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文：周恩来赞扬的将军外交家

黄进琪

投身革命创建“河山話剧社”

李耀文，原名张锡绅，1918年5月出生于山东省荣成县（今荣成市）。在1929年至1931年就读于荣成县立第一小学期间。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的种种恶行，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他与同班同学曹漫之等四处张贴宣传画、标语，宣传抗日，他们的爱国行动轰动了全县。

1931年的荣成县县长是国民党左派张裕良，他思想进步，在执政期间不但打击贪官污吏，还组织县政府官员阅读进步书刊。但由于当地土豪劣绅联名向省主席韩复榘诬告，张裕良被撤销县长职务，继任者是政治上反动的李学仁。为此，当地的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一起发动进步力量，掀起了挽留张裕良驱逐李学仁的运动。“县立一小”以曹漫之、谷牧为代表的高年级学生也组织起来，积极“挽张驱李”，李耀文参加了这场斗争。当时周边村有一个小学校长与反动势力相勾结，领着一支学生队伍到县城“驱张迎李”。曹漫之、李耀文等带领“县立一小”的队伍与对方厮打起来，砸毁了对方的铜鼓、洋号，将这支队伍赶跑了。

高小毕业后，因家道中落，李耀文没有继续上学，而是在图书馆谋得了一份工作。这段时期，在已成为共产党员的曹漫之的影响下，李耀文开始阅读进步报刊和马列主义著作，逐渐树立革命理想，积极向党靠拢。1934年，图书馆改为民众教育馆，工作范围扩大，相继开办了夜校等，对民众进行普及性教育。曹漫之兼任县民众教育馆夜校教员。从这时起，李耀文开始接受党组织分配给他的任务。由于他可以出入县政府，曹漫之就让他搞一些情报。此后，李耀文通过在县政府当录事的朋友，将了解到的国民党政府的秘密文件内容告诉曹漫之，有时还把一些文件原件带出来给曹漫之看。曹漫之把这些情报用药水密写后，向中共胶东特委报告。在为党搜集情报的工作中，李耀文作出了重要贡献。

1935年一二·九爱国运动爆发后，李耀文和曹漫之一起办夜校、搞巡回书箱，热心宣传抗日救亡运动。为进一步激发广大民众的抗日热情，他俩又创建了“青年剧团”，排练《东北义勇军》《红布袋队》等活报剧。1937年4月，经曹漫之介绍，李耀文加入中国共产党。

七七事变后，中共荣成县临时委员会成立，曹漫之任书记，李耀文任宣传委员。他们将“青年剧团”改编为“河山话剧社”，下设演讲队、戏剧队、歌咏队，80多名剧社成员大多是爱国青年。每到一地，剧社成员就立即分散到群众中去，宣传抗日救国道理，教唱抗日救国歌曲，深受群众欢迎。

当时，李耀文既是剧社负责人，又是演员，他不仅会拉胡琴，善演讲，还会唱京剧，是剧社里的多面手。他们演出的《放下你的鞭子》《血洒卢沟桥》等短小剧目，每一场都深深地吸引和教育着观众。剧社走遍了荣成县大部分乡村，他们白天演戏，晚上开展抗日活动，举办读书班，为党组织培养了一批革命骨干。

1937年12月，中共胶东特委组织发动了天福山抗日武装起义，组建了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此后不久，曹漫之和李耀文一起来到埠柳乡农学校，该校是国民党训练地方武装力量的学校。在校领导林乎加的工作基础上，按照胶东特委的指示，1938年1月，李耀文与曹漫之、林乎加等人组织领导了埠柳乡农学校教员、学员30多人举行的武装起义，并将起义队伍带到文登大水泊，编入了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李耀文随后按照第三军总指挥理琪的指示，又悄悄回到荣成，把“河山话剧社”的一些同志也带到了大水泊，编入了第三军的行列。

两面出拳策动韩寿臣起义

1945年6月，鲁中军区部队集中5个团兵力，展开了讨伐伪鲁东“和平建国军”总指挥厉文礼部的战役。厉部拥兵万人，司令部设在安丘县夏坡村，由其嫡系胡鼎三的特务团驻守，大兴庄一带则驻有韩寿臣的独立第十团。对此，时任中共沂山地委副书记兼鲁中第四军分区副政委的李耀文提出了“打击胡鼎三，争取韩寿臣”的策略。

策略确定后，李耀文两面出拳。他首先要求敌工干事张世祥做好瓦解胡鼎三部的工作。张世祥通过内线策动了胡部第三中队和一个特务排起义，在我军进攻夏坡时，里应外合，攻克敌16个据点，对取得第一阶段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

与此同时，李耀文把瓦解敌军工作的重点放在韩寿臣的独立第十团。他数次派人与韩寿臣及其代表谈判，阐明党的政策。开始时，韩寿臣认为厉文礼部兵力强、武器好，八路军打不赢，对起义犹豫不决。为此，李耀文和敌工科长、联络科长等带着一个连队，前往敌占区亲自与韩寿臣谈判。经李耀文反复做工作，韩寿臣终于决心起义。6月22日晚，李耀文率部向敌伪军发起猛烈进攻，同时派一个连插入韩寿臣团部，策应其起义。入夜，韩寿臣召集营长开会，宣布弃暗投明。23日，韩寿臣率部奔向解放区。

至此，伪鲁东“和平建国军”第十团的7个营和胡鼎三团一部共1800多人全部起义，并带来枪械2000余支和大批军用物资。李耀文代表山东军区任命韩寿臣为独立第四旅旅长。

下连当兵将军与士兵“五同”

1958年9月，济南军区召开党代会，时任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的舒同传达了毛泽东关于军官每年下连当兵一个月的指示。

军区党代会一结束，军区司令员杨得志率先决定下连当兵。接着，时任军区政治部主任的李耀文和干部部部长陈美藻也立即表态，要跟随杨得志去当兵。李耀文交代完工作后，脱下将军服，换上士兵装，佩戴列兵衔，身背绿背包，随杨得志来到徐州某团六连当兵。为避免特殊照顾，他改名李耀，和六连战士同住大通铺，同吃大锅餐。在训练场上，李耀文身背冲锋枪，腰挎手榴弹，不怕风吹日晒，摸、爬、滚、打，挖工事，练射击，事事不甘落后。他白天上正课，晚上还要参加单枪射击练习和体力劳动，一天下来，总要出几身汗，脸上也脱了一层皮。因投弹过猛，他的胳膊有点抬不起来。夜间站岗时，排长想照顾李耀文，把他排在头班或末班，但他坚决不同意，要求按顺序排班，经常半夜起来站岗放哨。

李耀文下连没几天，就跟大家熟悉了起来。战士们和他相处融洽、无话不谈。中秋节期间，同班战士王京全感冒发烧，住进了卫生营。李耀文和班长便利用空余时间带着月饼和慰问信去看望他。国庆节快到了，理发室十分拥挤，李耀文就自己给大家理发，边理发边了解战士们的思想状态。在下连当兵的一个月中，李耀文4次实弹射击4次优秀。他的当兵日记被《解放军报》连载。1960年1月下旬，李耀文出席在广州召开的军委扩大会议。其间，时任广州军区参谋长的温玉成向毛泽东介绍了与杨得志一起下连当兵的李耀文。毛泽东微笑着与李耀文握手，问道：“你们下连当兵有什么感受？”李耀文汇报说：“一个月当兵生活，与士兵同吃、同住、同劳动、同操作、同娱乐，打掉了‘五气（官气、暮气、骄气、娇气、阔气），消除了官兵之间的隔阂，密切了官兵关系，保持了普通一兵本色。”

毛泽东高兴地称赞：“将军当兵不简单哩！好啊，这是军队新的历史时期一个好做法，是个发展。”

总理点将外交战线立功勋

1970年6月，周恩来总理点名调时任济南军区副政委的李耀文到外交部任军代表、副部长。当时，外交部党的核心领导小组由黄镇、姬鹏飞、李耀文、黄华、乔冠华、韩念龙、马文波、符浩等人组成。姬鹏飞任组长，李耀文任副组长。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李耀文清醒地意识到外交部清查所谓“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的工作有扩大化的倾向。经报告周恩来同意，他采取了“抓两头”的工作方法：一方面及时查处了“火烧英国代办处”等4个大案要案；另一方面对经审查没有问题的同志，及时给予解放，妥善安排工作。对此，周恩来给予高度赞扬和肯定，称赞李耀文“是一位很优秀的指挥员、很出色的政治工作者、很尊重实际的军代表、很负责任的领导干部，对外交部的清查工作是一位很有力的决策人”。

1971年9月13日，林彪叛逃坠机事件发生。9月14日上午，按照周恩来的指示，姬鹏飞、李耀文等外交部核心领导小组成员召开会议，研究外交对策。9月21日下午，驻蒙古人民共和国大使馆二等秘书孙一先和翻译抵达北京。当晚，外交部代部长姬鹏飞、中央办公厅警卫处副处长兼8341部队政委杨德中和李耀文、韩念龙、符浩、王海容等随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听取坠机现场勘察情况汇报。根据我驻蒙使馆送来的现场勘察资料和照片，李耀文和杨德中等人对坠机的具体情况和原因进行细致的分析研究，提出了意见，为中央判断九一三事件的性质和确定对外口径提供了可靠依据。

1972年4月，李耀文出任驻坦桑尼亚大使。从外交部副部长到被派驻非洲当大使，李耀文心里很坦然。领导干部能上能下、“宠辱不惊”这一优秀品质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当时的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对中国非常友好，李耀文很快与他建立了信任和友谊。尼雷尔说在自己有生之年，要让本国的部长们都到中国去见见毛泽东。尼雷尔的母亲和孩子们还常来中国医疗队和大使馆做客。

李耀文在坦桑尼亚所做的工作，不仅体现在政治关系上，还体现在经济上。坦桑尼亚经济比较落后，中国给予其很多帮助：中国援建农场生产的大米占其国内大米产量的三分之一；援建农具厂生产的农具，提高了坦桑尼亚的农业生产水平；援建纺织厂生产的纺织品弥补了坦桑尼亚生活日用品的不足。当年有一大批中国专家和醫疗队员长期在坦桑尼亚工作，队伍庞大，事务很多。李耀文经常深入工厂和专家中间，了解情况，解决问题。特别是中国援建的坦赞铁路工程难度大，他常陪同尼雷尔到工地视察，铁路修到赞比亚时，他又和尼雷尔一起去剪彩，进一步巩固了中坦、中赞关系。

李耀文还通过和尼雷尔的关系，帮助沟通我国与其他非洲国家的交流，以此扩大中国在非洲的影响。1975年11月，经李耀文积极磋商，我国与马达加斯加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李耀文兼任驻马达加斯加第一任大使。

1977年4月，李耀文重返军队，被任命为国防科委政治委员。11月又兼任军委科学技术装备委员会副主任。

1980年11月，中央军委任命李耀文为海军政治委员。1988年9月，李耀文被授予海军上将军衔。1998年7月，他离职休养，被授予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李耀文退出领导岗位后，多次出席或列席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共中央全会，为党和国家的建设事业积极献计献策。2018年4月10日，李耀文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

（题图为在家中接受采访的李耀文）

（责任编辑：章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