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材料在现代壁画装饰中的语言表达及应用探析

杨小川

我国壁画艺术源远流长，可以追溯至先秦时期。从保存于墓室墙壁、屋宇穹顶、建筑梁柱、室外墙面等各类物质实体上的壁画作品看，其中既有政治人物与宗教故事，也有日常生活场景，成为古代政治、宗教、文化、生活、历史、艺术等研究领域中的宝贵财富，远远超越了其艺术价值。壁画具有突出的装饰功能，现代壁画艺术家与商人通过对该功能的推广，推动了以实用为目的的现代壁画装饰艺术的形成，而且在商业化运营模式下使其进入了寻常百姓家。综合材料在该门艺术中的应用，一方面提升了装饰效果，另一方面丰富了创作材料。下面先对综合材料与综合材料壁画做出说明。

一、综合材料和综合材料壁画概述

（一）综合材料

材料属于客观存在的物质，包括陶瓷、木头、石材、金属、纤维、颜料、废旧物品等。综合材料作为词汇出现已有近百年时间，其概念具有一定的模糊性。从壁画中使用的综合材料看，除了墨汁、朱砂、丙烯树脂、水粉以及各类壁画颜料外，还包括对一般意义上各类材料的应用。尤其在壁画载体不同的情况下，往往需要选择与之匹配的综合材料［1］。虽然在概念界定上有所不足，但是在应用实践中综合材料的范围已经扩展到了各类材料，随着综合材料壁画作品的增多，综合材料的种类也会进一步获得扩展。

（二）综合材料壁画

在我国，首都机场综合材料壁画的出现标志着本土壁画艺术发展到了新阶段，自此也开启了对该门艺术的全面研究。就本质而言，综合材料壁画由客观的艺术发展规律决定，是人类感性直观能力发展到一定时期后，因审美需求变化而产生的绘画艺术类型。其具备造型艺术的基本特征，受到绘画材料变化与材料使用方式创新的影响，此类作品往往能够产生出人意料的装饰效果，因而受到了本土艺术家与消费者的青睐［2］。另外，当综合材料与壁画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综合材料壁画作品时，赋予了作品新的语言表达方式，拓展了作品的装饰风格，为其进一步传达创作者的内在情感体验提供了新路径。

二、综合材料在现代壁画装饰中的语言表达

（一）明暗与色彩

光在综合材料壁画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借助色域之间的明暗对比与在物体中投射光线可以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这种通过明暗设计壁画立体造型的方式，与我国传统壁画中以线描绘物体结构存在本质区别，由此也形成了综合材料应于现代壁画装饰艺术的独特语言表达方式。例如，应用反光较差的综合材料，能够使自然光充分投射到作品中，并使其在不同的光照条件下产生差异化效果，在同一幅作品中烘托出不同的艺术氛围。色彩源于大自然，综合材料壁画创作者根据时代精神与色彩原理及主观偏好，可以结合作品创作意图选择壁画色彩语言。实践经验表明，综合材料壁画中的色彩运用主要通过表现方法加以实现，其中的表现方法具备综合特征，通常在实践时要求艺术家将多种色彩表现方法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实现色彩语言表达目的。例如，艺术家通常会综合应用基于视觉感官的印象式表现、基于内在情感的表现、基于象征意义的结构表现等方法，以此确保作品造型与色彩的和谐。

（二）笔触与肌理

在综合材料壁画作品中，传统意义上的笔触与肌理的含义有所扩大，不限于使用画笔工具与常规绘画颜料产生笔触与肌理。无论应用哪种综合材料，作品中仍然存在笔触痕迹，并由此追溯到创作者的绘画行为，如潇洒、凝重、宣泄等，均记录了艺术家创作时的内在状态与外在行为。同时笔触的时间特性也能够说明作品构成，并借助其构成实现对绘画对象的描述。与笔触相比，肌理则是底层材料与表层材料的结合，旨在使画面通过多个层次联合成一个综合体。如壁画绘制于墙面时，会将墙面材料的纹理、粗细、色层等当作作品的组成要素，从而使作品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如增加色层厚度之后，通常可以使壁画中的空间感与体积感得到强化，从而产生一种与浅浮雕近似的效果［3］。尤其是综合材料种类较多，不同材料的质感存在差异，在表现物质感方面可以超越油画的表现能力，并通过质感的描绘与直接表现提升肌理效果。另外，综合材料壁画中使用的拼贴技法与抽象绘画技法，能够形成不同的画面肌理，使艺术家保持永无止境的创新尝试状态。

（三）轮廓与形体

在造型艺术与非造型艺术的划分下，综合材料壁画归于前一种艺术类型，因而艺术家为了实现造型目的，往往需要通过轮廓界定造型形状的边界，由此表现出创作者对绘画对象的观察、认识以及表达。由于轮廓表现十分重要，始终呈现着艺术家的审美判断能力与对绘画对象形态的选择能力，因此综合材料壁画创作者非常看重图式的潜在作用（通过线条的隐藏与显示实现）与表现过程（将观察方法、作画方法、轮廓勾勒方法结合在一起实现）。另外，此类作品中通常会借助断与连的方式形成敞开轮廓，结合虚实与层次表现轮廓的变化。进一步讲，轮廓是绘画对象形体的构成路径，通过轮廓可以为形体的创作提供必要条件，并在此条件的基础上，实现对形体的简化、夸张、变形、拟人化，以及赋予绘画对象以性格、体语等。

（四）平面中的空间

壁画艺术虽然存在于立体空间中，但在创作载体的选择上以平面为主。要在平面中创造空间，传统的做法是应用透视原理，如焦点透视（一点透视）、两点透视、多点透视等。随着综合材料壁画艺术的产生、发展和逐渐趋于成熟，在实际的绘画语言中也增加了平面中的空间表现手法。具体而言，现代壁画艺术发展到综合材料壁画艺术阶段，艺术家已经跳出了通过绘画艺术再现真实影像的传统空间处理框架，不再受到真实空间束缚平面空间的思路的影响，反而利用艺术理念与空间结构的结合，进一步推动平面空间处理向平面的回归。例如，结合壁画艺术不同载体与回归平面的艺术创作理念，已经使壁画艺术从“浅空间”发展到“深层空间”后再度“回归平面”［4］。这种回归平面的空间表现方式，不仅是后现代派的主张，与我国传统壁画中通过平面表达空间的理念相契合，在某种程度上也推动了新时期我国综合材料壁画艺术对传统壁画语言表达的研究及吸收应用。

（五）创作者的情感

人类对于事物的认识主要通过客体与主体的相互作用实现。在综合材料壁画作品创作的过程中，艺术家与绘画对象相互作用时，会不自觉地将存在于主体内部的情感宣泄到作品之中，为作为客体的作品赋予生命。例如，在常见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壁画中，不管采用了哪种综合材料，都表现了创作者内在的对于美好社会的向往。这种情感既有民族自豪感与对国家的热爱，也饱含着亿万同胞的共同意愿。再如，新时代提出了实现“中国梦”的目标，综合材料壁画艺术家在创作与该目标相关的作品时情感十分复杂，一方面，作为个体的创作者具有艺术情愫；另一方面，作为现代公民具有强烈的集体情感。当其创作时需要将此类情感赋予作品才能得到更具张力的表现。

三、综合材料在现代壁画装饰中的应用

（一）浅浮雕造型中的应用

现代壁画装饰艺术中应用综合材料时以多元化创新实践为主。例如，此类艺术的载体通常会选择墙面，并结合其造型艺术特征，将其创作成具有浅浮雕造型效果的作品，从而在充分利用创作载体的基础上提升作品的装饰效果，为观看者提供艺术审美体验。以《金台求贤》为例，这幅综合材料壁画作品中融合应用了我国传统的材料与技术，一方面借助石雕形式为其赋予造型感；另一方面结合景泰蓝增强其体积感，营建空间幻觉。另外，在石材墙体上应用了漆，并将传统影壁的视觉形象融入装饰之中，产生了“旧瓶装新酒”的独特效果。当观看者远观时可以看到凸显于画面中的人物轮廓与形体，近距离鉴赏时则可以发现所有人物都在同一个平面之上，艺术感受上的反差能够使观看者产生新的艺术体验。

（二）平面空间一体化应用

在综合材料壁画艺术创作实践中，艺术家虽然不再拘泥于平面上的空间处理，但是仍然比较注重平面空间一体化的应用。例如，在《08，不是梦》这幅作品中，创作者在处理平面上的空间时并没有应用现代绘画中的透视法，而是融合了传统壁画艺术中的平面性特征与皮影艺术元素，剪切与拼贴、绘画技法与气氛烘托方法的综合应用相对娴熟。结合其中的笔触与肌理语言的表达来看，在整个平面空间中心位置设计了一个火球，运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常用的气氛烘托法增强了火球在空间中的表现力。同时，向火球之上飞奔而来的火炬手以及围绕这个中心布置的各个运动场景层次分明。将蓝色的水与橘黄色的火焰融入同一空间后，不但没有使观看者感到冷暖对比的突兀，反而使整个画面看起来既严整有序又十分和谐。尤其是创作者在划分了前景、中景、背景后，将气氛烘托法运用到了各个运动场景之中。例如，在雾蒙蒙氛围中的赛龙舟运动场景与观看者站在现场观看时的感受趋于一致，虽然看不清运动员，却可以看到持续前进的龙舟。另外，不同场景的分割十分清晰，一眼看去如同在一个电视屏幕中设置了多屏播放功能，既激起了观看者想同时观看多个运动项目的意愿，也反映了奥运会各项运动同时进行时的真实状况。内容上的写实与形式上的创新，材料上的综合与同一技法的多方位应用，使与奥运会相关的主题统一到了同一平面空间之内，较好地表现了综合材料壁画中对平面空间的一体化处理能力。

（三）综合材料的组合应用

在我国传统壁画中，十分讲求“散点布局”与“全方位观看”，这种多视点观察与定点透视存在明显差异。但是当西方绘画艺术中出现现代派之后，未来主义与立体主义艺术家从多视点运动视角出发提出了“还原”与“面面观”方法，对现代综合壁画艺术产生了深远影响。例如，在应用该方法时艺术家可以选择“对立观看”与“身在其中”的观察视角，先了解绘画中的各个组成部分，再将其组合成为一幅完整的绘画等，在该方面比较典型的作品是霍尼克先生的《拼贴摄影》［5］。现阶段，我国综合材料壁画艺术家应用组合方式创新作品时，一般会将本土化的多视点观察方法（侧重于集游移视角）与外来的多视点观察方法（重点放在拼贴）结合起来，从而形成基于多视点的综合材料组合应用方式。

（四）不同载体中的创新应用

我国壁画艺术在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使用了多种载体，启发了我国现代综合材料壁画艺术家在创作时对不同载体的选择、融合、创新应用等。这种基于不同载体的综合材料壁画的创作原则十分清晰，业内人士也将其戏称为物尽其用式创作。内涵十分丰富，主要是艺术家从综合材料与作品所处环境的关系出发，预期将使材料融入环境，利于环境整体上的客观存在，弱化物质材料与绘画载体，并使其成为环境的一部分。例如，在埃及奥德赛大剧院休息室内的大型综合材料壁画，就是巧妙地利用了环境与综合材料之间的关系，借助镜面材料将顶壁与侧壁进行纵横扩展，虚实结合，层次过渡自然，观看者徜徉其中始终能够在心理上感受到平面空间的开阔性，而且透过明亮的色彩与壁画图像，观看者能够共情于创作者在创作时洋溢着的艺术热情。

四、结语

总之，现代壁画装饰艺术中应用综合材料是大势所趋，有利于增强壁画的装饰效果，促进其向着多元化方向创新发展。通过上文初步分析得出，综合材料种类多，应用其创作的综合材料壁画各有千秋，能够促进现代壁画在理论与实践上创造新风格。受到综合材料的影响，现代壁画装饰中的语言表达也日益丰富，除基本的明暗与色彩、笔触与肌理表达发生了变化之外，还可以借助材料的物理特性与化学特性，使其在轮廓与形体、平面空间中更充分地展示创作者的造型能力与空间处理能力。尤其在呈现创作者的情感方面，可以为其内在情感赋予比较明确的形式，使其得到更精准的传达。就应用而言，综合材料在造型、空间利用、组合创新、载体选择方面的灵活度较大，能够在较大程度上满足现代壁画装饰艺术的实用目的。因此，在新时期借助综合材料壁画的创作，可以满足我国民众对高品质壁画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