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版的“老人与海”
2022-03-23
他是享誉国际的中国“深潜院士”。
他曾仅凭简陋的科研设备研究几抔海底泥沙样品,发表了赢得国际同行尊敬的研究成果。
他曾主持中国海区的首次大洋钻探,提出关于南海形成新论,一步步推动中国深海科技向国际先进水平迈进。
他说自己已耄耋之年,必须争分夺秒、风雨兼程,全力以赴把年轻时因科研条件不具备而耽误的时间抢回来。因此,80多岁的他乘坐国产载人深潜器,连续数次深潜南海,亲身探索瑰丽的海底世界。
他就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同济大学海洋与地球科学学院教授汪品先。
胸怀祖国,矢志报效国家
汪品先出生在上海,从小目睹侵华日军的凶残蛮横,因此深谙国家强盛、和平安定的价值。在当时,学生们把进课堂学习和上前线参军同样视为立志报效祖國、投身宏伟事业的实际行动。
20世纪50年代末,“全民找矿”热潮兴起,上海也准备在海上找矿。1955年,汪品先来到莫斯科大学地质系学习,学的专业是地质学,主要研究螺化石。1960年毕业后,他迫切地回国,来到华东师范大学,加入正在筹备中的海洋地质系,担任助教,研究方向转到显微镜下的微体化石,开始研究海洋。1972年,当时的国家计委地质局下发通知,将华东师大海洋地质系转到同济大学,汪品先的工作关系也因此转到了同济大学。
1981年,凭借出色的学术水平和专业能力,汪品先获得了洪堡奖学金资助,可以在德国基尔大学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学习两年。基尔大学是德国海洋科研的中心,在那里,汪品先慢慢明白有比做古生物研究更重要的事,最后他只待了一年零四个月。通过专业的学习,汪品先摸到了海洋科学的底。因此,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回到祖国学以致用。
追求真理,走向海底深处
说到汪品先和深潜的缘分,那还得从1978年说起。那一年,中国的石油科技代表团到法国、美国去考察,汪品先就是其中一员,那次活动让他大开眼界。令汪品先印象最深刻的是,国外的石油公司已经开始探索深海,这是他第一次听说人可以下潜到数千米的海底。
令汪品先没想到的是,40年后,他也下到了海底。2018年,汪品先82岁,他搭载“深海勇士”号4500米载人深潜器,9天时间里在南海完成3次下潜。当第一次下到南海深处时,他看到层层叠叠的冷泉区贻贝群。他惊异于深水珊瑚林的神奇、美丽,它们形态各异,高的像乔木,矮的像灌木,更矮的像草,构成了梦幻的深海“园林”。在一片漆黑的深海海底,它们是另一个奇妙的生物世界。“海底太美了,深潜的时候如同爱丽丝梦游仙境,我看到的正是我苦苦寻觅的。”汪品先激动地说。
他正是怀揣着这份对海洋、对科学的热爱与痴迷,以超凡的意志和执着于科学的精神,矢志不渝地朝着一个又一个科学目标进发,才让当今国际海洋学的论坛上有了越来越多中国人的声音。
集智攻关,突破深海钻探
20世纪70年代,汪品先和他的同事们依靠简陋的设备,建立起了同济大学海洋地质系。他们住的宿舍是以前的病房,工作的实验室是废旧车间,用来研究微体化石的是两个对不上焦的显微镜。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汪品先通过微体化石系统地进行古环境研究,完成了我国第一口海上石油探井的微体古生物分析任务。
深海研究的突破性成果需要依靠国际大洋钻探,而大洋钻探航次是要通过国际竞争才能实现的。1997年,汪品先提出在南海钻探东亚季风历史记录的建议书,在国际评审中名列第一。1999年年初,63岁的他作为首席科学家成功主持了中国海区的首次大洋钻探,在南海实现了中国海区深海科学钻探零的突破。
深潜、深钻、深网是人类进入海洋内部的三大手段。作为一位高瞻远瞩、具有远见卓识的战略科学家,汪品先敏锐洞悉国际海洋科学研究的发展动向和趋势,瞄准国际学术最前沿,带领同济大学“三深”团队,一直积极推动我国“三深”事业不断向前发展,为把我国真正建成海洋强国不懈奋斗着。
服务人民,甘做科普老顽童
2020年年底,汪品先院士凭借科普海洋知识的视频在抖音、B站等各大平台走红,成为“网红院士”。许多人都很关心,老院士“出圈”之后,发布科普视频会不会挤占他宝贵的工作时间?这些深受欢迎的短视频会不会继续发布?“这些短视频是在年轻人的协助下完成的,对我来说是‘一鱼多吃’,何乐而不为呢?”汪品先说,“到现在为止,我有两本科普书——《十万个为什么》和《深海浅说》,里面还有大量的‘富矿’没有开发出来,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讲出来,很生动。因此,这些科普视频我准备继续做下去。”
《深海浅说》是汪品先利用2020年年初抗疫居家办公的一段空闲时间整理而成的,深入浅出、风趣幽默、引人入胜,出版后深受读者喜爱。此书还入选了2020年度“中国好书”,并荣获第十六届文津图书奖。
汪品先一直认为,做科普不仅是为了社会,也是为了科学家本人。他说:“科学是有趣的。好的科普,要求科学家对自己的研究领域进行深化和提升,才能用大众听得懂的语言说清楚。社会上对科学有一种误会,认为科学很枯燥、很呆板,这需要科学家自己来消除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