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职校生发展天花板

罗燕

“上职校有前途吗？”这是网络上一个热门提问，也是不少学生面临选择时最关注的问题。

近年来，职业教育的发展机会在拓展，“立交桥”逐步构建，但上升道路并不畅通。

目前，我国有职业本科学校32所，在校生数量12.9万人，2021年招生4.1万人。如何推进本科层次职业学校的发展？如何办好职业本科教育？今年全国两会期间，相关问题引发关注。

落榜生、差生……中考分流让很多职业学校学生带着这样的标签入校，他们茫然失措，脸上无光。职业教育能让他们成才吗？如果他们想上大学，还有机会吗？

“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缺失导致职校学生发展天花板过低，社会地位和吸引力始终上不来，对义务教育阶段也产生明显增压作用。”全国政协委员、九三学社中央委员、浙江工业大学教授盛颂恩说。

2014年，国务院召开的全国职教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探索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但在盛颂恩看来，多年来相关部门认识不统一，路径不清晰，协同推进不力，导致在实践层面一直比较缓慢，有些具体政策明显滞后，形成制约。

“即使像浙江这样经济发展对高技能人才需求迫切、职业教育发展水平较高的省份，2021年本科招生中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招生占比也仅为1%左右。”盛颂恩说。

2021年8月，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到2025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10%。

盛颂恩建议，强化国务院职业教育工作部际联席会议作用，在发展本科职业教育方面加强政策统筹，形成协调合力。深入分析并扫除影响职教体系健康发展的机制障碍和政策阻力。强化类型教育纵向链条建设，通过体系内无缝衔接畅通职业教育学生成长成才主通道。完善职教高考招生制度，调整包括“各省本科教育面向中职招生比例不超过1%”在内等不合适的政策限制。

全国人大代表、全国人大社会建设委员會委员、湖南省湘西民族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江天亮提出，引导“双一流”高校和普通本科高校参与普职融合，制定职教“文化+专业技能”职教高考模式，招收一定比例的中职毕业生，给职校学生多一个选择机会和平台。

他希望，普通高校与高职学院联合招生，进一步探索专升本模式，为职校学生开辟深造通道。

目前，全国有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高校32所。

盛颂恩发现，许多特色鲜明、定位为“率先发展、发挥示范引领作用”的“双高计划”建设成效显著的高职院校被拦在门外，职教中、高、本各层次学校间合作机制也不健全，导致有限的本科职教学校和试点专业整体“职业性”和社会影响力不够显著。

“发展职业本科教育，要坚持质量优先。”盛颂恩强调。他建议结合国家科技和战略产业发展布局对高技能人才的需要，在质量、特色、社会影响已显著具有相对优势的高职院校中加快发展一批本科职业技术学校。不搞身份照顾，也不搞地域平均主义。

此外，调整教育部“十四五”期间“对各省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均按不超过两所编制”的设置规划要求，允许产业发展水平和职业教育办学水平高的地区在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上跨出更大步伐。督促指导各地对照相关标准，加大投入和支持，改善用地、用房、教学设施设备和师资队伍建设等方面的条件，加快发展本科职业教育。

“对符合升本条件的‘双高’院校，结合国家战略需要和地方产业链需求，按专业群与产业链对接有计划地稳步推进升本。对非‘双高’院校，某些专业只要符合国家战略需要和地方产业链需求，而且学校专业建设符合升本条件，能够达到本科学业管理要求，可以试点。”江天亮在接受《民生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

江天亮建议探索普通高校转办职业本科教育。“多途径探索职业本科教育路径，比单一选择更容易实现稳步发展职业本科教育，并且让职业本科教育质量更可控，更容易提升中职和高职教育质量。”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副院长于发友认为，应该大力发展职业本科教育包括更高层次的职业教育，但要尽可能坚持职普融通，不要太强化哪个学校是职教本科、哪个是普教本科，避免引起新的标签化歧视。

“其实，所有大学都有职业教育的职能。比如，很多综合性大学招收专业硕士或专业博士，本身就是职业教育。职业本科培养的学生也可以再考学术型研究生，而且现在的职业本科在条件成熟时也可以招收普通大学生。”于发友说。

不论校名、层级如何变更，对于职业学校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办学和人才培养质量。

“不唯职教之名，而重职教内涵之实。”盛颂恩提出，鼓励应用型人才培养有特色的本科普通高校以不同方式融入职业教育、服务职业教育，以示范点建设、高技术职业技能培训、授权工程硕士乃至工程博士培养等杠杆，引导有意愿有条件的高水平大学对接职业教育。

他认为，制定专业学位硕士点必须招录一定比例职业学院和试点专业本科毕业生的招生制度，加快形成高水平、高层次的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体系。

盛颂恩希望，各地紧扣支柱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对高水平技能型人才的迫切需求，加大财政投入，引导社会优质资源进入本科职业教育充分发挥行业龙头企业的作用，深化产教融合。

“大型央企、国企要主动作为，深入开展校企合作，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实现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相结合，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江天亮说。

要想让更多人选择职业学校，必须改变职业教育“低人一等”的印象。盛颂恩提出，建立和完善职业本科教育质量标准，统一部署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校教学工作评估和专业建设评估，确保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办学和人才培养质量，树立起良好的社会声誉。

“对职业本科学校应该制定科学评价体系，不能简单借用普通高校的评价体系。”江天亮说，“同时社会要营造良好的就业环境，不能歧视职业学校毕业生，实现平等就业、平等竞争、平等薪酬、平等社会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