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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晚年文学创作活动与学术观照

2022-03-23李雯雯

文化学刊 2022年10期
关键词:俞樾东瀛同治

李雯雯

一、引言

晚清文化转型的时代背景下,俞樾以突出的文学观念和务实的治学实践声誉海外。他躬身于学术活动,著述繁富,尤其告别官宦仕途,安居苏杭期间的文艺创作活动与文学艺术主张皆具研究价值。

二、隐逸情怀的外化建构

同治七年(1868),俞樾主讲西湖诂经精舍,“讲舍数楹高据圣湖,紧傍孤山”[1]391,于是泛舟湖上,“兴之所至,纵其所如”[1]403。摆脱官羁后高唱“老夫无别好,所好只山林”[1]210,标榜“但存山林意,便存猿鹤心”[1]391。同治十三年(1874),俞樾在苏州鸠工经营曲园,取《老子》“曲则全”之意。“曲曲园林本不宽,草堂春在未知寒。盘中细捣长生果,炉内深埋欢喜团”[1]251,难掩对曲园之爱。俞樾仿“黄贞父仪部用巨竹为泭浮”[1]105,在曲园叠石凿土,“截木为桴,屋于其上”造小浮梅”[1]105。光绪五年(1879),弟子们循地选盛在杭州造俞楼,俞樾感“得此屋暂作主人,梦幻泡影大率类此”[1]399,开启西湖侧畔栽桃培李的生涯。

俞楼内亦设舫,“舟不必大”名“小浮梅俞”[1]404,青山为屋水为邻的诗意生活照进现实,“俞舫摇来绿水清,俞楼筑向青山趾”[1]226,弟子徐琪《俞楼记》“小子与及门诸君追随其间,诵考药之什,赋招隐之诗,盖以子陵、君复故也”[2]665。将老师与严子陵、林和靖并提,赞其“高洁不在两贤下”[2]665。俞樾言“此楼于我蘧庐耳,天地吾逆旅,楼中人更如寄”[1]391,曲园、小浮梅和俞楼是俞樾人生如寄隐逸志趣的外化,是他于广袤天地间选择聊以慰藉的精神栖息地。

俞樾晚年“得力于老子之学”,感叹“人生斯世,养空而浮”[1]472,深愿“以此治心,以此处世”[1]520,逍遥之致颇有传统隐逸意味,在洒脱逍遥的人生态度中领悟“万人如海浩无边,身作飘飘不系船”的隐逸志向,远离喧嚣的诗意状态是俞樾晚年自得其乐的人生抉择。

三、觥筹雅集的耆老文学活动

明清文人社事“迭合和交融,不同读者个人、群体之间……有了可以对话的共同语言”[3],俞樾晚年以文会友,加入江南士人的社事活动。

同治十二年(1873),俞樾与李鸿裔、潘遵祁、杜文澜等人开真率会。真率会是除去官场虚假的德高望重者的雅集,“贤者规模众所遵,摒除外饰贵全真”[4],会昌五年(845)白居易香山九老会后,真率会、怡老会、尊老会等雅集皆以高龄士大夫或方绅为主。外地士人寓居苏杭,与本地士人文化组合,结社亦属水到渠成之事。俞樾开设九老会,诗称“九人八百有七龄,堪步香山九老后”[1]243。后与朱修庭、汪郒亭、盛旭人有五髯会,“八翰林才成雅集,五髯仙又聚耆英”[1]262。销寒与销夏是社事的重要契机,俞樾有《立夏日循俗例称重秤人戏赋》[1]243、《销寒吟》[1]241。真率会、五髯会、节日会等集群性质的社交“以消暇日”为目的凝聚当地名士,再现了典型的江南耆老的雅集盛况,是地域间彼此建立文化认同的表现。

江南缙绅囊橐殷盛,园林府邸是结社频发地。同治六年(1867),俞樾与赵烈文、曾国藩、孙衣言有玄武湖雅集,“至元武湖看荷花……与诸幕客相会”[5]415,后连续三年皆举玄武湖雅集[5]446。同治六年(1867),俞樾在诂经精舍有湖舫吟社,“诸君结湖舫吟社,半月一叙,必有诗”[6]。另举日下诗人社,有社集《日边酬唱集》存录。俞楼也是社事宝地,“喜故人三两其尊,……雅集俞楼遂成韵事”[1]391,与徐琪、杨君荣结小蓬莱社,“俞楼后山有小阁……小蓬莱,……招集同人期于九月十九日。”[1]238同治十三年(1874),俞樾、秦缃业、李肇增有湖舫诗酒会。蒙古诗人“三多六桥都护集诗会……从之游者甚众”[7],俞樾参与其红香吟社、苹香吟社。光绪元年(1875),与顾文斌“以著书课子为事,或薄游苏沪,与诸老辈文酒讌游”[8]。俞樾与坛坫耆宿、门人弟子间的文学社集,在代序乞诗、拜师交友、互赠书籍等文学活动场景中促进了近代文学的地域互动。

四、对女性文学的关注与尊重

明清女性独立意识觉醒,主动进入文化空间追求公众认可,以群体面貌参与文学创作和社会生活。她们摆脱封建制约聊以群聚,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

俞樾夫人和次女绣孙皆能诗文,“余曲园之中,有曲池焉……仅容二人促膝。夏日,余与内子坐其中”,《右仙台馆笔记》多载与夫人姚文玉切磋品评之事,光绪五年(1879),姚夫人离世葬于右台山,俞樾将二百五十卷著作埋藏爱妻之畔名之“书冢”,“老妻地下闻知否,回首夷门定惘然”[1]206。光绪八年(1882),“遭爱女之丧,心绪甚劣”的俞樾,“布告海内诸君子,请以本年八月为始,停止作文三年”[1]133。不辞掂拾绣孙生前诗作,搜辑刊行。寄与北方心泉“亡女诗一百本,……所有亡女遗诗望与吟香居士分致吟好,以广流转,不胜盼切”。

《东瀛诗选》收录菅茶山《问妹病途中作》[9]343,菅茶山有三妹,泷十六岁离世,二妹千代病久孱弱,三妹好丈夫早逝。或是同情菅茶山怜妹心境,或是怜悯女性命运的共情,俞樾感曰“忧时感事之忱往往流露行间,亦彼中有心人也”[9]343。《东瀛诗选》编选时“有爱女之丧,女名绣孙,字米裳。余拟刻其诗词遗稿……不知涕之无从也”,诗曰“红阑、湘梦两芬芳,彤管由来别有光。我选东瀛闺秀集,惜无爱女共商量”[9]1299。俞樾以学者视角和学术立场鉴选闺秀汉诗,拾遗补阙,“东瀛闺秀,其娴吟咏者固稀矣……《闺媛吟藻》搜罗颇富,乃录其佳者,合成一卷,以存彼国彤管之美”[9]1299。

俞樾以开明眼光审视女性作品,《哀小獬犰》赞重孙女“聪明浑似母,珍惜不殊男。上口诗篇熟,居家礼数谙”[1]213。慈溪张贞竹攻善学术,被俞樾破格收为女弟子。才女寥惟珍《慧花轩稿》颇得俞樾赏识,赞曰“文章要得江山助,不谓闺中亦有之”[1]495。其不拘传统观念束缚,通过对女性作品的编纂、文本的交流促进中日女性文学作品的传播,有助于近世女性文学的构建。

五、结语

俞樾安心于“暮景晨曦,随时领略,庶几不负湖居”[1]403的隐居情志。晚年社事招饮东南名士呈现了晚清文人文学的创作图景。他赏识女性文学,提倡“观其诗,知其人”[1]495。其文学创作活动与学术观照为晚清文学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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