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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暴雪

2022-04-06张凤凯

翠苑 2022年5期
关键词:周明暴雪所长

○ 张凤凯

周明怎么也没想到,他调任兴旺供电所所长,迎接他的会是一场大暴雪。

就在立冬的前一天,他被县供电公司党委书记李博和办公室主任徐占辉送到距公司七十多公里的兴旺供电所。在供电所全体员工参加的会议上,当李博宣布公司的任命决定,向参会人员介绍这位刚过而立之年的新所长时,周明站起来,面对三十多位陌生面孔,眼前一片茫然。

周明没有很快进入角色。作为华北电力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他入职县供电公司已经8年了,在营销部线损专责的岗位工作也有5个年头了。营销工作各种指标考核非常烦琐,可是,对周明来说,这已经是轻车熟路。每天坐在电脑前,他闭着眼,动动手指,敲打键盘,就能把活儿干好。可来到这个偏僻小镇,当供电所所长,管理各项工作,他可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

所以,会后,当所里营销班长陆广和安全员王金龙来汇报工作,周明只是告诉他们,一如既往,以前该咋干,现在还咋干。

陆广和王金龙走后,周明不由自主地抓起手机,无聊地划动手机屏幕,刷起朋友圈。他发现,手机里有不少转发大暴雪的天气预报。即使这样,周明也没感觉到,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今天一早,周明从县城开车赶到所里上班,坐在办公室再刷手机,看到供电所长工作群和县公司生产管理群发布的暴雪预警,他不由一震,预警信息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雪,打在他心上。

“根据滨海市气象局5日上午最新气象资料分析,6到7日我市将出现大暴雪、强寒潮、大风天气。此次强降雪天气可能是我市历史同期最强降雪过程。具体预报如下:大暴雪预报:6日夜间到7日,雨夹雪到大暴雪,局部地区可能伴有湿雪或冻雨。请各单位密切关注天气变化情况,落实好省市公司安全风险管控会议工作要求:密切关注市公司预警启动情况,适时启动相应等级预警。做好抢修人员、车辆、物资准备,加强应急值班、抢修人员工作纪律管理……”

透过窗户,周明往外面瞧,只见天阴沉沉的。推开窗,没感觉到有风,也不太冷,可是,他有种预感,这云、这风、这雪都在像赴会似的,在往他们这儿赶。他赶紧给配电班长陈虎打电话:“你看公司生产管理群里发的预警了吗?马上召集所里人,开个防暴雪紧急保电会!”

周明拿着笔和记录本来到所三楼会议室,只见偌大的会议室,只坐着五个人。有陆广、王金龙,还有三个电工。他一问,两个是今天值班的,一个是来所打催电费单,赶上的。

就猫叼的俩人儿,这会咋开?是不拿这雪当回事呢?还是不拿我这新所长当回事?周明紧皱眉头,心里老大不痛快。他刚坐下,陈虎走了进来。

“陈班长,咋就来这几个人?”周明问。

“你不是说召集所里人开会吗?所里的人除了营业厅的,不都来了吗?”陈虎说。

“马上就有暴风雪,这么重要的会,就这几个人参加?”周明问。

陆广说:“今儿周六,这两天,大伙都下屯子催电费去了。”

周明拿出手机,说:“这是公司生产管理群里刚刚转发的,根据天气和电网运行情况,经公司应急领导小组批准,滨海公司决定从11月6日15时30分开始,正式启动公司雨雪冰冻应急预案,发布滨电〔2021〕9号黄色预警。必须得把抗暴雪保供电要求通知到每个电工,人人都得做好准备工作。”

陈虎说:“消息都发电工工作群里了。”

周明跟陈虎说:“你加下我微信,然后,把我也拉进咱所电工工作群。”接着,他又问:“抗暴雪保供电预案做了吗?”

陈虎说:“做了。”

“抢修人员值班表编排好了吗?”周明问。

陈虎把两份打好的材料递给他,周明看了看值班表,眉头微微一皱。

“既然都整好了,就这几个人,咱这会也用不着咋开了。值班的在岗,班长准备好抢修工具物资,在所里待命,散会吧!”周明说。

别人都出了屋,周明看陈虎扶着腰,慢慢站起,就问:“咋的了?”陈虎说:“腰脱犯了!”

周明轻轻一笑,说:“那你可得当心,这毛病,就跟兜儿揣着似的,说犯就犯,可不管啥时候儿!”

陈虎说:“幸好你来了,这回我就能养养我这老腰了!”

周明说:“怪不得,我看抢修保电值班表上,带班领导都写着我呢!”

陈虎说:“你不所长嘛!非你莫属,就是不值班,也得写值班表上,这是惯例!”

周明拿不准,陈虎是不是趁暴雪到来,他立足未稳,要看他笑话。中午,吃完饭,他就闷在所长室,一直没出来。

下午四点半,他走下楼,看陈虎正在院子里发动抢修车,就走过去,问要干啥?陈虎说:“天快黑了,用电高峰,上靠山屯测下电压,有电压低的台区,调下相。”说完,陈虎打量着周明,说:“你回城里啊?天都黑了,走吧!”

周明看了看天,天上黑乎乎地,他不知道,今晚这雪能不能如期而至。

陈虎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说:“这雪轻易下不来。下了,咱这儿也未必能有多大。你有事儿,走你的吧!”

周明犹豫地说:“那晚上行吗?”陈虎说:“我在这儿呢!”周明又问:“那你腰受得了吗?”陈虎说:“没事儿,我扎着护腰带呢!”

周明钻进旁边的比亚迪,摁下车窗,说:“那我可就走了!”陈虎挥挥手,说:“走吧,走吧!”

周明开车从所里出来,上了街。他转悠到李家熏鸡店,买了一只烧鸡,又上高家熟食店买了四个猪前蹄,出了店,上车掉转车头,回了所里。

周明知道,这时候,正是关口,就是陈虎不把自己的名字打在值班表上,自己也不能回家住去。这大暴雪要是下起来,所里万一出啥事儿,他作为所长,在与不在,性质完全不一样。一旦发生停电故障,他不在场,就是失职,这是低级错误,他不能犯。他刚到兴旺供电所,所里的这些人,他都不熟悉,尤其陈虎,今年五十多了。据说,前任魏所长退休,他就有意接替所长这个职位。周明没来所之前,就听说过,陈虎是五八年的花生——老仁(人)儿。一直干着配电班长,技术上是大拿。所里所外各种事项,以前都是他包揽。像今天,抢修保电,准备工作,召集个会,他倒不积极了,这不是让他有个好瞧吗?周明不得不提防,而且打定主意,趁着这场即将到暴雪,看看陈虎有啥手段。

陈虎带着王金龙他们调相回来,看见周明停在院里的汽车,他打了个怔儿。

“我刚走半道儿,就收到信息,市公司应急领导小组批准,从16时,将滨电预警从黄色调至橙色了。所以,我掉头就赶回来了。”周明站在食堂外边,大声说。

看着食堂桌子上摆着的烧鸡、猪蹄,王金龙伸手就抓。

“咋还加厚了?”陈虎瞅着周明,问。

“所长掏钱买的,犒劳大伙的。”做饭的刘阿姨抢着说。

“所长的意思是,吃了烧鸡猪蹄的人,等暴雪来了,有故障,抢修的时候跑得快,跟飞似的。”陆广倒会说话。

陆广说着,也伸手扯了个鸡脖,值班的赵湖、许帅更不客气,伸手动筷也吃起来。

陈虎刚想伸手,突然,手机响了。

是他媳妇打来的。

“你在家呢吗?”他媳妇问。

“我在所里呢!”陈虎说。

“今儿夜里有暴雪,你把老爷子一个人儿搁家,算啥事儿啊!”他媳妇说。

“我走不开,今儿晚上,我不得在所里值班嘛!”陈虎说。

“那老爷子晚上饭咋整?”

“我叫邻居三凤给送的。凑合吃一口吧,你那边儿,妈咋样了?”陈虎问。

“有时明白,有时糊涂,一会儿也离不开人……”

“老丈母娘脑血栓,住院,嫂子陪护呢,家里老爹八十多了,脑萎缩,嫂子不在家,都是陈班长给做饭烧炕……”陆广说。

陈虎看了看外面,说:“刚要立冬,雪来得咋快的,事儿都赶一块儿了!”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7点。王金龙出了屋,看了看天,说:“这雪在哪儿呢?我回家睡觉去了。”说完,抹了把嘴,从车棚里推出电动车,骑走了。

周明直纳闷儿,王金龙是安全员,要是有故障,抢修,他得第一时间到场啊,咋说走就走了呢?

可他看陈虎跟没事人儿似的,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今晚上是陆广带班,赵湖、许帅值班。值班室有三张床,陈虎进值班室扫了一眼,说:“今儿夜里不定啥时候下大雪,你们值班,眼睛睁大点儿,耳朵支棱点儿,接电话,利索点儿。”说完,就上楼了。

周明上了2楼,先去了洗漱间,洗漱刷牙,弄了半天。出来听见值班室响起了打扑克的声音,他摇了摇头。回所长室,经过配电班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呼噜声。周明直纳闷儿,这才几点,屋里灯还亮着,人咋就睡着了?他轻轻推开配电班的门,循着呼噜声响,发现陈虎正和衣躺在地上,身上盖着棉大衣,枕头边放着安全帽和手提充电灯,睡得正酣。

“这是什么人啊,心得多大啊!真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心不跳。暴雪来了,照样睡大觉!”周明退回身,关好门,回到自己办公室,老半天,还觉得不可思议。

周明又查看手机上的天气情况,实时显示的天气预报表明,这场雪正在路上,往他们这儿赶。如果按照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这场雪还在300公里外的高空,估计降到他们这块土地,还得5个小时。

5个小时后,该是什么景象呢?是鹅毛般的大雪,是柳絮飞扬,还是像白砂糖?落雪像白砂糖,还是周明儿时的想象。那时的雪,不光可以团成雪球,堆雪人,打雪仗,还真的能放在嘴里吃。凉凉的,甜丝丝的。

想起儿时,周明就想起了县城家中的女儿琪琪。琪琪今年6岁,上幼儿园大班。他正要发视频,手机响了,他点开微页面,屏幕上就露出了女儿的笑脸。

“爸,你干吗呢?这么晚了,咋还不回家呀?”女儿睁着大眼睛问。

“爸在保电呢!”周明说。

“为啥要保电啊?”女儿歪着头问。

“今儿夜里有大暴雪,爸要不值班保电,就得有不少人家没有电,摸瞎黑儿!”周明说。

“你爸为啥叫大明?就是能给千家万户送去光明!”视频中,露出了妻子吕薇的笑脸,“周所长,兴旺供电所咋样?刚到任,就保电,担子挺重啊!”

“可不重!值班室‘三掐一’,打扑克呢!应该在场的安全员回家睡觉去了,配电班长倒在这儿,可睡得灵魂出窍,都过‘八达岭’了。我本来想再找几个人值班,半夜三更出故障,多人也多力量,可配电班长说不用,看有事儿,咋整!”周明说。

“才两天,你就整出这些事儿来,你可真多事儿!”吕薇说。

“不是我多事儿,大概是那配电班长想让我难堪。他是巴不得我在这站不住脚……”周明说。

“你想多了吧?你还是把心思搁在应对暴雪上吧!不管咋说,这场雪,对你这位新所长来说,是个考验!”吕薇说。

“我不会服输的,既然来了,我就得干出个样儿,叫他们心服口服!”周明说。

“这才是好样儿的,不愧是你女儿的榜样!不过,人生地不熟悉,你得注意安全!”吕薇说。

“哪儿停的电?变电所跳闸了?整个10千伏兴旺线儿全没电了?好,我这就巡线去!”陈虎的声音把空旷的走廊震得直响,把周明也一下子震醒了。

头半夜,周明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过了12点,他还扒窗户看了看,外面虽然下起了雪,可不大。他扒着窗台看了半晌,有些累了,就又倒在沙发上,谁知刚合上眼,恍惚中,他被陈虎的说话声吵醒,就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

屋里一片漆黑。周明本来没脱衣服,他把盖在身上的大衣穿上,一看手机,是5点零5分。他打开电筒,出了屋,借着应急灯的微光来到楼下。

值班室点着手提充电灯,许帅在灯光下,一边接电话,一边做记录。外面,抢修车已经发动着,发动机轰鸣,在凌晨格外响亮。车灯耀眼,打出的光柱被从天而降的大雪缠绕着,无情地撕咬着。

周明打了个激灵,这雪来势凶猛,天地已经茫然。天上的雪正一股脑往下倾泻,地下的雪已经没小腿了。人在夜中雪中,没有方向感,心中更加迷乱。

外面有个人跑进来,近前,周明一看,是王金龙。

周明问:“你咋来这么快?”王金龙说:“我家就在跟前住,跟供电所隔三趟房。”

周明发现,陈虎在车里,眼睛炯炯有神,正保持一种“战斗”状态。陈虎也看见了王金龙,就大声喊:“你和陆广上东边草河沿,那边儿近,你们走去,沿着线路开关查看,有没有事儿,电话联系。我和赵湖上西边团山子,沿线路查去。”

周明抓住抢修车后门把手,也要上车。

“你干啥呀?”陈虎问。

“我也去!”周明说。

“你去能干啥呀?你去,你去还不如让许帅去,你在所里接电话!”陈虎说。

“我就不能去吗?”周明说着,打开车门,上了车。

陈虎嘟囔了两句,周明也没听清说的是啥。

抢修车出了供电所,向西驶去。

周明坐在副驾驶,看飞雪“扑扑”地打在前挡风镜上,刮雨器已经开到了最快挡,刚清除完一边的雪,后边又糊到上面。车在雪地里,只能低速挡前行。周明偷眼看陈虎,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两手把方向盘握得紧紧的,右脚压着油门儿,连刹车片边儿都不敢碰,可是,车还是直打滑。

“这得啥时候才能找着故障点啊!”周明心里暗暗叫苦。

陈虎好像看出了周明的意思,就对身后的赵湖说:“在群里喊两嗓子,看都出来没有?报个号……”赵湖掏出手机,说:“好嘞!”

“班长问呢,都出来没有?没电了,可别光搂老婆睡觉了,麻利儿的,看看你的地盘,有没有故障,言语一声!”赵湖对着手机喊。

话音刚落,手机里响起“滴滴”的信号声。

“我出来了,到前潘大队门前变压器台了,没发现毛病!”

“前潘大队那没事儿……”赵湖说。

“我正往兴隆到小寺那趟线路去,没发现毛病!”

“常清晨到兴隆屯了!”赵湖又说。

周明问:“这是啥意思?”

陈虎说:“咱们所的电工有24名,在镇上16个村上住。我就给他们都划了管辖区,一旦发生故障停电,不管白天黑夜,他们就能在最短时间、用最快速度到各自辖区巡查,发现故障点,及时向上报告。”

“那今天你事先跟他们打招呼了吗?”周明问。

“打啥招呼?雪情就是命令!没电马上出动。我估摸,今天后半夜,他们大多数人都没睡着觉,都在睁大眼睛瞅着这场雪!”陈虎自信地说。

说话间,他们到了团山子村,把车停在路边,三人下了车,地里的线路下,雪已经到了腿肚子。三人走到地里,在电杆下,用灯仔细照了开关,并没发现故障点。

回到车上,赵湖扒拉手机,一边看电工群里的反馈,一边念叨:“靠山线路没事儿,李海波回应,火台子那边没事……”陈虎正打算开车去板石沟村,刚要拐弯儿,赵湖叫道:“故障点找到了,王大操发现的,大岭石场那台变压器喷油烧坏了,应该是造成线路接地的原因。”

大岭石场距团山子村有5里地,陈虎把汽车开成了牛车,喘喘歇歇地开到山下,已经是拂晓。

这时,雪还在下,整个世界,一片银白。山是白的,地是白的,连地里的柴垛都是白的。

汽车车轮直打滑,上不去,陈虎只好把车停在山下。三人下了车,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跋涉。

在通往山上石场的路上,赵湖扛着绝缘杆在前头开路,他发现脚下有人走过的痕迹,虽然被雪覆盖着,可那脚印挺实,踩在上面,走路轻松些。三人就踏着前面的脚印,一直走到石场上,却发现,王大操正立在变压器前,已经成了雪人。

经过大操指点,周明发现,大岭石场上的变压器烧损的痕迹。陈虎马上向县公司做了汇报。接着,他打电话给王金龙,告诉他回所听电话,等他这边处理好故障点,再联系变电所,恢复送电。

县公司同意并批准陈虎隔离采石场变压器故障点的方案,赵湖马上捅下了变压器上面的“跌落式”开关。

“这个变压器发生故障,山下75号杆上面的分歧线路开关也会自动跳闸,得上杆合一下。”陈虎说。

四个人下了山,冒雪艰难行走。75号杆远远地立在道北地里,距道边有150米远,中间隔着一个壕沟,里面的雪已经沟满壕平。四个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陈虎用棍子捅了捅雪,足有一米深,他又看了看天,说:“这雪下个没头儿,等到雪停,我看更到不了开关跟前了。”他果断地说:“赵湖跟我去合开关,你俩原地等着。”

周明说:“你的腰不行,你不能去,赵湖,咱俩去!”陈虎说:“你一个坐惯办公室的,能干啥!”周明说:“你小瞧我了,我是正经电力大学毕业的,入职国家电网,还进行三个月的专业培训,进网作业资格证照齐全!”

“那也不行,我是配电班长,抢修的事,我说了算。”陈虎说。

“我是所长,抢修的事,更不能把我撇外边儿!”说着,周明已经背着腰绳脚扣,跳进了雪沟里。

赵湖看周明跳进去,也挺着绝缘杆,跳进了雪里。王大操看了,也跟着跳进了雪里。

陈虎扶着腰,看着周明他们艰难地往75号杆前跋涉。那雪浅处齐腰,深处都到了胸前。那三个人,有时在雪中行走,有时在爬,地上的雪,天上的雪,把他们搅在一起,就像三个会滚动的雪球儿。

陈虎盯着三个“雪球儿”一动不动,不久,他自己也成了雪人。

赵湖最后是拽着周明的腰绳一头儿,来到75号杆前的。他没想到,年轻的周所长竟然有这么持久和坚忍的耐力。他喘了口气,却发现,周明已经系好腰绳,戴上绝缘手套,到了电杆跟前,正跃跃欲试。

“所长,我上吧!”赵湖说。

“还是我上吧,所长!”王大操也往他跟前抢。

“你俩监护,把绝缘杆给我!”周明大声说。他把安全带一头儿系在电杆上,一头儿系在腰上,又套上脚扣子,抱着冰冷的电杆,躬身在电杆上“沉”了一下。看没事,他就伸手接过绝缘杆,一步步爬到电杆中部,把绝缘杆对准分歧开关外面露出的金属环,稳稳地向下一拉,只听“嘎达”一声脆响,开关合上了。

周明掏出手机,向县公司汇报了供电所抢修复电的情况。

连滚带爬地回到道边,周明来到陈虎面前,张开双臂和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手轻轻地抚摸着陈虎的腰。陈虎身上的积雪纷纷滑落,弄得他俩都成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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