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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诗学批评视野下的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2022-03-17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7期
关键词:茅屋选本杜诗

杨 恬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1331)

杜甫(712-770),字子美,盛唐重要诗人,今存诗1400余首。目前学界对杜甫代表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教学设计、诗旨解读等方面,其接受研究尚处于发轫阶段,相关论著很少,仅见王玥琦《论清代中前期学者对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之解读》[1]论及少数清代诗论对此诗的评点。未见专文考察明清两代对《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接受与批评。最早提出接受美学的德国学者姚斯认为:“第一个读者的理解将在一代又一代的接受之链上被充实和丰富,一部作品的历史意义就是在这过程中得以确定,它的审美价值也是在这过程中得以证实。”[2]25考察《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诗在明清两代的接受与批评,是确立其经典地位的必要环节。

一、明代诗坛对《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接受与批评

陈文忠指出,“选集不仅是中国文学批评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再现诗歌效果史的活化石。”[3]295现存唐代唐诗选本多不选杜诗,两宋选录《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以下简称“《茅屋》诗”)的选本仅见袁说友《成都文类》,金代元好问《唐诗鼓吹》、元代杨士弘《唐音》等重要选本均对《茅屋》诗弃而不选。简言之,《茅屋》诗在明前接受度不高。

有明一代为唐诗接受的重要时期,涌现了大量选本和诗话。查清华《明代唐诗接受史》提出,明代的唐诗接受历程可大致分为三个时期:前期从洪武元年至成化末年(1368-1487),中期从弘治元年至隆庆末年(1488-1572),后期从万历年间到崇祯末年(1573-1644。[4]10明前期百余年间,影响最大的明人自编唐诗选本是高棅《唐诗品汇》,《明史·文苑传》记载:“其所选《唐诗品汇》《唐诗正声》,终明之世,馆阁宗之。”[5]7336可见其影响深远。《唐诗品汇》编成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共九十卷,选诗人620家、诗5700余首,其中选杜甫诗271首。高棅选诗宗旨为“别体制之始终,审音律之正变”[6]10,却未选《茅屋》诗,可证《茅屋》诗不符“音律之正”标准。康麟《雅音会编》编成于天顺七年(1463),选诗共3800余首,其中选杜甫诗多达1003首,超过选诗总量的四分之一,这在明代唐诗接受史上甚为罕见,足见康麟对杜诗的重视,但《茅屋》诗仍未入选。明中期社会稳定、经济繁荣,士人进一步强调文学应“鸣盛世之音”,故盛唐诗歌成为“盛世”的代表受到大力推崇,进而逐渐形成了“诗必盛唐”的特殊局面。李攀龙《唐诗选》为明中期重要选本之一,胡震亨评:“李于鳞一编复兴,学者尤宗之。”[7]326《唐诗选》共选诗人128家、诗465首,其中杜甫诗48首,为全唐最多,足见李攀龙对杜诗的高度重视,《茅屋》诗却仍未入选。胡缵宗《唐雅》编成于嘉靖二十八年(1549),其选诗标准为“必其为唐绝唱,否则虽工弗取”[8]卷首。全书共八卷,选诗1263首,其中选杜甫诗136首,依旧未选《茅屋》诗,说明胡缵宗认为《茅屋》诗并未达到“绝唱”标准。除了唐诗选本对《茅屋》诗的忽视之外,诗话亦对此诗多有排斥,“前七子”之一何景明甚至视杜甫七言歌行为“变体”:“虽成一家之语,实则诗歌之变体也。”[9]123明人认为声音与政治相通,“正声”代表国家繁荣太平,“变体”则是国运衰颓的象征,受复古思潮影响,明人莫不“崇正斥变”。何景明斥《茅屋》诗为“变体”,显然评价甚低。综观明前、中期,诗坛对杜甫诗歌的接受集中于《望岳》《新婚别》等篇目,《茅屋》诗则受到长期冷待。

弘治后期,朱明王朝已显露出由盛转衰的趋势。万历之后,国力更为衰微,清人赵翼评价道:“论者谓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云。”[10]838文学思潮随之发生变化,“诗必盛唐”的格局逐步瓦解,公安派强调“独抒性灵”,竟陵派欣赏“清空疏淡”,诗家在关注盛唐诗歌的同时,也将中、晚唐诗歌纳入批评视野,《茅屋》诗的接受亦出现起伏。唐汝询《唐诗解》编成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共五十卷,共选唐代184家诗1500余首,其中选杜甫诗歌175首,仅略少于李白(177首)。唐汝询以“体格”“风骨”为选诗标准,《唐诗解·凡例》云:“高之《正声》,体格綦正而稍入于卑;李之《诗选》,风骨綦高而微伤于刻。余欲收其二美,裁其二偏,因复合选之。”[11]23《茅屋》诗仍被拒而不选,可证其不符唐氏审美主张。许学夷《诗源辨体》云:“《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亦为宋人滥觞,皆变体也。”[12]220许学夷大致承袭明前、中期对《茅屋》诗的排斥态度,视其为“变体”,甚至认为高棅不选此诗是正确的:“《品汇》不录,良是。”[12]214钟惺、谭元春共编的《唐诗归》是最早选录《茅屋》诗的明代选本,编成于万历四十五年(1617),全书共36卷,选诗人291家、诗2200余首,其中杜甫诗347首。钟惺、谭元春注意到此诗用词精妙,钟惺评“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云:“好笑!好哭!”[13]398又评“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云:“妙,妙。”[13]398谭元春亦认为:“‘恶卧’尽小儿睡性。”[13]398陆时雍《唐诗镜》约成书于崇祯年间,共选诗人307家、诗3158首,其中选杜甫诗377首,为全唐最多。《唐诗镜》选录的杜甫诗歌中,七言古诗,并对其评价颇高:“子美七言古诗,气大力厚,故多局面可观。”[14]734评《茅屋》诗云:“此作……最是老杜一段习气。”[14]734“辨体”是明代诗坛的普遍风气,明人对唐诗进行接受、评点的同时,有意识地对不同体裁诗歌进行分类讨论。陆时雍对《茅屋》诗的欣赏主要是从诗体角度出发,赞杜甫七言古诗“气大力厚”。

从明代重要选本、诗话对《茅屋》诗的接受情况来看,明前、中期选本对《茅屋》诗接受度不高,明后期则褒贬不一,唐汝询、许学夷仍对《茅屋》诗持排斥态度,陆时雍等人则对《茅屋》诗评价颇高。总的来说,《茅屋》诗在明后期的接受度已出现转折。

二、清代诗坛对《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接受与批评

清代为杜诗接受的集大成时期,重要唐诗选本对杜甫诗歌的选录数量多为全唐第一,杜诗集频繁刊刻,并涌现了大量杜诗注本,杜诗接受呈现出空前的盛况,同时各家对《茅屋》诗的解读也更为深入具体。

清代选录《茅屋》诗的唐诗选本有李沂《唐诗援》、沈德潜《唐诗别裁集》、乾隆《唐宋诗醇》、曾国藩《十八家诗钞》等。李沂《唐诗援》约编成于康熙三十一年(1692),全书共二十卷,选唐代诗人174家、诗1133首,其中选杜甫诗歌数量为全唐最多,共305首,多于李白(76首)、王维(65首)等盛唐大家。沈德潜《唐诗别裁集》编成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全书共10卷、选诗1600余首,其中选录杜甫诗共255首,为全唐最多。沈德潜认为杜甫七言古诗成就最高:“少陵七言古,如建章之宫,千门万户……别于盛唐诸家,独称大宗……后人那能鼎足!”[15]201又赞《茅屋》诗胸怀博大:“此老胸中,实有‘同胞同与’之意。”[15]216《唐宋诗醇》又名《御选唐宋诗醇》,清乾隆皇帝编,成书于乾隆十五年(1750),全书47卷,收录了唐代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和宋代陆游、苏轼六家诗共2600余首。六家之中,杜诗入选数量最为可观,共722首,多达存世杜诗总量的一半以上。《唐宋诗醇》评杜甫为“正宗”,比高棅《唐诗品汇》“大家”之评更深一层:“有唐诗人至杜子美氏,集古今之大成,为风雅之正宗。”[16]88足见其赞誉态度。曾国藩《十八家诗钞》约编成于咸丰初年,共选魏晋至金代诗人18家、诗6599首。曾国藩对李白和杜甫评价甚高,认为李杜二人的七古“无一字不看”,选杜甫七古146首,《茅屋》诗亦入选。

清代诗话、注本等亦多见对《茅屋》诗的批评。清初黄生《杜诗说》评《茅屋》诗曰:“中段叙屋漏事入骨。若前比兴,后述怀,在公直家常语耳。”[17]413杜甫多以方言俗语入诗,黄生评《茅屋》诗语言质朴、似“家常语”,正指出其特色所在。仇兆鳌《杜诗详注》约编成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评《茅屋》诗曰:“末从安居推及人情,大有民胞物与之意。此亦两韵转换。此章,前后三段各五句。中段八句。”[18]1009仇兆鳌此语既肯定《茅屋》诗胸怀博大,又指出在《茅屋》诗结构、用韵等方面的特点。浦起龙《读杜心解》评《茅屋》诗云:“依仇本截。起五句完题,笔亦如飘风之来,疾卷了当。‘南村’五句,述初破不可耐之状,笔力恣横……结仍一笔兜转,又复飘忽如风。”[19]269浦起龙主要依据仇兆鳌对《茅屋》诗所划分的结构进行解读,认为此诗笔力遒劲。

除黄注、仇注、浦解之外,杨伦所编的《杜诗镜铨》也是重要杜诗注本之一。《杜诗镜铨》编成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博采众家之所长,自成一家。《杜诗镜铨·凡例》云:“近得……邵子湘、蒋弱六……诸公评本,未刊布者,悉行载入,庶足为学者度尽金针”[20]凡例,杨伦引用邵长蘅、蒋弱六之言,可见杨氏对蒋注、邵注的认可。杨伦引蒋弱六评:“妙竟推开自家,向大处作结,于极潦倒中却有兴会。”[20]364引邵长蘅语:“此老襟抱自阔,与蝼蚁辈迥异。诗亦以朴胜,遂开宋派。”[20]364邵长蘅指出,此诗除胸怀博大之外,还具有语言质朴的特点,与黄生评语相合。刘濬《杜诗集评》共十五卷,收录杜甫诗歌1457首,汇集王士禛、何焯、朱彝尊等十五家对杜诗的点评且“未敢妄参一语”[21]31。孙琴安指出:“刘濬对评点者原来的评语……截取其中最能说明杜诗艺术风格的片段或三言两语,有时甚至仅有两三字,附录在杜甫每首诗篇的后面。这些评语不但目光尖锐、深中要害,而且精炼有力、富有文采,堪称清代杜诗评点中的精品和杰作。”[22]305可证刘濬《杜诗集评》在杜甫诗歌批评史上确有高度价值。刘濬引吴农祥评《茅屋》诗:“因一身而思天下,此宰相之语,仁者之怀也。中间夹说无衣受冻,故结兼言之。针线之密,不可及也。”[21]498施鸿保《读杜诗说》旨在纠正仇兆鳌《杜诗祥注》的偏误,论及杜诗500余首,评《茅屋》诗云:“今按白诗,犹但祖上二句耳,此诗更足三句,语尤雄健,笔力尤破余地矣。”[23]93施鸿保认为,白居易诗句“安得布衾长万丈,与君都盖洛阳城”[23]93与《茅屋》诗有相似之处,但显然对杜诗评价更高,进一步肯定其“雄健”特征。

总而言之,清代诗论对《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接受与批评主要集中于三个方面:一是赞杜甫推己及人、关怀民众的博大胸襟;二是从诗篇的艺术技法入手,探究其行文脉络,三是讨论其质朴通俗的语言风格。相比明代,清代唐诗选本、诗话和注本等对《茅屋》诗的接受度显然更高,评点也更为多元。

三、明清社会思潮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审美接受

勒内·韦勒克《文学理论》指出:“文学作为某一社会文化的一部分,只能发生在某一社会的环境中。”[24]95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诗在明清两代诗坛的接受起伏,是社会环境、诗学审美等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

(一)明代社会思潮的影响

明王朝建立之初,太祖朱元璋即下令诏称:“复我中国先王之治,宜大振华风,以兴治教。”[25]925恢复传统文化、建立汉唐盛世成为明代士人的共同追求。在文化领域,朱元璋大力倡导儒家诗教,提出:“古乐之诗章和而正,后世之歌词淫以夸。”[25]2521作为响应,士人纷纷推崇平和典雅的诗文风格,“和而正”成为对“诗章”的基本要求。明中期,“弘治中兴”的繁荣局面进一步刺激了士人上追汉唐的雄心,“鸣国家之盛”成为诗家的又一重要追求。盛唐诗歌因多反映唐王朝国力强大、经济繁荣等场景,符合士人“盛世追求”而受到一致推崇,更提倡“诗自中唐以下一切吐弃”[5]7307。孔子有言,诗歌具有“兴、观、群、怨”的功用,但明人因追求盛世而忽视诗歌“怨刺”功能,认为诗文不应过于露骨直白:“诗不可太切,太切则流于宋矣。”[26]1334杜甫成长于开元、天宝盛世,中年又经历安史之乱,其诗中虽有盛唐诗歌的精神风貌,也有部分“非盛唐”的因素。安史之乱爆发于天宝十四年(755),是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分野,《茅屋》诗作于上元二年(761),多指涉安史战事,又直接揭露政治无序、民不聊生的乱世之景,诗风太露太切、情感动荡激烈,与“温柔敦厚”“哀而不伤”的儒家诗旨相悖,亦不符士人盛世理想,故不受重视。何景明评杜甫七言歌行曰:“仆读杜子七言诗歌……乃知子美辞固沉着,而调失流转。”[9]123何景明指出,杜甫歌行“博涉世故”、不具备含蓄悠远的情致,故斥其为“变体”。总体而言,在“和而正”“崇盛唐”思潮的影响下,明前、中期士人普遍对《茅屋》诗持排斥态度。

万历之后,国力渐衰,文化思潮发生重大转变,士人盛世理想破灭,以政教为核心的“和而正”“崇盛唐”等审美观念对诗文的约束力日渐降低,竟陵派提倡“凄清幽独”,公安派等诗学流派亦有新的主张,反对前、后七子“师古”而倡导“师心”,大量在明前、中期受到冷落的诗歌重新被重视,《茅屋》诗因此回到诗家批评视野。虽许学夷等人仍视《茅屋》诗为“变体”、评价不高,但在钟惺、陆时雍等人的赞赏下,《茅屋》诗的价值逐渐受到诗家认可。

(二)清代社会思潮的影响

1644年,满清军队入主中原,建立清王朝。部分明末遗民固守民族气节、对满清政权表示不满,普遍更认同前代历经异族入侵、王朝更替的文人及其作品。据《旧唐书》记载,安史叛军多为异族:“安禄山,营州柳城杂种胡人也。”[27]5367“史思明……营州宁夷州突厥杂种胡人也。”[27]5376杜甫诗中也不乏对“胡”的批判。莫砺锋指出:“在古代儒家的政治学说里,华夷之辨就是一种正邪之分,杜甫始终强调这一点。”[28]210王嗣奭指出,《茅屋》诗所咏实为安史之乱:“注谓此诗因郭英乂作,或是。然秋风破屋,必有是事,有感而借之以起兴耳。”[29]217故清初士人对《茅屋》诗更为关注。

清中期,满清政权日益巩固,统治者对思想文化领域的管理进一步加强,要求士人保持绝对忠心,不允许有任何异己思想。乾隆因杜甫诗歌多表现忠君思想而对其多有赞语,如“平生结习最于诗,老杜真堪作我师”[30]189“品高万古孰同其,一生惟是忠孝耳”[31]597,并认为爱国主义思想正是其流传千古的原因所在:“此真子美之所以独有千古者矣。”[16]209君主对杜诗的重视无疑产生了风向标的作用,诗坛诸人对杜诗更为关注,进一步使其成为判断士人是否忠诚的试金石:“读此而不感动者,其人必不忠。”[18]337清中期士人因而对《茅屋》诗的点评多集中于其忧国忧民这一层面。另外,康乾盛世的繁荣局面促使士人从亡国之思转向“温柔敦厚”的道德诉求,更为重视“修齐治平”的人伦关怀。潘德舆评杜诗为“尤人人心中自有之诗也”[32]2012,仇兆鳌亦“据孔孟之论诗者以解杜”[18]2,视杜诗为一种发自内心的人文认同。吴农祥评《茅屋》诗:“因一身而思天下,此宰相之器,仁者之怀也。”[21]498《茅屋》诗对无家可归的平民表示关怀,正合清人重视道德关怀的文学主张,故沈德潜、杨伦、吴农祥等人都对此诗表现出重视态度。道咸以降,清廷统治受到内忧外患的双重冲击,诗论家不再固守“厚人伦、美教化”的传统诗观,在诗学批评上更强调“经世致用”,转而继承杜甫诗歌的“诗史”精神。曾国藩对杜诗的推崇即在于其忧患意识:“寂寞杜陵老,苦为忧患干。”[33]74综观晚清诗坛,《茅屋》诗仍受到诗家的高度关注。

四、结语

受明代前、中期追求复古、重视“正变”等思潮影响,杜甫《茅屋》诗被视作“变体”,接受度不高;直至晚明、清代,诗学审美趋向多元,士人多从内容和情感等方面对《茅屋》诗进行多重审视,其价值逐渐受到认可。然则需要注意的是,明代前、中期诗坛对《茅屋》诗的批评多指向其时代精神,只有深入《茅屋》诗本身,才能发掘此诗骨力遒劲、气象宏博而有别于其他盛唐诗歌的艺术特征。经梁启超、闻一多、陈寅恪等近现代学者的品评,进一步巩固了《茅屋》诗的经典地位。

注释:

①陈伯海《历代唐诗论评选》(河北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认其为明末刻本,查清华《明代唐诗接受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孙春青《明代唐诗学》(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均认其为明崇祯五年刻本;孙欣欣《李沂<唐诗援>与明末清初诗歌思潮》(《文学遗产》2013年第2期)指出,编者李沂应为清人,《唐诗援》应成书于清康熙三十一年春。本文采用孙欣欣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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