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者

胡舰丹

楼下的公园并不大，古木却很多。中间，一棵年逾百岁的老榕树，枝繁叶茂，长须髯髯;树上时时传来欢快的鸟鸣。榕树脚下是一张石桌、两条石凳，正好可以下棋。地上的铺路石已被踩得溜光圆滑。

瞧，那张石桌被一群人围得密不透风。棋盘上方，人头攒动。人群的中间，是两个年轻人在对弈。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嘴里大声地叫嚷：“想下过我？没门！我可是拿过东莞市象棋比赛前三名的！”说着，他双目斜视着对手，显出鄙夷的神色。人群中传来一阵“啧啧”声。

不知不觉，我也围过去凑热闹。一位老者，穿着浅灰色夹克衫，斜坐在石凳上，不急不躁，不声不响，只是眼睛盯着棋盘，在人群中并不那么显眼。

戴眼镜的青年，左手不时抬抬镜架，右手捉住棋子，“啪啪”，落棋有力。没过多久，对手便招架不住，站起身来，放弃了抵抗。果真有两下子！我心里一惊。围观的人也沸腾起来，几个小青年簇拥着戴眼镜的青年，仿佛他就是他们的偶像。戴眼镜的青年更加得意：“还有谁要挑战？”他的眼里写满了高傲。人群安静了许多，大家都左顾右盼。恍惚间，我瞥见了对面的老者，他正被那位失败的年轻人推搡着。老者只是摆摆手，没有上前。

很快，又有人上阵了，没过多久，那人被击败了，黯然退场。观棋的人，一波又一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戴眼镜的青年连胜了几个人后，大声说：“独孤求败！这里没有对手！”说完准备收棋。观棋的人，瞬间少了许多。

“慢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一轉头，是那位老者。老者头上的白发分外耀眼。戴眼镜的青年抬起头，见是位矮小的老人，便停止收棋，不屑地说：“老头，要挑战吗？”老者也不生气，点了点头，在石凳上坐下，不慌不忙地摆着棋子。我暗暗替老人捏一把汗。

戴眼镜的青年不说话，右手抓住棋子，用力砸在棋盘上，“啪啪”，气势汹汹。老人用两根指头，捏着棋子，棋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无声无息。 一开局，青年似乎占上风，吃了老者的一匹“马”。 老者依然平静，脸上还带有不可察觉的笑意。观棋的人，越来越多，静静地，没有一个人说话。

老者落棋，越来越轻。又经过几个回合，戴眼镜青年的大“车”被困死。顿时，他满脸通红，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青年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地抵抗了几个回合，老者一进“车”，高钓马，绝杀！真厉害！戴眼镜的青年，输了！老者满是沧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得意。周围观棋的人，都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那位老者。一位中年大叔赞叹道：“姜，还是老的辣！”青年已羞得满脸通红，低头收拾着棋子。“年轻人！太浮躁了！”老者说完，站起身，走了。

戴眼镜的青年怔住了，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点评】本文写观棋老者，正面着墨并不多。但是小作者通过运用衬托、对比、侧面描写的表现手法，塑造了一个棋艺高超、深藏不露、淡定沉稳的下棋高手形象。结尾写观棋老者赢了戴眼镜的青年，自然收束全文，意味深长。

（指导老师：肖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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