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流域横水西周墓地M2055 方座簋铭文小考
2022-03-25熊正
□熊正
横水西周墓地位于山西省运城市绛县横水镇横北村以北约800 米处,北距下庄村约1.2 千米,东距绛县县城约11 千米。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现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运城市文物工作站和绛县文物局于2004—2007 年对横水墓地进行抢救性发掘,在其中一座中型墓葬M2055 中发现一兽面纹方座簋。该方座簋铭文严志斌释作:“通肇乍(作)氒(厥)圣考白(伯)宝尊彝,隹(唯)用永念氒(厥)考子子孙宝。”(图1)[1]铭文多数字体可识,其方正朴素、端庄敦厚的特色符合西周早期金文之特色,但仍有部分金文的字体与以往见到的西周早中期金文字形存有差异。今作浅论,抛砖引玉,以求教诸方家。
图1 M2055 方座簋铭文
貉子卣(《集成》05409,《铭图》13319)之“正”字形为“”,《说文解字》可见古文字体“”[2]33,古文字体可见,在“正”之上附一横为“正”的字形也是存在的。而“正”从“辵”“走”的形声字很早就已经存在,如孟盨(《集成》04421,《铭图》05610)之“”作“”。
金文中的相似含义部件可以互相替换,一字多形的情况会变得多样且复杂,很多从“辵”“走”“止”“彳”的字形都存在混同的现象[3]。同时,同一字形内部的相同部件会加以省写,以达到简化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释读金文会平添许多困扰。陈剑认为,古文字中的“圈形”“肥笔”“填实的黑团”“竖笔或斜笔上加小圆点,圆点再变为短横或长横形”等,这几者之间的变化是极为常见的[4]。依据陈剑的观点,以及该方座簋铭文的字形,“”应是从“走”从“正”之字。
“征”在金文中常作巡察、征伐之义,鲜作人名,而“正”作人名却有伯正父匜(《集成》10231,《铭图》14922)、孟盨之先例。同时,根据声韵来看,征、正、皆属耕部,且声纽相同,存在相通的关系。故笔者大胆推测,该字作为做器者自名“正”的可能性极大。
肇,《说文》言:“击也,从攴,肈省声,治小切。”[2]62《广韵》载:“肇,始也。”[5]金文中“肇”较为常见,如耳尊(《集成》06007,《铭图》11806)“”、旁鼎(《集成》02071,《铭图》01411)“”、彔白簋盖(《集成》04302,《铭图》05365)中的肇“”等。但方座簋中,“”的构型极为特别,目前构字部件中带有“见”或“目”的“肇”十分少见,在西周早期的剌鼎(《集成》02485,《铭图》01986)所见“”,从户从见,在字形结构上并未减省“聿”。减省了“聿”的例子见于同为西周早期的剌鼎(《集成》02436,《铭图》01929)中的肇“”,字形只保留了“户”同“攴”。但绛县横水M2055 所出土方座簋之“肇”将“聿”减省,通过“户”中间一横与“见”和“攴”勾连,这种勾连与彔白簋盖中的“肇”相似,字形整合后形成相对完整的金文形态。
汉字部件经过不同制作者的排列组合呈现出差异化的特性,将金文中的“肇”加以比对可知,西周早期“肇”的构型的确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减省部件是常见的情况,只保留用以识读的“户”,“聿”和“攴”时而使用时而省略,其中“攴”还有被“戈”替代的情况。到西周中期以后,“肇”的字形趋于稳定,如西周早期叔鼎(《集成》02342,《铭图》01787)“”,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摄命》中“”[6]等,“户”“攴”“聿”三个核心构字部件均保留在字形当中,故严志斌之释文可从。
笔者按西周金文多与祭祀相关猜测,若以祭祀之名“禴祭”解释,当可参考士上卣(《集成》05421,《铭图》13333)中提到的“隹王大龠于宗周”[7],此处“龠”当作一祭名,且是以周王为主体的大型祭祀。但是观其字形“”却与本方座簋所记铭文略有差异,前者在字首有短横封闭,与“今”之古形略有相似,而后者显然是被“衣”所包裹,且仅有两个“口”,并非同一字形,故“禴祭”的猜测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