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烟花傀儡”保护策略研究
2022-03-19毛若楠
毛若楠
青原“烟花傀儡”生存空间的变化
青原“烟花傀儡”,古称“药发傀儡”。起于隋唐元夕灯会,盛于两宋都市,传于明清节庆赛会活动。宋代《东京梦华录·元宵》记载:“正月十五元宵,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游人已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有击丸蹴鞠,药发傀儡。”可见,“药发傀儡”作为一项节庆活动,它的出场是热烈且壮观的。南宋时,它由首都临安(杭州)传入江西。烟花傀儡,随梁氏先祖来江西开基定居进入庐陵渼陂。清道光《庐陵县志》记曰:“元宵城外张灯作乐。十六日后,赛神会宴,夜则有鳌灯,剪彩镵刻颇工致,灯火烛天,月尽乃止。”临县万安、遂川、吉水都有傀儡戏传播。万安名花本,吉水叫架花,遂川称烟火礼花。
每于正月元宵夜,架设花树一根,上悬高约两米花筒,筒内装有七层至十一层花盘,每盘放置各式各样戏曲人物与仙佛形象。燃放时,以“地老鼠”引火点燃花盘第一层,逐层依次张开,燃烧烛光,层层展现神话、戏文,一层做一个故事,一层一个情景,每层相持一刻钟,全台表演历时一至两小时。花筒四周,彩焰齐发,此起彼落,天上地下,火珠闪烁,五彩缤纷。青原烟花傀儡的燃放表演,常常与龙灯、狮子、彩船、跳傩结伴,歌声阵阵、锣鼓喧天,观者若狂,万众同欢。烟花傀儡在青原地区历经900多年的发展演变,深深烙上了庐陵文化的印记。1986年青原烟花艺人梁兴祜制作了最后一台,1994年他的去世使青原“烟花傀儡”表演技艺濒临失传。为挽救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青原区政府投入大量精力恢复了其制作方法,并将烟花傀儡表演融入婚嫁、庙会、祭祖、节庆等活动中,予以传承人资金支持与政策保护,但成效甚微。整体而言,烟花傀儡作为一项杂技类非遗项目,其文化生存环境发生了由农耕社会步入工业城市的根本变革。在这一变化中,技艺的存在形式、呈现形态以及观众的需求都与以往不同。观众审美趣味的变化、节庆形式的变化、社会意识的变化都对烟花傀儡的表演形式和演出效果提出了更多要求,也带来了更多挑战。在保护烟花傀儡原生态表演的基础上,运用新材料、新思维、新媒体、新传播的方式促进其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在创新中传承,是时代的应有之义。
青原“烟花傀儡”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青原“烟花傀儡”是一種集烟花、编扎、剪纸、绘画、木偶、戏剧于一体的“瓦舍技艺”,其受众是农耕文明滋养下的广大群众。而今,看木偶、懂戏剧、会剪纸的观众越来越少,这就给烟花傀儡的变革与创新带来了困难与挑战。青原“烟花傀儡”若想长久传承下去并在观众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就要顺应时代的潮流,加快创新,充分挖掘其文化性、艺术性、地域性特征。在保护中创新,用创新推动保护,使青原“烟花傀儡”实现活态传承。
历代文献中对于“烟花傀儡”的记载并不多,可能因其制作成本高、技艺复杂而且在历代文化市场中处于弱势地位,便较快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烟火表演一出场就是商品化的,和今天我们所倡导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文化产业政策不谋而合。运用文化产业思维重新发掘“烟花傀儡”的当代价值成为时代之需。而“烟花傀儡”在目前的保护工作中面临的问题主要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缺乏系统规划
目前对青原“烟花傀儡”的保护只停留在保护其制作形式和表演技艺方面,对如何发掘其更大的文化价值、艺术价值、经济价值,如何让其在后申遗时代继续焕发活力,如何使其走进大众的视野并成为人们自发保护与传播的经典等问题没有做充分的研究。就其自身而言,烟花傀儡蕴涵着丰富的美术形式和文化内涵,以此为灵感创作的文创产品将会收获更广泛的社会效益。就青原区乃至整个吉安地区而言,形成传统技艺、传统舞蹈、传统音乐、小吃、民俗等非遗项目的产业链,拓宽非遗传播渠道和应用领域,将推动区域文化和经济的发展。就后申遗时代对非遗保护的要求而言,规划出一条合理、科学的文化遗产开发利用之路是大势所趋。因此,必须对规范文化遗产项目保护政策要求、科学制定传承人保护培养策略、合理研发文化遗产展示项目以及加强文化市场监管等方方面面都要落实到位。
未形成文化产业生态圈
吉安地区丰富的遗产资源,如东固传统造像、畲族刺绣、中秋烧塔、新干剪纸、吉州窑陶瓷烧制技艺等都是培育文化自信心的丰厚沃土。近年来,政府通过建立非遗保护基地对这些文化资源进行了保护,比如在燕坊古村建立手工作坊,现代手艺在“水木清华”的明清建筑中显得韵味悠长;在吉州窑遗址博物馆设立陶瓷保护、体验中心等。但这些保护区零星独立,互不联系,并且未形成统一的保护管理系统和文旅路线,这不利于文化产业集群式保护与发展。
配套资金不足,传承人匮乏
吉安虽拥有众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但资金支持力度与发达地区相比差距较大,虽然青原区政府拨出了专门款项用于保护青原“烟花傀儡”制作技艺,但资金少、报销难等问题影响着其产业化、规模化发展。吉安非遗项目多分布在较落后的农村地区,传承人文化水平低,项目产业化程度低,大多是个体经营,发展成为企业的非遗项目少之又少,加之一些非遗产品的审美风格不适应现代生活,缺乏社会认可,尚未形成稳定的产业化生产。政府在为增加资金投入和简化审批流程做出努力的同时,可以提倡金融机构、社会力量对非遗进行资助保护,通过制定资金支持政策来抢救、保护和发展青原“烟花傀儡”。但是,年轻人不愿选择这项掌握难度大、经济回报低的手艺,青原“烟花傀儡”的传承之路依然坎坷。如何吸引年轻人自愿投入青原“烟花傀儡”的保护传承工作中,并为其带来优质的生活条件和充实的精神享受便成为非遗保护工作的着力点。
青原“烟花傀儡”之保护策略
实现青原“烟花傀儡”活态传承
对非遗的保护,应树立长远而宏大的全球视野。不是对某一个非遗作品进行保护,而是对制作和分享非遗作品的这一文化传统进行保护,是对技艺、作品、群体、环境的全面保护。非遗保护的成果不是要呈现出一件件有传统元素的作品,它应该是大众可见、可参与的生活,保护非遗就是保护和弘扬印刻着过去人们集体记忆的这一大众文化。如果青原“烟花傀儡”与百姓的生活渐行渐远,那么它只会成为躺在博物馆里的标本,虽然有人还会制作,但是“死”的文化是没有意义的,也就意味着其没有得到有效保护;只有当节日还在,欣赏青原“烟花傀儡”的群体还在,才是它的复兴[1]。因此,青原“烟花傀儡”的保护工作是对传承实践、传承能力和传承环境的立体性保护,要尊重传承人的创新性实践,激发传承人与大众创新的积极性,使非遗永葆生命力。同时还要做好口述史记录和技艺创新工作,吸引青少年参与到对文化的保护与传承工作中,做到定性与定量研究相结合,使非遗项目由被动保护变为主动实践。
形成非遗文化产业链
非遗的当代实践,是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相融合、实现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过程。非遗传承就是不断融入人们智慧和创意的生动实践。
将“烟花傀儡”与青原区及周边区域的非遗项目相结合,通过文创产品促进非遗生产性保护。培养非遗设计、开发、包装、销售的创意人才。比如,利用“烟花傀儡”的剪纸元素将传统戏曲人物、神仙形象与现代艺术形象相融合,从内容、形式、表现方式等方面进行创新,用剪纸表现戏曲故事形象,用毛毡、塑料、钢玻璃等材质制成工艺品;或将戏曲形象制作成卡通版包包、抱枕、手机壳等在博物馆、文创产品商店、购物app进行售卖。将“烟花傀儡”中的戏曲元素、美术元素制作成幽默、可爱的生活用品和文具,让非遗走进大众生活、美化生活空间、提高审美水平。值得注意的是,在提倡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的今天,烟花傀儡表演依然有其局限性,将危险性较高的烟火表演用环保可燃性材料代替,就成为“烟花傀儡”变革的关键环节[ 2 ]。
做大非遗文创产业,可以针对不同层次的市场需求,对非遗产品进行包装,打造具备非遗元素的旅游产品,使非遗产品进入旅游市场、高端礼品市场和收藏市场,联合全国高端文化资源,构建非遗文化产业链,使得传统非遗产业焕发出现代光彩。但是非遗产业化要坚持稳妥、循序渐进的原则,不能让非遗湮没在市场化浪潮中。
加强传承人培养
青原“烟花傀儡”作为一项技艺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只有在人的积极参与和主动实践中才能实现活态传承。物质的“傀儡”是技艺传承的载体,“烟花傀儡”表演是技艺传承的形式和灵魂,二者缺一不可。要做好口述史、技艺制作、傀儡标本保存的物质性工作,也要做好资金投入、上编制、传承人培养、现代元素再生产的政策性工作。政府要發掘、培育、扶持青年非遗传承人,创新传承形式,拓宽传承路径。通过拜师活动培养专业传承人,通过招募志愿者培养高素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者。做好传承人的认定、存档、资助工作,形成合理人才梯队。提高传承人文化素养和写作能力,通过非遗教材编写、非遗文化进校园,培养非遗保护人才。让老手艺人满足温饱、获得尊严,让新手艺人有信心传承非遗并收获富足生活,这是青原“烟花傀儡”传承下去的永动机。
多渠道宣传
作为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吉安丰富的文物资源应该被发掘出来,政府要努力造就一支有思想、有水平、有情怀的文物保护队伍,努力推出一批有思想穿透力的文化精品力作。同时,集政府与社会各界力量(设计师、学生、高校)把非遗文化做细、做透,用新的形式把非遗项目奉献给社会,把非遗项目保护好,将其衍生产品推向市场,推向世界。
通过“非遗进校园”活动,开展青原“烟花傀儡”讲座,让中小学生了解这项传统手工技艺,可以通过制作戏曲人物形象、剪纸、插架等活动让孩子们爱上手工、爱上传统文化,培厚非遗保护的文化土壤。将非遗资源与旅游资源相结合,提高非遗产品的文化市场占有率,提升吉安旅游的文化内涵。利用线上线下传播平台构建非遗立体传播渠道[3],打好“线下线上”立体组合拳,扩大庐陵文化影响力。线下,可以通过文博会、旅游精品店、博物馆、文化节、艺术节等结合展演项目推出文化衍生品伴手礼;线上,则可通过购物app、微博、抖音等平台展示文化遗产项目,利用人们的乡愁情感加强对遗留在村落中的文化遗产资源的保护。通过社交网站展示青原“烟花傀儡”工艺,通过购物网站售卖非遗周边文创产品。通过媒体宣传报道,出版书籍,节庆表演,纪录片制作以及非遗进校园、进商场、进社区、进军营等活动,将非遗更广泛地融入城市文化生活,充实城市文化空间,增强吉安文化活力。
青原“烟花傀儡”作为一项技艺类非遗项目,所经历的申遗、保护、发展之路是时代非遗保护的一个缩影。它在保护、发展、传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反映出后申遗时代文化遗产保护的普遍问题。我们对文化遗产资源的开发不应该只是为了申遗而做的表面性工作,应该关注其申遗成功后的保护、开发工作。“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不能使传统文化沦为经济发展的附属品,要通过经济繁荣为文化发展铺路,通过对文化的深层次、多维度的保护为经济发展提供持久驱动力。实现青原“烟花傀儡”长久发展的重要工作就是要增加对非遗元素现实价值的挖掘和对传承人权益的保护意识。通过将青原“烟花傀儡”表演渗透到民俗风情中,将形式创新与内涵创意相结合,使“红、古、绿”的传统旅游特色与非遗新风完美融合,形成文化创意产业链,推动相关产业系统化、标准化、专业化发展。通过政府、社会、高校、艺术家的共同努力使青原“烟花傀儡”融入现代生活,使各群体都能从自身文化的角度愉悦地接纳它、欣赏它并积极传承它,这是实现青原“烟花傀儡”永续发展的有益之路。
参考文献
[1]王二杰,王丹彤.传统烟花的发展困境——以浙江温州泰顺药发木偶戏为例[J].四川教育学院学报,2012,28(06):39-42.
[2]罗宛青.青原烟花傀儡生存困境的思考[J].读天下:综合,2020(18):272.
[3]刘琳琳.宋代傀儡戏研究[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2007.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0年井冈山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科研项目“青原‘烟花傀儡’发展路径研究”(编号:JR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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