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乔妈妈

秦湄毳

美乔3岁的时候，得过一次病毒性感冒，高烧一个星期不退。到了7岁上小学，美乔100以内的数还数不利索。她记不住上星期学的字，也记不住昨天学的字，连当天老师才领读过的课文，她也念不下两行。

美乔的考试成绩很少达到两位数，老师不好意思评价，就让我和丽玲去跟她的妈妈说：“美乔学习很受罪。”美乔的妈妈一愣，问：“谁说的？”我们吓得跑了，跑了老远回头看，美乔的妈妈捉着衣襟在擦眼睛。

终于到三年级的时候，美乔不再上学了，她跟妈妈一起做纸花卖。美乔做的纸花像真的一样，她送过一朵粉粉的花给我，居然连蝴蝶都追到我的手上来了。

这天，有人在院子外喊：“快去帮帮忙吧，美乔妈妈给美乔做了一架三层楼高的风车，正在门口路上放着，让人帮她拖到十字路口的广场上去。”

上学的时候，我路过十字路口的广场，看到那么奇怪的景观——那里有一架硕大无比的风车，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铺天盖地的花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美得晃眼！

后来，我见到美乔又回班里上课了，她还是老样子，老师却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就这样，美乔一直在个位数的成绩单上，度过了她的小学时光。

至于那巨大的风车，被县里的记者拍了照片，入选了县里有史以来最大的风车。美乔的纸花编扎艺术还上了电视。

如今，美乔开着纸花店、塑料花坊，还发展了插花艺术。她灵巧的手，如春风，如有神，一拈花儿含露带笑，一掐叶儿成云幻霞。

说起当年，美乔说，妈妈为了她能上学，生出奇想——她带着美乔，连夜赶工要弄出个稀罕物。因为老师说：“你这当妈妈的，要是能让美乔创造个全县第一，无论什么第一都行，咋地学校都把她留下来，哪怕她的小脑瓜是石头做的，学校的老师们也会一起想办法让她开出花来。”

大字不识的美乔妈妈，当了真，想得脑袋瓜子疼，终于想出一个得“第一”的门子——她就是要让美乔的石头脑袋开花。那硕大的风车，那冲天的花，原来是妈妈想让她的女儿跟别人一样！

“妈不会做别的，就会教你做花，花做好了，生命也就会开出花来了。”美乔记下了这句话。

多年后，我见到了当年的老师：“真没想到美乔妈妈那样给我‘将军’，美乔那孩子學习确实是不济的。不过，有了那样一个敢把风车做到天上的妈妈，她的命运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星晴摘自《知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