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无可奉告”教练还能说什么

文 左子扬

2011 年10 月23 日，英超联赛第九轮，曼城做客老特拉福德迎战曼联。赛前，当所有人都认为这将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时，曼城却在客场以6-1 的大比分战胜了同城死敌曼联。

这是弗格森执教曼联26 年生涯中，遭遇过的最大比分失利。赛后，在球员通道内，作为主教练的他接过了媒体采访的话筒。

“埃文斯被罚下是否改变了比赛的走势？”

“是的，（曼城）前30 分钟的进球并不能主宰比赛，我们也还有时间追回比分，红牌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致命的。随后我们还是继续进攻，但当比分来到4-1 时，我们便没有办法了。”

“你仅仅把这场失利归结于糟糕的一天吗？”

“毫无疑问，这是糟糕的一天，或者说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但我们会重新振作起来。”

“你个人感受如何？”

“我感到失望，这是我足球历史上最大比分的失利，甚至在我球员时代，我都没有输过1-6，但这对我也是个挑战。”

“此前输给曼城后，你曾说想回家用枕头捂住头，现在依然这么想吗？”

“不，我有经验应付此事。我们有很好的同事，他们都很失望，我们会做出改变。”

尽管大球会都有配有球队发言人，但绝大多数时候，主教练都是面对媒体最多的人。虽然有些球员也会在赛后接受媒体的采访，他们的回答却更多聚焦于自身在比赛中的表现和发挥。相比之下，主教练对队伍的了解和认知则更加全面，在赛训方面也更有发言权。

作为输掉比赛的一方，在赛后接受媒体的采访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是弗格森足球生涯遭受的最大比分失利。看看弗格森的应对，“我们会重新振作起来”、“这对我来说是个挑战”、“我们会做出改变”，他并没有否认这场失利对于球队以及他个人的打击，但与此同时，在几乎每个问题的最后，他都在强调着队伍和自己积极的一面。

在电竞领域，国内的绝大多数联赛较少面向败方采访，仅有部分国际性赛事会选择采访败方战队成员。毕竟对于主持人而言，提问胜利的一方相对而言更轻松也更容易。

但KPL 是个例外，从2019 年KPL 秋季赛开始，联盟将败方采访改为常态化。相比于体育记者在赛后犀利的采访，KPL 主持人在采访败方时大多显得小心翼翼，提出的问题也相对更加温和。但即便如此，依然有教练或选手因为输掉比赛而在采访中表现出敷衍、不耐烦的情绪。

在4 月13 日KPL 春季赛成都AG 超玩会和济南RW 侠的赛后，AG 主教练张角出现在了败方采访间内。面对主持人英凯提出的问题，张角给出的却几乎都是“嗯”、“是的”、“差不多”、“不方便透露”等简短而消极的回答。看得出来，输掉比赛后的张角情绪并不高，但在赛后采访中表现出如此态度却也值得商榷。

纵观传统体育领域，同样存在因为记者提问而大为光火的主教练。在去年利物浦与马德里竞技的欧冠小组赛后，一位记者针对马竞主帅西蒙尼赛后径直走进更衣室而未与克洛普握手一事提出了问题。“我看到你赛后很愤怒，这是为什么呢？你赛后想要去和西蒙尼握手……”而克洛普却是这样回答的，“拜托，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想要编故事。我想和他（西蒙尼）握手，但他没有，不过我可以理解，他直接回了更衣室，我们彼此都在情绪之中，而你想借此挑起事端，你并不是个好人。我本来并不生气，但现在因为你的问题我生气了。”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不仅仅是克洛普，弗格森、温格、穆里尼奥、瓜迪奥拉，这些名帅都曾在赛后与记者发生过争执。这其中当然有因为比赛失利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对媒体提出问题的质疑和反驳。

同样地，如果张角不认可主持人提出的问题，或者自己对此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他可以借此表达自己的观点甚至是作出驳斥。但如果主持人的提问并不存在明显的针对性或攻击性，那么作为教练他理应向弗格森那样，对比赛的进程给出自己的评价，亦或者像支持者们表达队伍想要继续前进的决心，而不是将问题归结于人员安排、战术布置和比赛策略等不方便透露的范畴，通过模棱两可的回答来搪塞主持人的提问。

类似地，在一般的媒体素养教育中，我们都会提到，“不予置评”其实是效果非常不好的表达方式，是面对公众表达时候应该尽量规避的。

在2021/22 赛季欧冠1/4 决赛第二回合的比赛后，输掉比赛的切尔西主帅图赫尔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在采访中，他表达了对失利的遗憾，但同时也肯定了球员们的付出，“我们运气不好，这就是我们感到失望的原因。但作为运动员，我们可以自豪地接受这样的失败。”

除此之外，他还回答了记者关于球队战术执行的问题，“在联赛和欧冠的两场比赛中，球员们以不同的方式完成了比赛计划。无论是在遵守战术计划还是阵型方面，球员们都做到了极限。我们在控球时非常有纪律性，大家也很积极，在无球时也很投入。我们展现了自己的勇气和实力，这是正确的做法。”面对这类或许是“无可奉告”的问题，图赫尔巧妙地做出了规避，既让记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不至于泄露球队的战术。

2019 年OWL 第三阶段比赛结束后，首尔王朝队的韩国教练组进行了阶段性的复盘。在整个第三阶段季后赛中，队伍的表现并不出色，最终仅排名并列5-8 位，未能晋级四强。

但在复盘的过程中，教练们先是肯定了12 名队员的付出，为他们在赛场上应对突发状况的表现感到自豪。同时也将队伍的失利归结于教练组，认为是自己“过于贪心”，导致队伍输掉了与旧金山队和杭州队的两场比赛。而在被问到队伍在面对不同对手的针对性部署时，教练组并没有透露具体的战术，只是谈到了队伍在执行A 计划和B 计划时遇到了一些阻力，但队伍中的每个人，无论是教练、选手还是分析师都在努力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通过弗格森、图赫尔和首尔王朝教练组的回答，不难发现，即便是比赛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们依然能够肯定队伍的发挥。同时，在面对一些棘手的问题时，他们都能够通过巧妙的话术来规避可能出现的战术泄露。

无论是赛前发布会还是赛后采访，无论是作为胜者还是败者接受媒体的提问，都是队伍向外界展示自身的一种方式。弗格森面对镜头时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并不代表走进更衣室的他同样如此，但职业素养和英足总对于教练员的要求却使得他必须平和地接受媒体的采访。

据我所知，KPL 联盟每年都会对教练、选手和工作人员进行针对性的培训，但就目前KPL 部分教练和选手在面对镜头时表现而言，说什么、如何说，联盟的培训和约束依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