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视域下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研究
2022-03-22朱宏斌
朱宏斌
(绍兴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绍兴312000)
0 引言
2017年数字经济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继2019年和2020年后,今年数字经济第四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中.近年来我国数字经济一直呈快速发展态势,GDP占比持续上升.《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1)》显示,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9.2万亿元,较去年增加3.3万亿元,GDP占比为38.6%,成为稳定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数字经济是一种融合性经济,它以互联网信息技术为载体,通过运用数字化技术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创新、创造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将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成为实现经济增长的新的经济形态[1].我国传统中小企业亟待深度融入数字经济,通过数字化转型和基于网络效应的跨界融合实现新的价值增长点.
据工业和信息化部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底,我国有超过3 000万家中小企业,个体工商户数量超过7 000万户.中小企业贡献了国家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和80%以上的城镇劳动力就业.中小企业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日益显著,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主流产业组织形式[2].数字经济浪潮下,越来越多的传统中小企业管理者逐步将数字化技术应用到企业的发展中,尝试对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并将其作为企业未来发展的核心战略目标.但只有大约9%的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成果显著[3].
对于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问题的研究,多数学者仅从数字技术这一单一维度出发研究数字化变革,并将其视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具体应用.但近年来,不断有学者认识到,传统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不再仅局限于数字技术这一单一维度,而是依靠整体、全面的组织变革来实现这一目标[4].传统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如何影响组织绩效?我们不单需要关注数字化信息技术起到的关键作用,同时我们仍需注意到组织内外变量同样会对组织绩效产生影响.Kohli等对现有企业数字化发展进行总结梳理提出,企业内部能力,包括团队能力和行动能力是推动企业数字化发展的必要条件[5],其有助于提升组织内部行动力、凝聚力助力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进程.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通过嵌入在社会网络关系中的客户、供应商、合作伙伴、金融机构、政府职能部门等主体间的协作、沟通与交流,促进数字化技术、知识和观念的传播与共享,提升组织的创新融合效率.基于Kohli等的研究,本文以组织行为学和社会网络为理论基础,构建出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关系的理论框架,其中组织内部能力(团队—行动能力)和外部合作(网络关系嵌入)对传统中小企业与组织绩效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并利用绍兴地区传统中小企业问卷数据对以上关系进行实证分析来加以验证.
1 相关研究假设
1.1 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及对组织绩效的影响研究
从技术角度出发,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将数字信息化技术实际运用于企业的某一业务流程.Fitzgetald等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看作是利用互联网、网络社交媒体等信息化手段,优化企业业务流程并使之固化、自动化,并为业务决策提供支持[6].近年来,传统中小企业营收增长减速,盈利水平承压,企业发展越来越困难,而数字经济方兴未艾,并与实体经济紧密融合,以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为载体,不断为实体经济的发展注入新的发展活力,创造创新价值.Vial认为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在数字化转换和数字化升级基础上,对组织活动、流程、业务模式和员工能力等系统性和彻底的组织变革[7].这种组织变革改变传统价值创造路径.一方面数字化转型促使企业内部信息数字化,使得企业内部的运营效率提升;另一方面,数字化转型促使商品数据的可视化、人的数据化、生活服务的信息化,提高信息获取和处理速度.本文利用组织变革理论观点,认为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通过运用数字化信息技术对组织活动、流程、业务模式、核心产品和服务等进行的全方位系统性变革.
在传统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中小企业应积极争取和互联网、人工智能等大数据智能化平台展开合作,梳理和重构企业业务流程,对现有产品和服务进行创新.充分利用大数据等数字化技术了解消费者需求,从单一产品向“产品+服务”的方向升级,满足消费者多样化需求,拓展传统中小企业的商业模式,抢占市场份额,提高企业的组织绩效.同时搭建企业数字化平台,有助于提高信息获取的时效性和准确性,从而管理者能够高效进行决策,提高企业运行效率、降低营运成本.戚聿东等认为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相较于传统企业更具优势,其原因在于数字化企业能够更有效、更准确获取消费者数据和生产数据,从而优化自身的决策、生产和服务过程,提高企业业绩水平[8].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1: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组织绩效具有正相关关系.
1.2 内部能力:团队—行动能力的调节作用
组织行为学理论认为团队能力和行动能力是组织内优秀而宝贵的资源,对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组织领导者、业务部门和员工的团队—行动能力会对数字化转型产生直接影响,其能力的大小直接影响着转型质量的高低.作为推动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主体,组织的团队—行动能力也会影响数字化转型实施效果,最终会影响组织创新和价值创造,进而对组织绩效产生影响.
郭云武认为组织的竞争力大小取决于其组织内部的团队能力和行动能力[9].因此,本文将组织内团队能力和行动能力用“团队—行动能力”形式表达.具体而言团队能力包括目标角色和协同问责两个维度.目标角色是指组织内成员和团队对目标的整合和协调,实现跨团队的资源分享、人员配置和任务协同.协同问责是组织内成员间和业务团队保持整体目标一致,最终达成组织目标的能力,并能够为组织目标负责.行动能力包括策划推进和调节升级两个维度.策划推进是指组织内能够将各种思考和想法转化为行动目标,并能积极主动地将行动目标进行落实,同时建立有效的反馈机制.调节升级是指组织能够对事物或问题具有前瞻性警觉,对积极结果不断进行优化,对消极结果进行干预处置,不断强化组织效能,扩大业绩成果.
当组织内强化团队—行动能力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绩效水平有显著的正向放大作用.首先,团队能力强的企业重视个人和团队成员目标的一致性,注重资源协调和人际关系的融合协同,这有助于组织内部形成合力,也有助于企业资源的内部流转,可更好地集中优势资源实施数字化转型,加速数字化转型实践向企业绩效的转化过程.其次,行动能力强的企业能够积极应对内外环境变化,积极推动数字化变革,落实目标责任,并建立变革的反馈沟通机制.企业推动全面的数字化转型,有助于带动信息流重塑与数据要素的资源化利用,提升组织沟通效率,优化企业治理结构,提升组织绩效.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团队—行动能力对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具有正向调节关系.
1.3 外部合作:网络嵌入的调节作用
在社会网络理论中,组织嵌入到外部环境中,并和周围关系发生紧密联系并逐步建立起信任的、互动的关系.网络嵌入性将关系分为强关系和弱关系,强关系维系着群体、组织内部的关系,弱关系在群体、组织之间建立了纽带联系.徐国军等通过对我国制造业企业实证分析后认为,高网络关系的嵌入可以提高各组织间的信任关系,强化信息和资源在各组织间流通的效率,实现高质量的合作共享,加强组织与外部合作效果[10].
社会网络构成的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互联网多媒体信息交互平台和政府职能部门等主体间网络关系嵌入,能够强化的信息沟通、知识和资源共享,并放大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绩效的正向作用.一方面,传统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积极融入数字化生态体系,与互联网平台,供应商、客户、政府职能部门提高其嵌入程度,形成稳定的社会网络结构.这不仅有助于企业强化网络的关系结构,也有助于增进与其合作伙伴的信任,密切相互间的沟通和协作,加快知识与信息资源、数字化技术的传播速度,降低运营成本,对组织绩效的提高起到积极推动作用.另一方面,嵌入到社会网络结构中的中小企业可以充分利用外部合作伙伴数字化技术成果和应用加快自身的数字化建设,实现对传统管理模式、业务模式、商业模式进行创新和重塑.Alguezaui等认为,企业与社会网络关系中合作伙伴的强联系能够加快信息和知识等资源在网络中的传播,有助于实现社会网络中各组织主体间对知识共享和内容达成一致,从而提高知识转移效果[11].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3:网络关系嵌入对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具有正向调节关系.
2 数据与研究分析方法
2.1 数据收集
以绍兴地区传统中小企业为研究对象,问卷主要发放给企业负责人或主管企业技术的部门负责人,其原因是因为这些负责人能够了解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内在需要和企业的日常运营业务规范,从而保证数据获得准确性.问卷主要通过问卷星、微信等电子方式和企业实地走访调研发放两种形式,共发放问卷525份,回收389份,回收率为74.1%.剔除无效问卷后,共获得有效问卷341份,有效回收率为87.66%.本文样本企业涵盖服装纺织、批发零售、住宿餐饮、汽车零部件、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多个行业类型.
2.2 变量测量
为保证本研究量表的信度与效度,参考国内外学者的已公开发表的成熟量表,对量表进行适当修正,使之更好地契合本文理论研究模型.
2.2.1 自变量
本文自变量为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参照Zhou等[12]以及孟凡生等[13]学者的研究,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1”表示“完全不同意”,“5”表示“完全同意”.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题项包括:(1)企业对现有产品、服务和工作流程进行数字化升级和改造;(2)企业全面推行数字化技术进行业务流程的再造、运营与管理;(3)企业会积极主动采用数字化技术并应用于企业实践中;(4)企业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宣传和推广数字化转型及其相关技术和管理知识;(5)企业各部门员工均能认识到数字化转型能够更加有益于企业的良好发展.
2.2.2 因变量
本文的因变量是组织绩效.依据Rhee等的研究,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组织绩效题项包括:(1)在过去的五年时间内,企业与同行业企业的产品和服务相比拥有更高的市场份额和市场占有率;(2)在过去的五年时间内,企业与同行业企业相比,营业收入具有明显的提高;(3)在过去的五年时间内,企业与同行业企业相比,拥有更强的获利能力和利润增长空间.
2.2.3 调节变量
调节变量为团队—行动能力和网络嵌入.团队—行动能力采用郭云武开发的量表.目标角色题项包括:(1)组织能够整合和协调团队目标和个人目标;(2)组织成员和团队能够分享知识和资源实现多任务协同;(3)团队成员有明确的角色定位与目标.协同问责题项包括:(1)团队成员能够为自己使用数字化信息技术开展的业务活动负责;(2)团队成员能够在技能上进行优势互补,绩效上相互关联,合作中互相负责;(3)团队成员能够承担组织决策风险并实现任务协同.策划推进题项包括:(1)组织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我能够准确理解和明白组织目标;(2)我能够对组织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进行反思和反馈,积极推动组织变革;(3)组织进行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进行的业务流程、组织活动变革,我能够积极参与并随时迎接挑战.调节升级题项包括:(1)在组织数字化转型中存在的不确定因素和动态变化,我能够保持前瞻性和预见性;(2)在组织进行数字化变革和革新中,我能够积极应对周围环境变化,把握变革进程;(3)通过互联网信息平台组织开展业务活动,并运用数字化信息技术对组织进行全方面变革、提升革新成果.
网络关系嵌入借鉴张春雨等[14]的研究,包括:(1)本企业与其合作伙伴拥有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2)本企业与其合作伙伴建立起了彼此信任的互动关系;(3)本企业与其合作伙伴定期交流、密切沟通,三个题项进行测量.调节变量同样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测量.
2.2.4 控制变量
选取企业年龄、企业规模、企业人数和所属行业为控制变量.具体内容如下:(1)企业年龄.企业年龄是指企业成立至2021年所经历的年数.借鉴李雪灵等[15]的研究,将企业存续期小于等于3年,3至5年,6至10年和10年以上的分别设置为1,2,3,4.(2)企业规模.企业规模以企业年营业收入为判断标准,“1”代表大于等于500万元且小于20 000万元的为中型企业,“0”代表年营业收入小于500万的小微企业.(3)企业人数.人数取员工数量的自然对数.(4)企业所属行业.企业所属行业分为技术性密集型企业和非技术性密集型企业,其中“0”代表非技术密集型行业,如服装纺织业等;“1”代表技术密集型行业,如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
3 实证分析
3.1 信度和效度检验
采用Cronbach’s α系数进行内部一致性检验,当Cronbach’s α值大于0.7则该量表表明具有较高受的信度水平.采用SPSS22.0软件对收集的问卷进行信度与效度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表1内,量表中四个潜变量及对应维度的Cronbach’s α值均大于0.7,表明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水平.表1中各潜变量的平均方差变异AVE均大于0.7,且CR均大于0.8,说明聚敛效度达到理想水平.量表中各潜变量KMO值均超过0.7,且累积因素解释量均超过70%,说明量表整体构建效度较好.
表1 量表的信度和效度
3.2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如表2所示,其中各变量间相关系数均达到显著性水平,可以进行下一步回归分析.
表2 主要变量的相关分析结果与描述性统计指标
3.3 回归分析
对相关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为消除多重共线性影响,对交互项进行中心化处理.模型1包括所有控制变量.模型2在模型1基础上加入自变量(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和调节变量(团队—行动能力、网络关系嵌入).结果显示,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绩效的回归系数为0.325,且在P<0.01水平上显著.表明传统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绩效显著正相关,H1得到了验证.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了团队—行动能力、网络关系嵌入与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交互项.结果显示,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回归系数为0.313,且在P<0.01水平上显著,表明传统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绩效显著正相关,再次验证了H1.在模型3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关系中,团队—行动能力与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0.113,且在P<0.05水平上显著,表明团队—行动能力发挥正向调节作用,H2得到验证.网络关系嵌入与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交互项的系数为0.126,且在P<0.05水平上显著,表明网络关系嵌入发挥正向调节作用,H3得到验证.
表3 回归分析结果
4 研究结果讨论
4.1 研究结果及理论贡献
在数字经济背景下传统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势在必行.但在实际的实践中,较少的中小企业能够依靠自身力量转型成功,多数企业仍面临转型困难的现实困境.本文研究在数字经济背景下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之间的关系,同时以组织行为学和社会网络为理论基础,探索组织内部能力和外部合作对组织绩效的作用机制.基于绍兴市传统中小企业内部团队—行动能力及组织外网络关系嵌入会对传统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起正向的调节作用.
本文对于理论的贡献在于两方面.一方面,目前多数学者多集中于研究组织运用信息技术对企业变革组织活动、业务流程、产品和服务带来何种影响,而组织内部能力和外部合作因素则较少受到关注.本文通过应用组织行为学理论和社会网络理论构建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团队—行动能力与外部网络关系嵌入→组织绩效”影响路径的分析框架,揭开企业数字化转型与组织绩效之间的内在影响机理提供了一种新视角.另一方面,以往学者研究多集中于企业数字转型中技术能力的研究.但决定传统中小型企业数字化转型成功与否的关键不单取决于信息技术水平的高低,更重要的是组织内部深层次的思想观念、认知水平、团队—行动能力,而这一层次的影响较少学者给予关注.本文基于组织行为学和社会网络为理论基础,企业通过运用数字化信息技术对组织活动、业务流程、产品和服务进行系统化变革,推动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并据此优化组织业务流程、提高工作效率,精准提供产品和服务,提高组织绩效,提供并以组织内部能力、外部合作和社会网络嵌入为媒介强化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绩效的效果,丰富了传统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4.2 管理启示
首先,强化企业内部团队—行动能力.传统中小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帮助其进行产品、服务和流程等方面进行全面的系统化升级.目前传统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之路并不顺利,究其原因在于,企业管理者对于数字化普遍缺乏深入认识,推动企业进行数字化革新的意愿并不强烈.但数字化转型的内部能力能够帮助企业管理者清楚地认识到强化哪些能力能够有助于提升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并培养建立内部能力意识,这将有助于中小企业顺利开展数字化转型,实现良好的转型效果.
其次,培育学习型组织的建立.传统中小企业管理应积极营造开放学习氛围,鼓励员工参与数字化技术和管理的学习过程,明确企业数字化转型目的.积极鼓励员工参与到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去,对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建言献策.定期派出企业员工和团队骨干力量外出学习,及时分享外出学习成果,搭建学习型组织.利用所学对企业现有不合理业务流程进行改造,开发新业务模式,创造新产品、开拓新市场,推动组织绩效的提升.
第三,构建外部网络主体紧密的合作关系.传统中小企业积极融入外部社会关系网络,借助大平台、大企业的优势力量打造新的业务模式.如开发数字平台、创新社区,通过与消费者、行业供应商和互联网大数据信息平台等合作伙伴构建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及时应对市场反馈信息需求,及时调整和修正企业的产品和服务方向,更好地满足市场需求.同时,企业也应与政府职能部门建立良好关系.及时得到政府政策、资源的指引和支持.同时与产业链上下游企业数字化合作,助力企业数字化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