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一些意象（组诗）

□沙立卫

柳明显地瘦了

在风中身躯里的枝条出人意料般的憔悴

尽管河水还在每天洗涤早晨的倒影

尽管太阳还想挽留这秋后的心跳

但是柳色已经收起叶芽的冲动

冬天的寂寞是柳树心里的雪水

他的背后，一场即将发起的冲锋正整装待发

山坡、草地、荒原

统统要经过白色的浩劫

有些植物死了，确实死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有些动物死了，把坚硬的冻僵放在口袋里

算作遗物

昏鸦是冬天里唯一存在的标点

它在暮色里飞翔

竭尽全力想把冬天拉成一个期待的弧度

书房里的书温度在上升

他和窗外的寒鸟一样

都要在设定的环境里完成某种眺望

文字显得轻松

寒鸟把自己冷成雕塑

而此刻的我

坐在书房恍若一只不知所措的寒鸟

我想还是不要你的那点绿色吧

草原何曾静止过

黄土何曾静止过

空旷实在是要了我的命喽

我哪里需要行走呀

脚步一踏就是山以外的山

云以外的云

心思一动就是千里以外的山水

冬天还能听到脉搏的声音

在风口的呐喊里

原封不动地停泊着一只船的河流

你不想收敛一下丰满的羽翼吗

俊鸟如果可做何必要蹲在悬崖月色的寒枝里

转动不安的眼神呢

那就和冬天一起静下来

此刻无论怎样

都有这个必要

为冬天的某一个高度

合掌迎风

手里和心里一同出汗

用棉衣包裹的温度

沿着雨水的水银汞柱急速下降

山的温度落到涧底

草的温度变成黄色

我的温度一成不变

随着季节增减有度

敞开天空的一角吧

把星星摘下来

做成项链的大地

我要把柳树雕成我自己

把落叶做成配得上星星的衣衫

那时我才能伸开指头叩响头颅

我是你的粉丝

等你时

急切的风暴正预谋手掌

与岩石较量一番后

竟把趋势改成平原

你要盛开枝头的借代

不理尘世

黑色过于杂乱

你潜藏问号

我是谁

除了大地

你还迷恋一间小屋

我敲敲玻璃上的心跳

一根无声的弦

游走在快乐的风雪里

像我轻轻的呵欠

画一样的起伏

冬天的雪地如此干净

像一张纸在想象中飘落

没有马蹄或者飞鸟的脚印

一切都很现实

有时高过艺术

有时又低到尘埃之下

用一种高尚乃至卑微呈现莽原的寂寞

火要燃烧

来自地下的

草的呻吟

青蛙的鼾声

虫子灵魂般的狂欢

一只鸟打动枝条

和这场雪并无关系

它要在清晨摇动昨夜疲惫的翅膀

像是预谋

更像是一个人简单的结局

河流零下10度

部分截面被封

有鱼害怕窒息想游走

游到一个接近空气的边缘

他带着一种梦想

说是梦想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想法

他想看到蓝天和云朵

看到衰草和冷清的岸

他要在这个冷冷的冬天里

酝酿一场无比巨大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