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我国智慧养老研究综述

陶 敏

(安徽大学 管理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0 引言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0》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达到1.7603亿，占总人口的比重为12.6%。近年来，庞大的老年人口数给我国养老事业带来了压力，养老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积极开发老龄人力资源，发展银发经济。推动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协同发展，健全基本养老服务体系，发展普惠型养老服务和互助性养老，支持家庭承担养老功能，培育养老新业态，构建居家社区机构相协调、医养康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健全养老服务综合监管制度。随着大数据时代到来，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和物联网技术不断进步，基于信息网络社会下的创新养老模式—“智慧养老”越来越受到社会和学界的关注，我国智慧养老领域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

1 研究综述

智慧养老是指通过利用先进的云计算、物联网以及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手段，为人们带来智能化、物联化、个性化养老服务的一种新型养老模式[1]。尽管国内智慧养老研究起步较晚，但在早期的研究仍有迹可循。2003年牛康[2]提出要利用信息技术来为社区养老模式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顺应中国信息化社会的发展趋势，去尝试一种新型的养老模式；2007年，胡黎明[3]为居家养老服务机构提供创新的数字化服务方案，即为新型养老公寓配备一系列的智能化设备，并采用数字化管理和服务手段。总体而言，2010年以前我国关于智慧养老研究还处于一个探索期，多以“数字化养老”“智能养老”“信息化养老”和“科技养老”来呈现。2010年后，在硕士论文中开始出现对智慧养老系统平台的研究与设计，例如王欣刚(2011)、王鑫(2012)等。2013年后，智慧养老的概念才逐渐被学界所使用，左美云[4]对智慧养老研究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对智慧养老与智能养老的概念做了一个界定，认为“智慧养老”是“智能养老”概念的进一步发展,智能(intelligent)更多地侧重技术和监控；智慧(smart)则更强调人以及灵活性和聪明性,由此可以看出智慧养老更能够体现老年人的多样化需求。此后，国内学者对智慧养老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探讨，其研究的内容也较为纷繁复杂，尽管已有学者对智慧养老研究的发展脉络进行梳理，如赵英[5]、王坚[6]和张云英等[7]基于文献计量和知识图谱的方法对智慧养老的发展现状和研究热点进行综述分析，但缺乏对智慧养老最新成果和前沿动态的反映。鉴于此，本文利用文献计量法和科学知识图谱的方法对2013-2020年智慧养老研究的相关文献进行统计，从发展趋势、研究热点等进行可视化分析，以把握我国智慧养老发展的热点和前沿趋势，从而为智慧养老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提供参考。

2 数据采集及研究方法

2.1 数据采集

数据源选择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以“智慧养老”(同义词扩展)为检索主题词，文献来源时间限定为2013-2020年，检索到的中文期刊共1 275篇，并将检索到的论文根据主题相关性进行排序，再通过手动筛选检索记录，剔除不符合要求的非研究性论文，如通知、报道、纪要等，最后获取有效论文1 112篇。将其导入到CiteSpace软件进行操作处理，根据研究需求绘制出智慧养老研究的相关知识图谱。检索时间为2021年3月20日。

2.2 研究方法

采用了定性、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在文献综述基础上，采用文献计量法对所选文献的年度发文量数据进行统计，并辅助应用CiteSpace5.6.R2软件进行可视化分析，生成相关的知识图谱。在CiteSpace软件中进行数据的转换后对关键词进行共现分析，其参数选取默认Top 50 per slice，根据筛选的文献时间跨度为8年(2013-2020年)，选择时间切面(Slice Length)为1，采用Pathfinder算法，绘制出知识图谱，文献分析运行时间为2021年3月20日。

3 研究结果与讨论

3.1 时间分布

某一研究方向发表的论文数量与时间的变化关系是衡量该学科发展态势的一个重要指标，对分析其未来发展动态和趋势具有重要意义[8]。通过统计检索出的1 112篇中文期刊的发表时间，能够比较直观判断智慧养老研究的发展速度以及学术界对智慧养老研究的重视程度。如图1可知，从总体趋势来看，我国智慧养老研究的发文量逐年递增；在2013-2016年的论文发表数量仅占总发文量的15.02%，而到了2017年，该领域的发文量首次突破二位数，达138篇，且2017年之后发文量的增幅显著提高。这与国家政策息息相关，为加快智慧养老产业的发展，2017年工业和信息化部、民政部、国家卫生计生委发布《智慧健康养老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17-2020年)》，提出积极推进智慧健康养老服务，发展智慧健康养老产业体系。智慧养老在社会上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和讨论，促使学者提高了对这一领域的重视，从而推动了智慧养老领域的研究进展。从发文量的变化趋势看，智慧养老仍将是国内学者未来研究的热门话题。

图1 2013-2020年智慧养老发文量

3.2 内容分析

尽管以智慧养老作为主题词进行搜索难以覆盖所有相关文献，查全率难以得到保证，但其中的研究焦点仍是众多学者所共同关注的，通过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关键词词频统计与可视化操作，对检索筛选出的1 112篇中文文献进行统计分析，并进行适当的数据筛选和处理，以显示当前的研究热点、前沿趋势及发展脉络。

3.2.1 研究热点

关键词是对论文内容的高度概括，高频关键词则反映出一个研究领域的焦点和热门话题。运用CiteSpace5.6.R2软件，网络节点选择Keyword，使用Pathfinder算法进行分析，共生成491个节点，1 026条连线的高频关键词知识图谱(见图2)。图中的节点越大，表明关键词出现的频率越高，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共现关系，连线的数量表示主题词的中心值，结合关键词频次和中心性能够发现智慧养老领域研究热度较高的高频关键词。通过对相关词汇的筛选整合得到频次和中心性排名前10的关键词(见表1)：智慧养老、物联网、老年人、居家养老、智慧社区、养老模式、老龄化、智慧城市、医养结合和“互联网+”。智慧养老作为研究的主题词，出现的频次最多，目前智慧养老领域内出现频次较多的关键词是老年人、居家养老、老龄化和物联网。另外，“物联网”的中心性最高，达到了0.23，“老年人”的中心性是0.18，“居家养老”的中心性是0.16，它们是智慧养老研究的中心话题。

图2 智慧养老高频关键词共现图谱

表1 智慧养老领域热点关键词

为进一步把握智慧养老领域的研究热点，将关键词进行归类分析，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关键词共现聚类共得到22个聚类群，图谱(见图3)和汇总表(见表2)中只显示排名前12的聚类。聚类编号为#0-#11，其中，聚类标签编号与聚类大小成反比，聚类标签越小则聚类越大。该图谱的网络密度(Density)为0.0116，模块化Q值(ModularityQ)=0.6948(大于0.3)，平均轮廓值(Mean Silhouette)=0.8108(大于0.5)，说明此聚类是有效的，聚类结果较好且内部一致性也较高[9]。通过对聚类进行分析汇总并结合相关文献内容，将智慧养老领域研究的热点归纳为三个方面：

表2 智慧养老研究关键词共现聚类汇总表

图3 关键词共现聚类知识图谱

(1)智慧养老模式。在智慧养老模式的探索中，国内学者大多致力于将其与居家养老、社区养老等传

统的养老模式相结合，例如，左美云根据不同的养老地点将智慧养老模式划分为4种类型：智慧养老的社区模式、智慧养老的居家模式、智慧养老的机构模式和智慧养老的虚拟模式。其还构建了SMART智慧居家养老的模型，其中，T是指远程监控(Tele-monitoring)，即对居家老人的身体健康和安全进行远程监护；R是生活物资供应(Resource supply)，是为满足老人基本生活物资供应；A是指帮助中心(Aid-center)，给老人提供一定的帮助；M是指为老人提供医疗健康服务(Medical-care)；S是指给予老人一定的精神慰藉(Spirt-comfort)，满足其精神需求[10]。张雷等根据场所不同将智慧养老模式划分为智慧居家养老服务、智慧医疗养老服务、智慧机构养老服务和智慧城市养老服务4种。其中智慧养老居家服务是最常见的模式，又称为智慧社区养老服务，是通过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和智能设备来构建智能家居设施和养老服务体系的一种服务模式；智慧医疗和智慧机构养老服务是指专门机构应用智能设备为老年人提供日常看护、健康监测和康复治疗等一系列的专业服务；智慧城市养老服务则是指在实现城市智能化过程中实现智慧高效的养老服务[11]。雎党臣等[12]分析了传统居家养老模式暴露出的问题，尝试引入互联网等信息技术，用“互联网+”理念拓展居家养老服务发展的新思路，探索智慧居家养老模式。此外，还有学者致力于探索“互联网+”居家养老服务模式的实现路径，研究智慧社区下的新型养老模式，以及探索医养结合型养老模式等。

(2)智慧养老技术与服务平台构建。随着物联网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智慧养老服务越来越受到学界和社会的关注，依托物联网技术的智慧养老服务平台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许多企业都开发了相应的软件平台来为养老提供技术服务，智慧养老平台及应用越来越受到重视。耿蕊[13]构建了一个面向老年人的智慧健康养老物联网平台，并将物联网平台框架划分为4个层级，分别是资源采集层、数据交互层、应用管理层、业务表现层；屈巍等[14]提出了一种基于物联网技术的智能化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系统，主要从医疗、娱乐、餐饮和购物等方面进行设计，根据老人的需求为其提供“上门服务”；郭骅和屈芳[15]指出智慧养老平台是由技术平台和市场平台共同组成的，其依托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建设和运行；陈永海[16]提出利用IT技术和物联网技术手段构建一个智慧康养系统平台，借助该平台整合养老资源并与老年人实现有效对接，以满足候鸟老人的多元化需求；孙梦楚等[17]对智慧养老产品开发进行研究，论述了我国智慧养老平台和系统的发展现状；罗格朗公司在深入调研国内健康养老市场的基础上，将智慧养老系统与传统安防产业相融合打造一个完整的智慧养老服务平台，并推出了完善的智慧养老解决方案，该平台侧重于安防、家庭医疗以及智能家居系统[18]。

(3)智慧养老实践探索。我国智慧养老实践已经取得了一系列成果。2010年南京市鼓楼区开展了智慧养老服务的试点，建立了一套物联网养老服务系统[19]；北京市于2013年建成了智能化、信息化的养老服务平台；苏州和杭州则分别建立了全国第一家虚拟养老院—居家乐养老服务中心和在各自区域范围内使用的智慧养老服务平台[20]。该领域的学者对国内各地智慧养老的实践也进行了深入探讨和研究，沈嘉璐[21]对福州市的智慧养老服务体系建构、发展目标以及规划建设进行研究；单忠献[22]通过分析青岛现存的两种智慧居家养老服务模式，找出了其中可以借鉴推广的实践经验和予以改善的不足之处；常敏和孙刚锋[23]以杭州为样本探讨整体性治理视角下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框架和实现路径；谢虔[24]研究了江苏省“互联网+居家+社区”智慧养老服务模式的建构和发展策略；田继霖[25]通过对上海松江区的90位中年居民进行问卷调查，明确智慧社区养老的必要性和现实意义，探讨新型医养结合智慧社区养老模式的基本架构，并结合实际提出对策建议。

3.2.2 研究趋势

突现词及其突现强度不仅可以反映出研究的发展趋势，在一定程度表明该领域具有巨大潜力和前瞻性的研究方向，能够直观地展现关键词随时间变化的动态发展过程。由图4可知，2013-2020年智慧养老研究的关键词突现共有8个：云计算、智慧城市、供给侧改革、物联网、社区养老、社区老年人、养老产业和居家养老服务。依据时间线，关键词突现情况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图4 智慧养老关键词突现图

第一阶段(2013-2015年)。云计算、智慧城市是这一阶段的主要关键词。2011年国务院颁布《中国老龄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指出发展老龄事业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要开发新型的有特色的养老服务。随着互联网技术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智慧城市作为一种新的城市治理路径出现引起了政府和学者广泛关注，2012年底中国启动了智慧城市试点项目，在2014年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工业和信息化部、科学技术部等八部委发布《关于促进智慧城市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要运用并促进新技术的发展，加快重点领域物联网应用，推动智慧家庭、智慧社区建设。智慧养老逐渐形成了智慧城市养老服务，智慧养老成为智慧城市实践的重要领域之一。“云计算”这一突现词持续的时间较长，主要归结于大数据时代的到来和信息技术的运用，与此同时政府发布了一系列积极推进“互联网+”和云计算创新发展的文件，鼓励相关机构利用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搭建养老服务网络平台，以提高养老服务水平。因此该阶段学者对云计算和“互联网+”技术在智慧养老领域中的运用进行了大量研究，且产出成果颇丰。

第二阶段(2016-2017年)。主要关键词有供给侧改革(2016-2017)和物联网(2017-2017)。这一阶段突现词的突现时间都较短，只持续了一至两年。这些突现词与国家相关政策方针密切相关，我国在2015年首次提出要进行供给侧改革，强调优化供给结构，扩大有效和中高端供给，并提高供给结构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国内学者也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入手，提出重点从供给方式和供给结构两个层面改革和优化养老服务，以促进养老服务业的创新发展[26]。“物联网”这一突现词的突现强度较高，说明学界对它的研究热度较高。智慧养老研究是围绕物联网技术展开的，且智慧养老这一新型的养老模式离不开物联网技术的支持，2017年颁发的《智慧健康养老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17-2020年)》指出，智慧健康养老利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信息技术产品，来实现养老资源的有效对接和优化配置，推动健康养老服务的智慧化升级，从而提高健康养老服务质量和效率。

第三阶段(2018-2020年)。社区养老、社区老年人、养老产业、居家养老服务是该阶段的主要关键词。中国老年人口数量庞大，但养老资源和养老服务人才匮乏，养老服务供需矛盾较为突出，据《中国民政数据库》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全国每千名老年人口拥有床位数30.90张。居家养老和社区养老是顺应我国国情的养老模式，2017年国务院发布《“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指出重点关注失能、独居、空巢老年人，鼓励居家养老和社区养老相结合，构建居家社区养老服务智慧平台，大力推动居家社区养老服务的发展。因此，社区养老和居家养老是该阶段研究热点，也是具有巨大潜力的研究方向。

为进一步掌握智慧养老领域的前沿演进和发展趋势，利用CiteSpace中关键词聚类的时区视图呈现功能来绘制图谱，如图5所示是将智慧养老领域的高频关键词投射到以时间为纵坐标的图谱，根据其展示的演化路径并结合国内智慧养老领域研究的发展历程，对智慧养老领域的热点演进进行总结梳理。2017年以前，人们关注的热点为智慧社区、云计算、“互联网+”、人口老龄化、养老模式和医养结合等主题；2017年之后，随着“十三五”规划的一系列政策和《“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人们逐渐将焦点转向了健康养老产业、智慧健康养老、社区智慧养老以及社区老年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老年人的健康管理，这说明我国智慧养老的研究逐渐深入和完善。

图5 智慧养老关键词时区分布图

4 结语

从时间分布看，2013-2020年我国智慧养老研究的发文量整体呈现出持续上升趋势，2017年之后发文量的增幅显著提高，预测今后智慧养老研究仍将是学界关注的热点。在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和阅读的基础上，通过关键词共现图谱和聚类图谱的可视化分析，发现我国智慧养老研究的热点主要围绕智慧养老模式、智慧养老技术和平台构建、智慧养老实践探索来展开，其中，居家养老、物联网技术和老年人是中心话题。关键词突变图和时序图则表明未来研究的前沿方向可能是社区养老、居家养老、健康管理和健康养老产业。

尽管智慧养老研究快速发展，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但是其作为一种新型的养老模式，仍然处于探索阶段，研究中存在着很多的不足之处，例如国内研究的主题较为单一，研究领域及范围较小，注重与物质技术的结合却忽视了老年人的精神需求，未来可能需要研究者提高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另外，其研究对象也缺乏针对性，忽视了老年群体之间的差异，如城乡差异和地域之间的差异，且缺乏实证研究，这导致研究结果难以落实和推广[27]。因此，在今后研究中不仅需要从现实需求出发，探索新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思路，也需要广大学者在实际研究和实践中不断对其应用的功能产品及技术研发进行修正与完善。随着社会发展，老年人接受新事物和运用现代化信息技术的能力也会不断增强，智慧养老产业的市场潜力会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