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支持策略对大学生在线学习投入的影响研究*

栾 琳 董 艳 刘金金

（1.北京邮电大学 人文学院，北京 100876；2.北京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北京 100875）

一 研究背景

新冠疫情期间因“停课不停学”的需要，在线教育成为了主要的教学形式。伴随着学习环境、师生关系和教学组织结构的巨大改变，在线教学实践暴露出诸多问题[1]。由于缺乏面对面的课堂交互和有效的学习监控，部分学习者仍停留在浅层、消极的参与层面[2]。如何切实保障疫情期间在线教学的有效性，这对教师的教学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3][4]。随着在线教学、混合式教学逐步成为教学模式的新常态，传统大学英语教学将面临严峻挑战[5]。传统的外语教学课堂是语言学习和实践的重要场所，学习者主要通过参与讨论、回答问题等方式，不断获取语言输入和输出的机会[6]。囿于在线教学中教与学的时空分离，部分学习者对在线环境中的语言输出感到焦虑，影响学习效果。

在线教学过程中，教师所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7]。因此，考察教师支持策略的构成维度并明晰其对学习投入的影响作用，对于有效发挥教师支架作用[8]、提高在线教学成效具有积极作用。然而，目前相关研究大多考察一般性的教师支持，而针对具体学科的教师支持策略的研究并不多，尤其是探讨英语教学情境中教师支持策略对学习者学习投入的影响机制研究有待进一步深入。对于学习投入的研究，必须考虑特定的学科或社会文化背景。鉴于此，本研究聚焦疫情背景下在线英语教学情境，探讨教师支持策略对大学生在线学习投入的影响，以期为提高在线英语教学成效提供理论参考和实证依据。

二 文献综述

1 教师支持策略

教师支持作为社会支持的重要构成要素，是提升学习投入的关键因素[9]。已有研究对教师支持策略进行了具体阐释，如沙景荣等[10]基于混合式教学情境，将教师支持策略划分为提供鼓励、提供选择、提供积极反馈、经常回答学生问题、交流观点、允许学生用自己的方式工作；Lam等[11]针对二语教学情境，探讨了学习者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对其学习动机与学业表现的正向影响关系。本研究基于Lam等[12]的相关研究成果，将在线英语学习者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分为六个维度：给予挑战（Challenge）、创设情境（Authentic Context）、激发兴趣（Curiosity）、鼓励自主（Autonomy）、激励认可（Recognition）、反馈评价（Feedback），如表1所示。

表1 在线英语学习者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的维度与释义

2 在线英语学习投入

学习投入作为学习过程中的关键因素，对提升学业表现起到积极作用[13]。在我国，已有研究者针对外语学习者学习投入的概念框架进行探讨[14]。而Philp等[15]指出，英语学习投入是指学习者在英语学习过程中投入的努力、时间和精力，是一个包括行为、认知、情感和社会投入的多维结构。基于前期相关的理论框架[16][17]，本研究提出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四个维度与释义（如表2所示），以期更加全面、准确地反映我国高校英语学习者在线学习投入的内部机制。

表2 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维度与释义

3 教师支持策略如何影响在线英语学习投入

生态系统理论视角下，学习投入与其所处的学习环境有紧密联系[18]。教师支持作为一种环境要素，对学习者的学习投入具有重要影响。当学习者感知到教师的支持性行为时，会表现出更高的学习参与度[19]。在我国，已有研究聚焦在线教学环境，探讨教师如何提供有效支持，以提升学习者的学习投入。例如，刘斌等[20]将教师行为划分为自主支持、认知支持和情感支持，探讨了教师支持对在线学习者认知、行为及情感投入的影响程度，同时指出教师的自主支持对学习投入影响效应最强。在二语教学领域，刘晓红等[21]考察了在线教学环境中教师支持的构成及其与外语学习者交互投入、学习愉悦的关系，结果表明：外语在线教师支持主要由认知支持、情感支持、交互支持和工具支持组成，教师支持对学生的交互投入具有正向影响。

虽然已有研究者对教师支持进行了分类，如将教师支持划分为认知支持、情感支持、交互支持、工具支持等[22][23]，但尚未提出具体的教师支持策略，缺乏对一线教学实践的具体指导。此外，针对英语在线教学情境，探讨教师支持策略对学习者学习投入影响的实证研究还并不丰富。基于此，分析在线学习过程中学习者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对英语学习投入的不同影响，是本研究的主要关注点。

三 研究方法与过程

1 研究情境与研究对象

本研究以北京B大学“大学英语”课程为研究情境。该课程是面向大学本科一年级学生开设的必修课程，分2个学期进行，每学期共16个教学周，合计2学分。本研究中所涉的教师均有12年以上大学英语教学经历，信息素养良好，且能熟练地利用线上教学平台授课。因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教师通过在线授课平台（如腾讯课堂）开展教学，并通过爱课堂教学平台、QQ群等社交平台，实现师生、生生交互和反馈。本研究在期末课程结束后，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488名大学生为研究对象参与问卷调查，共回收有效问卷464份，有效率为95.1%。其中，男生328人、女生136人（因B大学为理工类院校，故男生人数明显多于女生），平均年龄19.3岁。发放问卷时，这些大学生已接受至少12周的在线英语教学。

2 研究工具

本研究使用了两份问卷：第一份问卷改编自Lam等[24]编制的教师支持策略量表，第二份问卷采用Luan等[25]编制的在线英语学习投入调查问卷。问卷均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其中5分为最高分（表示“完全符合”）、1分为最低分（表示“完全不符合”）。本研究设计的问卷共有10个维度（如表3所示），每个维度均包含3个或3个以上题项，合计37个题项。问卷编制完成后，本研究邀请9名来自不同专业的英语学习者对两份问卷进行试填，以进一步检验问卷的表面效度和内容效度；之后，对反映内容不恰当的题项进行调整，以确保问卷的可读性与精简性。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所有题项的因子载荷值均高于0.60，说明问卷具有较好的效度。两份问卷的总方差解释率分别为70.56%、82.36%，总信度系数分别为0.85、0.88，表明这两份问卷的内部一致性较好、具有较高的信度。信效度检验表明，这两份问卷适用于评价英语学习者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和在线英语学习投入。

表3 调查问卷设计

3 数据分析

两份问卷的数据采用SPSS 22.0进行数据统计与分析。数据分析的过程包括三个环节：①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对两份问卷进行测量学指标验证，确认大学生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和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内部结构；②采用皮尔逊相关分析，探讨教师支持策略和在线英语学习投入之间的关系；③采用逐步回归分析，将教师支持策略作为自变量、在线英语学习投入作为因变量，探索大学生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能否有效预测其在线英语学习投入。

四 研究结果与讨论

1 大学生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数据分析

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大学生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均值为3.89，各子维度均值由高到低排序分别为：认知投入（4.07）＞情感投入（3.89）＞社会投入（3.83）＞行为投入（3.79）。可见，大学生在线英语学习投入整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中值为3.00），其中在线行为投入得分最低，反映大学生在行为投入方面处于相对较低水平。

2 教师支持策略对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影响

（1）教师支持策略与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相关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教师支持策略与在线英语学习投入之间的关系，本研究采用皮尔逊相关分析方法，结果如表4所示。表4显示，大学生感知的教师支持策略的六个维度和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四个维度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r=0.43～0.56，p＜0.01），说明教师支持策略对在线英语学习投入有较大影响，这为后续的回归分析奠定了基础。

表4 教师支持策略与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相关分析结果（N=464）

（2）教师支持策略与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回归分析

为了进一步探究教师支持策略对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预测作用，本研究采用逐步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表5显示，在教师支持策略的六个自变量中，“给予挑战”和“反馈评价”均能正向预测学习投入的全部变量。其中，“给予挑战”对学习投入的预测能力最强，正向预测大学生的认知投入（t=4.16，p＜0.001）、行为投入（t=2.70，p＜0.01）、情感投入（t=2.72，p＜0.01）和社会投入（t=2.04，p＜0.05）；同样，“反馈评价”也能正向预测大学生的认知投入（t=2.84，p＜0.01）、行为投入（t=5.64，p＜0.001），情感投入（t=2.52，p＜0.05）和社会投入（t=4.43，p＜0.001）。由此可见，如果教学内容具有一定的挑战性、教师能够给予大学生及时有效的反馈评价，则大学生在在线英语学习投入的各个方面都会受到显著影响。

此外，“创设情境”对大学生的认知投入（t=2.68，p＜0.01）、行为投入（t=3.80，p＜0.001）和情感投入（t=2.96，p＜0.01）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表明教师若能将在线英语学习任务融入真实场景，大学生在认知、行为、情感投入等方面的表现会更加积极，这印证了以下观点：当学习任务能够满足真实情境的沟通需求时，二语学习者会表现出更加积极的行为、认知和情感投入[26]。“激发兴趣”和“激励认可”能够分别显著预测大学生的认知投入（t=3.57，p＜0.001）、情感投入（t=2.31，p＜0.05），表明教师若能激发学习者的好奇心和学习兴趣，他们会更乐于在学习过程中运用各种认知策略[27]。同样，当学习者付出努力或取得进步后能获得教师的认可或肯定，他们将对自己的学习更加充满自信，在学习活动中也会呈现更加积极、愉悦的情感态度[28]。此外，“鼓励自主”对大学生的社会投入（t=5.36，p＜0.001）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表明如果教师给予学习者自主性支持，学习者会更积极地与教师或同伴进行在线交互，这与Lambert等[29]提出的学习者会更加投入到自主发起的学习活动中的观点一致。

五 结论与建议

1 研究结论

本研究通过实证研究，分析了在线教学环境中大学生的学习投入水平，以及教师支持策略对在线英语学习投入各维度的具体影响，主要得出以下结论：大学生的在线学习投入整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但行为投入有待提升。这表明，大学生在参与在线讨论、回答问题等方面仍有较为消极、被动的行为表现，这与刘斌等[30]发现在线学习者行为投入高于认知投入、情感投入的研究结论存在差异。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疫情背景下在线课程覆盖范围广、持续时间较长，部分学习者由于缺乏自主学习能力，容易出现学习行为偏差[31]。此外，教师支持策略对在线英语学习投入具有积极显著的影响，这一结论与沙景荣等[32]、马婧[33]的相关研究结论基本一致。

2 未来开展在线教学的建议

结合上述研究结论，本研究从在线教学设计、师生反馈素养、技术赋能的创新教学实践等方面为未来在线教学的开展提出以下建议：

（1）优化在线教学设计，注重教学任务的挑战性、真实性和趣味性

在线学习活动设计是保障在线学习成效的关键因素[34]。教师要根据学习者的学习需求，创新课程内容设计，提供具有一定挑战性的教学活动。特别是在疫情背景下，教师要围绕相关主题创设基于真实情境的语言实践任务（如视频制作、海报设计等）。通过在“做中学”，鼓励学习者应对现实生活中的问题和挑战，提高语言综合应用能力和在线交互水平[35]。此外，教师还可以采用教学弹幕、闯关比赛、点赞互评、虚拟奖励等互动形式，增强在线教学设计的趣味性[36]，以提升在线学习者的主动学习意愿和学习参与度。

（2）提升师生的反馈素养，促进师生、生生、人机之间的多维交互

反馈评价作为一种关键教学策略，有助于构建有效的教学对话，促进学生的深度学习[37]。疫情期间，教师可以通过文字、音频和屏播反馈相结合等方式[38]，为学习者提供多元反馈。教师还可以引导学习者准确把握评价量规，提升同伴反馈的规范性与有效性[39]。在外语教育领域，作文自动评价系统作为教师评价的有益补充，可以为学习者提供个性化、智能化的教学评价与反馈。据此，本研究建议教师充分利用信息技术提升师生的反馈素养[40][41]，构建人机协同的外语教学多元反馈模式，促进师生、生生、人机之间的多维交互。

（3）开展技术赋能的创新教学实践，促进线上线下教学的有效融合

后疫情时期，教师应充分利用线上线下教学的独特优势，积极开展混合式教学设计。在线学习赋予了学习者更多自主权，教师可以鼓励学习者充分利用在线学习资源，开展兴趣驱动的知识建构性学习。沉浸式虚拟现实环境能为学习者提供即时的交互反馈，有助于加大学习者的学习投入度。随着新兴智能技术逐渐融入教育教学领域，未来教师可以利用AR、VR等技术开展虚实融合的创新教学实践，吸引学习者参与基于真实情境的语言学习活动。

六 结语

本研究通过实证分析探讨了在线英语教学中教师支持策略对大学生学习投入的影响，有助于教师了解英语学习者的在线学习投入特征，从不同教学设计层面及时调整教学策略。随着英语学习的高度媒介化[42]，后续研究可纳入新媒体素养、教师或同伴反馈等其它潜在影响因子，构建更加全面的学习投入影响机制模型。未来还可结合脑科学、人工智能等技术支持的多模态数据，实现对学习投入的精准测量与综合分析，加强对学习者学习投入的实时跟踪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