能过河的问题,前人们在溪沟上安上了石磴。第一处有十几个石磴,石磴高约3米。前人在溪沟的石板上先打槽,然后将石磴坐在石槽里。石磴与石磴间距离有六七十公分,我初次跳磴还有点虚,在大人的牵引下才敢过。年长日久,石磴被磨得光亮,好些石磴上的棱角也被磨没了,不知留下了多少人的足迹。这个地方也因石磴子得名磴儿河。

磴儿河边有一个能容纳几十号人的石崖洞,有一股清泉从崖缝中流出,泉水冬暖夏凉、甘甜可口。不知哪个年代的好心人在岩洞的石板上凿了一个石窝,形如一个碗,碗中常年盛满泉水,好像在等待路人光顾。因此,磴儿河还有一个名字叫一碗水河。行路的人一般都要在岩洞的石板上歇气乘凉,喝上一口甘甜的泉水。有的用一张大树叶对折两次当杯子,把水舀起来喝;有的把手洗干净,用两手掬一捧泉水一饮而尽;有的实在又饥又渴,干脆将身子趴在石板上,嘴巴伸进碗里喝个痛快。

磴子河有一片山林是国有林。山林树木茂密,一排排柏树挺拔站立在山林中,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据长辈讲,林中安有铁夹、电枪,不知真否?但没人敢把生命当儿戏,山林自然保护得很好。

小时候,春节期间我随父母去外婆家拜年,行在国有林山脚时,看到樹林总在移动,你跑得越快,树林也跑得快。真可谓“人在画中行,林在景中走”,有时看得让人眼花。年幼的我对此情此景感到非常好奇,这个谜直到上初中物理课才解开。后来,物理老师告诉我们,判断物体是运动还是静止,在于选择的参照物。行走的人看静止的树林,以人为参照,树林固然在向后移。

过了三处石磴,就到了耳厂坡山脚下,离学校还有一半的路程。但剩下的一半路程全是爬山,是上学路上耗时最多的一段路。耳厂坡山很陡,呈60度角。爬耳厂坡的人选择歇气休息的点一般有九个,我十分熟悉。这些位置,要么有半个人高的台阶,或者是村民晒粮的大石板,便于放背兜和搁放行李。我常以这些歇气休息点位作为一个个爬山行路的小目标。有时,肩上背兜的背带将我的肩膀勒得十分疼痛,真想把背兜放下歇一会。心想一旦松劲、意志消磨,就会耽搁上学时间。于是,我憋足一口气硬要爬到下一个歇气点才停下来休息一会。

临近学校有一个名叫高石梯的大山崖,要走百十步石梯,才能爬到山顶。走到高石梯,人已筋疲力尽,脚肚子像灌了铅似的,爬梯子抬脚有点吃力。为了最后的胜利,我咬着牙,数着梯步数,一步一步爬向山顶。

爬上高石梯的最高处,就看见不到200米远的学校房屋和操场。这时候,站在山巅,有一种山高我为峰的感觉。

回望家的方向,老家房子已隐匿在几座小山峰中,父母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一个人只要肯攀登,就能达到“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境界。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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