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族文学的审美特征
2022-03-17张弛
张 弛
(贵州轻工职业技术学院思政教学部,贵州贵阳 550025)
关键字:布依族文学;艺术特色;表现形式;审美意蕴
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不同的民族有着各自的文学,都以其丰富多彩的内容和形式,缔造了我们伟大祖国的文化。作为贵州世居少数民族之一的布依族历史悠久,拥有灿烂的民族文化,布依族文学历经岁月的洗礼,在其产生、传承和发展过程中蕴含着广大民众的审美特征,布依族文学凝聚着布依族人民的智慧,展现着布依族人民的“生活世界”,流露着布依族民众的性格特点、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精神世界和道德观念。因此把布依族的文学作品纳入美学研究的视域中,可以让更多的人挖掘、品味布依族文学作品的丰富意蕴,也有利于用民间民族的审美经验来丰富文学美学。
一、丰富的艺术特色
童庆炳曾说:“文学创造的是艺术美,艺术美是源于生活美,因此只有美的生活才能成为文学的对象。”布依族的文学种类繁多,我们的艺术审美也必须深入到布依族文学的各个样式,从神话、古歌、传说、民间故事、摩经、长诗等全面地、整体性挖掘布依族文学的艺术特色,了解布依族文学的审美气质。这里要说明的是,布依族的文学主要以口头和书面两种形式进行流传。书面文学是指布依族作家和文艺工作者用汉文进行创作反映布依族生活的文学。而口头文学主要有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童话、寓言、歌谣、民间叙事诗、谚语、谜语、歇后语以及民间戏剧等。由于早期布依族没有文字,很多都是口头流传下来的,更多地体现为一种乡土化和民间化的艺术。因此,文中不将词语的华丽,句式的优美,文章的结构安排作为审美的中心,而是通过布依族文学中的故事进入布依族人民的“生活世界”,进而对布依族人民的性格、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精神世界和道德观念进行审美。
(一)神话与古歌的自然意趣
布依族神话与古歌产生于布依族母系社会末期,神话是布依族最古老的口头散文作品,在远古时期,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人们的知识和生活经验十分有限,布依族通过自己的主观思维,开始用幻想和想象来解释这些现象,神话就这样产生了。布依族的古歌是一种韵文的神话,在原始社会,布依族先民在劳动中为了协调动作,消除疲劳,鼓舞情绪,发出了原始的呼喊。这种原始的呼喊伴随生产力的发展,慢慢地形成了表达感情的诗歌,布依族的古歌就是在原始的歌谣上发展形成的一种文学形式,布依语也叫“问休关”,意思是古老的歌。因此神话和古歌是远古时期布依族对大自然思考和探索的反映。描写了远古时期布依族对宇宙的认知、环境的变迁、物种的起源和社会的形态。由于在该时期,生产力低下,人们认知世界的能力不足,对周围环境事物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改造自然的能力也很薄弱,因此布依族先民们一边对大自然心怀敬畏,想了解自然,解释自然,一边又希望征服自然。为了思索自然的奥秘,布依族先民借助丰富美妙的想象力,大胆夸张的描写手法,解释自然、征服自然,把自然加以形象化,将改造自然的理想寓于在神话和古歌中,常以天、地、云、太阳以及神秘的洞穴、无边的森林、群山叠嶂为中心,表达对自然的恐惧、崇拜、赞扬和征服等复杂感情。如神话《阿祖犁土》中高山、平地、坝子、河流都是阿祖犁出来的,他自己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变成最大最高的山。《力嘎撑天》讲述力嘎为解决人间灾难,将天地撑开,献出自己的牙齿和眼睛,变为星星月亮,最后累死,死后身躯变成山岳、江河、森林等,给人间带来了幸福。这些人物,是布依族人民根据自身的特征和生活的经验想象虚构出来的,作品古朴而又不失奇特的天真情趣。变化万千的大自然被布依族人民以一种不自觉地想象和幻想的艺术加工方式进行思考和揣测,体现了布依族先民在与大自然斗争中,勇敢、勤劳、乐观、聪明、奉献和敢于反抗的精神,反映了早期布依族先民在思想意识、道德观念和生活态度上的审美判断,展现了让人景仰的精神美。
这些神话和古歌主要以神和神人为主,在《洪水朝天》和《开天辟地》中,这些形象都是布依族先民根据自身的形象和生活的经验虚构出来的,作品古朴而又不失想象奇特的天真情趣。如今我们看到的这些神话和古歌,由于流传的时间久远,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加工,但还是可以看见其中产生和形成时的社会特点。在布依族先民不自觉地对艺术的加工中,给文学带来了绚丽的色彩和丰富的内容。在神话故事中,可以看出布依族先民的宇宙观,表现出布依族先民对自然的恐惧、崇拜、赞扬和征服等的复杂情感,这些主观的情感理想,也是古老神话的积极浪漫精神最本质的东西。
(二)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的现实写照
布依族人民经过了长期的历史发展,慢慢地进入了阶级社会,由于生活日益复杂,因此出现了很多内容极为丰富的故事,为布依族文学添加了绚丽的色彩,布依族民间传说和民间故事正是布依族人民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写照。在布依族文学中,民间传说和民间故事经常相互融合,很难区分开来。相比神话和古歌,作品内容的现实主义成分有所增加,可分为人物、动植物、风物、民俗、农民起义等传说。当然,民间传说不是完全的现实性,仍然保留了幻想的成分,但是不再将故事主人公“神格化”,更多以特定的历史事件、人物和地点为依据反映布依族人民的思想情感、生活态度,具有现实生活的特征,是现实生活的艺术再造。如,农民起义传说中《王仙姑的传说》《王岗的传说》等作品对当时起义的真实事件进行艺术的加工,对主人公赋予了神奇的力量,形象地描绘成了一幅幅人民顽强斗争的画面,体现布依族人民对英雄的赞扬,揭示了嘉庆年间地主对农民的剥削和人民的生活状态,反映了“官逼民反”的主题,展现了人民的现实意愿和理想。而民间故事幻想性较少,现实性显著,主要以布依族的日常生活为题材,以现实人物为主角,展现布依族不同时期的社会生活。布依族人民称民间故事为“古根”,这类故事是通过艺术的虚构来反映社会生活的,大致分为生活故事、爱情故事、机智人物故事和反抗斗争故事等。将人民对现实所持的态度,对未来的理想生活描述在此类文学作品中,如爱情故事主要描写人们的爱情婚姻,将布依族儿女对爱情的向往,对爱情忠贞的歌颂都表现在作品里面,来达到他们争取恋爱的自由和婚姻的自主。在《杨元保的故事》里面,把英雄人物塑造得更加的真实,减少了原来的那些神秘感,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展现在人们的眼前。但是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幻想的色彩与传奇的成分,正是在这些幻想中寄托了人民对英雄的爱。
到了近代,随着社会内容的丰富和阶级矛盾的日益尖锐,布依族的民间故事也发展了起来,这些民间故事是布依族人民根据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和认识创作的,反映了布依族人民对幸福生活的理想追求。一类题材是爱情生活故事,爱情故事一直是布依族文学中一个重要的题材。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布依族男女追求美好的爱情,无不体现了悲剧的色彩。与古代的爱情故事相比较,近代的爱情故事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如买卖婚姻的出现。随着等级观念越来越严重,悲剧色彩也越来越明显。另一类题材是机智人物故事,每个民族都有本民族的机智故事,这代表着本民族的智慧,可以增长人民的才智,是布依族文学中的一块美玉。这些故事中处处都体现了布依族人民反抗的精神以及善于斗争的智慧,这些风趣、机智的人物形象具有强烈的艺术魅力。因此,民间传说和民间故事通过巧妙的艺术手段,反映人民的生活,表达人们的愿望,具有很高的艺术感染力。
(三)摩经文学的神秘色彩
神秘色彩是摩经文学的一大艺术特点。摩经作为文学的一种类型,是布依族文学中较为奇特的类型存在,它是祭司布摩宗教经典中的文学作品,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用于丧葬仪式,另一类用于祈福、驱邪、避灾等民俗仪式。摩经文学可以看作摩教经典当中的文学,但与一般的宗教文学不同,摩经不是用来宣传教义的,是由祭司布摩创编和传承,并结合丧葬、祈福、驱邪等仪式演唱的一种带有原始性的宗教文学,因此不能简单地对其加以否定。在摩经文学中,可以根据内容梳理出若干的文学类型,比如有神话史诗、古歌、传说歌、故事歌、登仙歌、忆恩歌、孤儿歌、建家歌、情歌等。由于当时人们对世界的认知有限,具有浓烈的迷信色彩,如《殡亡经》中有关于一些动植物分别是由古代某种动植物或人转变来的描述。《嘱咐语》中通过死后住所不同的安排来表明布依族人民对善恶两种行为的态度。摩经文学涉及布依族民俗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丧葬仪式上会颂“招魂经”“公幡经”,在祈福平安时会颂“祚神经”,是布依族人民祭祀祷告、驱邪保安、节日庆典时不可或缺的文学经典,反映了布依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具有重要意义。布依族人民生活中的勤劳、互助、俭朴、孝父母、鄙偷窃等美德,都可以从摩经文学中找到根源,因此摩经文学不但没有丧失审美的效果,反而因神秘色彩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审美效果。
(四)长诗的个性表达
布依族人民进入阶级社会以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他们为了适应这样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在抒情短歌的基础上,继承发扬了口头文学叙事和抒情的艺术传统,以韵文为形式,创作了内容丰富的民间长诗,这种民间长诗也叫作叙事歌。长诗绝大多数以刻画人物为中心,围绕人物的形象来抒发感情,叙述事件。叙事诗一般故事性强,结构严谨,艺术手法成熟,更好地表达出了作品的思想内容。长诗中运用了大量的比兴、夸张、排比、拟人等修辞,生动地表达了作品的思想内容。如近代的长诗有一类是反抗斗争的叙事诗,这类诗歌主要是以农民起义和反帝反封建为诗歌题材,呈现出人民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的爱国情怀,这些长诗题材都来源于真实的事件,其中一个重要的特色就是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长诗把历史现实和艺术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效果。另一个特色就是一唱三叹、重叠复沓。这种重叠复沓的艺术手法,对刻画人物形象和事件的渲染有很大的作用。例如:“没见过山中的树木倒起长,没见过河中的流水倒起淌,没见过布依儿女会下跪,没见过布依儿女会投降。”这样的描写层次分明,句式反复的咏唱,有比有兴,是布依族韵文的一大特点,提高了作品感人的力量,使作品色彩更加浓郁,是一种很好的艺术手段。
二、多元一体的表现形式
(一)文学与仪式的结合
布依族在祭祀求神、祈福平安、丧葬习俗、驱魔逐邪等仪式上都离不开摩经。布依族沟通人神关系的是布摩,他们在主持祭祀、庆典以及祈福、驱邪、消灾、丧葬等仪式上都会吟诵摩经,根据仪式类别的差异,选吟相应的经文,一般分为“殡亡经”和杂经。“殡亡经”通常用于布依族人民的丧葬仪式上,且篇幅最大,布依族的布摩为适应各种仪式的需要,将民间文学加以创作或整改,通过不同音乐节奏的旋律变化来吟颂摩经,如布依族人民在丧葬活动时开头吟颂《招魂经》,摩词里有击铜鼓的念词,意为通报死者:天上、人间都做好准备,死者准备上天庭。贵州贞丰等地的布依族在葬礼上会演唱情歌,这些歌词是经文的一部分,也属于民间文学,演唱者需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布依族传统节日较多,在“三月三”这一天,人们到村寨固定祭坛前摆放公鸡、刀头等祭品,还要有布摩杀狗洒血于纸旗、纸马上并带其进行全寨的驱魔,在驱魔时布摩会吟颂摩经,来祈求风调雨顺,庇护全村平安、顺利。
(二)文学与戏剧的融合
布依族戏剧的剧目发展到现在,主要来自三个方面:民族传说、真实故事、植入剧目。这三种来源无不是根据布依族人民真实的感受进行艺术的加工,从而更好地展现布依族人民的思想价值和民族审美意识。民族传说反映了布依族人神关系和祖先经历,在内容上主要描绘开天辟地、谈论人神关系、讲述历史故事、歌颂民族英雄,这类戏文剧目源于布依族祭祀时布摩的摩经咒语。真实故事则是从更多方面体现人民的生活,有描写男女爱情故事的,有描写封建社会的青年争取婚姻自由的,有反映民族战争和阶级压迫的,当然也有反映新社会布依族生活风貌的现代戏文,这类戏文剧目源于布依族民间故事,如布依族青年男女追求幸福爱情的《罗细杏》。植入剧目则反映布依族和各民族之间的交流,汉族文学对布依族戏剧有着重要影响,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等剧目陆续传入布依族地区。
(二)文学与民歌交融
布依族民歌由歌词和曲调二者构成,既属于语言艺术,也属于表演艺术。布依族的民歌现如今大多使用汉语演唱,而在一些地区依然用布依土话演唱,汉语民歌通常是七言一行,四行为一首。押韵方式多是一二四行末尾字同韵,每行为三个音节;而那些用布依语的民歌,其歌词不受限制,不硬性要求押韵;有的为了起强调渲染作用,会重复上一句。在表现手法上有比喻、排比、夸张、对仗、重叠、反复等形式。作为文学的一种,民歌带给人的是直观的体验,对于场面和气氛有着独特的渲染,起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烘托效果,例如《烟歌》:“这袋烟真的香,好像糯米那样香,吃一点也会醉,醉了九个场,醉了一年多。”整首歌曲描述的是老烟民对于烟的喜悦,非常夸张地使用了醉“一年多”,醉“九个场”等内容,利用形象化的语言直接让人们感受到老烟民对烟的强烈情感。
三、独特的审美意蕴
(一)天人合一的世界观
在远古时期布依族还不能够在认识上把自然界与社会分开,而只能以地观天,以人观天,以自己的生活为经验,通过感性直观来想象当时无法正确认识的自然之天,把自然界与社会,即“天”与“人”看成相同相通的不可分割、浑然而一的统一体。布依族认为,天人本来就是合一的,人对自然崇拜,自然同样和人共生。在他们看来人与自然不是一个事物的两个层面,万物都是有灵的。在《造万物》中,“布灵伸左手,五指齐散开,拇指掐骨节,数去又数来,数了大半天,就把话来讲:如今地面上,像我这巴掌,大拇指为头,头就叫作香。剩下四指头,每个有三节,一共十二段,就叫他做月。一个指头为一季,一季三个月,四个指头为四季,四季就有十二月。”《造万物》讲述布灵造山造岭:“布灵说完话,拿来大神斧,咔嚓一声响,砍下自己脚趾拇。脚趾甩下地,冒一根烟柱,烟柱一消散,变成了山峰,山峰一座座,挡住了狂风。脚丫甩下地,一股青烟起,青烟一散尽,变成了山岭,山岭一座座,隔住了乌云。”造树和藤:“布灵说完话,拿来大神斧,咔嚓一声响,砍下了左手。手指落地上,变成了大树,大拇指落地,变成不老松,食指落地上变成大榕树,中指落地上,变成大白杨,中指落地上,变成枫香长满山。小指落地上,变成了楠竹。”造花草:“布灵一边说,一边揪耳朵,嗨左一声吼,耳朵被揪落。耳朵落下地,处处都是花。”在《造万物》中,世间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由布灵割掉自己身上的器官而形成的。体现了布依族先民天人合一的思想,万物都是由人的一部分变成,万物都具有灵性,人和天不再是两个单独的主客二体,因此长期以来一直想要征服自然,战胜它们的信念,成为该族人民自然观的一种审美特征。
(二)“以人为本”的理念
“以人为本”的审美理念体现在布依族不同题材的文学作品中。布依族文学所反映的社会生活领域,以及社会现象的各个方面,都是紧紧围绕布依族的生存状况、生命价值而创作的,呈现出布依族人民的七情六欲、探索布依族人民真实而丰富的精神世界,包括隐藏得很深的内心隐秘。布依族自古生活在祖国的西南边陲,交通闭塞、经济落后,人们生活困苦,再加上遭受统治者、地主、军阀官僚的残酷剥削和压迫,给布依族人民的生活带来了沉痛的灾难。但英勇的布依族人民却从未屈服,一直同压迫者进行着顽强的抗争。因而,抗争题材的作品体现了布依族人民从不屈服、顽强反抗、敢于拼搏、不怕困难的民族精神、民族气质。这种精神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深刻影响着布依族人的生活,处处都体现出“以人为本”的理念。而在布依族爱情题材的作品中并不着意展现浪漫、甜美的爱情故事,而是极力渲染追求爱情的艰辛。一方面体现布依族人民自我意识的觉醒,青年男女开始向往对自由爱情的追求,另一方面则是用悲剧的手法来描绘封建礼教对爱情的干涉与践踏。《天生桥》的故事描写了在南盘江一带,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阿岩和阿菊,遭到当地权势家族廖万财的儿子阻挠,强迫阿菊给自己当小老婆,阿菊的妈妈同情女儿,便让她逃走,廖万财的儿子早知道阿菊要逃走,便派人追赶她,在进行一番生死搏斗后,阿岩和阿菊含着满腔仇恨,双双跳进了波涛滚滚的南盘江。这样的精神是可歌可泣的,令人肃然起敬,用这样的悲剧来强调个体生命的存在,捍卫个体生命的尊严,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审美意蕴,注重人性的美。布依戏中的伦理道德题材的作品,着重反映了布依族的思想愿望、道德观念,呈现了布依族的性格特征和审美心理趋向。其中,惩恶扬善、同情弱者出现在此类题材作品中,深深寄托了布依族人民的一种美好愿望。在《兄弟俩》中,老大诚实,心直口快,老二能说会道,心毒手狠,老爹死后,两个人分家,老二独占了大半的家产,老大只得了一小点。之后老大贫困不堪,向老二借谷种,老二害怕老大超过他,于是把炒熟的谷种借给了他,结果只长出了一穗,不料被乌鸦叼走,老大生气地追随乌鸦,结果看见了一位老人,老人看他善良,便送给他很多金银。老二也去学习老大,老人觉得他心灵丑恶,便带豺狼虎豹咬死了他。其实惩恶扬善、同情弱者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各族人民共同的情感,都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审美理念,注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义,而不是利。
(三)生命中存在的真、善、美
布依族文学是布依族人民特定的社会生活和自然生态环境的产物。布依族地区土地肥沃,气候温和,雨水充沛,布依族人民常生活在河谷、地势平坦或依山傍水之地,几乎都紧挨河水溪流,优美的自然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熏陶了布依族人民对于真、善、美事物的热爱和追求。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体现了布依族对客观对象的认识活动中其必然性的探求,这种审美体现在神话和古歌中是对于真理的一种追求。如古歌《造千种万物》中,全诗用了不断深入的问答形式,来说明世间万物的起源,这充分体现了布依族先民对宇宙本源的探求,虽然他们的真不是一种理性抽象之后的真理性表述,而是在生命主体对客观对象的感性认识和生活体验中完成的,但是他们在努力探讨世界的起源。如《混沌王》和《盘果王》,叙述天地未形成以前,风和雾已经有了,世界是一片混沌的。这个“混沌”就是布依族先民所认为的世界的“本源”,世间的万物都是由此而逐步演进而来的。可以从他们的表述中了解到,他们含有了对世界起源的认知功能,他们不仅有了对世界本真的探索,而且已经初步感到了世界万事万物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如“上浮者为天,下沉者为地”,世界万物才演化出来。这种认知水平在现在看来是十分的不科学,但是其中也蕴含了朴素的辩证思想。以想象的方式来探讨世间万物的本源。这些神话中还透露了布依族人民已经知道事物的形成是运动发展的。他们认为,天地、日月、山川到人,具有一定的变化顺序,都是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具有探讨世界现象背后那个真理的哲学思想。
真是一个真理性的范畴,是一个事物应该是如此的必然性范畴。那么善则是主体的目的、意志、愿望、价值需要与对象的关系。在布依族民间文学中,善与恶的矛盾,对恶必罚、善必扬的强烈表达,是极为重要的部分,反映了布依族的道德要求,体现了他们的审美趣味。作品《安王与祖王》就是典型的代表,这部作品主要以争夺王权为中心展开的故事情节,安王是一个忠厚善良的人,祖王则凶狠蛮横,他嫉妒兄长的权力,怀恨在心,受到生母的教唆,向安王寻衅,安王不断退让,他却更加肆意,当安王立誓复仇时,他又不自量力地螳臂当车,最后咎由自取,身败名裂。表现了布依族人民对善的追求和对道德规范的审美认识。布依族劳动人民以勤劳善良为美德,以倚强凌弱、贪婪荒淫为劣行,这种道德观念的强烈爱憎,正是他们审美趣味的形象体现。
布依族人民对美的认识也是在生命主体对客观对象的感性认识和生活体验中完成的。因此他们追求的美,就是使自己的生活环境更加美好。因此出现了大量的与艰苦环境进行斗争的作品。远古时期,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与自然的矛盾,布依族先民为了求得生存,必须要以百折不挠的精神去克服困难,征服自然。神话《力嘎撑天》讲述宇宙乾坤的形成,力嘎统率万人开天辟地,为了不使天地合拢,他拔掉牙齿当钉子把天紧紧钉住。《十二个太阳》讲述了远古洪荒时代,天上出现了十二个太阳,太阳晒裂了岩石和草木,动物恐慌,人的生活更加的困难。在这样严酷的现实面前,布依族人并没有屈服,他们和大自然展开了坚决的斗争,体现了布依族人民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没有屈服,他们顽强地和大自然展开了坚决的斗争,表现了征服自然的意志和愿望,渴望过上幸福的生活。布依族人民不仅热爱居所处的自然风光,更热爱自己建设起来的故土家乡,尤其是对建立起他们幸福家园的布灵、布勒有着崇高的尊敬,这也印证了他们对理想化身的审美与内心对美好生活的想象有着共通之处。
(四)和谐生活的强烈诉求
布依族的文学作品表达了布依族人民对和谐生活的强烈诉求。由于布依族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长期处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需要人与自然、社会的和谐,决定了布依族人民对和谐生活、安定团结的强烈诉求,形成了崇尚和谐的审美心理。布依族文学作品在这样的审美心理中创造而成,并且在文学作品中将和谐美的审美心理再度升华,如《月光鞭》主要叙述了花溪河的来历,赞美布依族人民和苗族人民的团结友爱。相传,在花溪有个布依族山寨和苗族山寨,两个山寨的关系十分和谐。苗家男子阿波与布依族女子阿月真诚相爱。可是布依族的土司抢占了苗寨,把他们驱赶到深山里面,阿波和阿月被迫分开。有天夜晚,月亮仙子赐与阿月一根月光鞭,这个神鞭只要在夜晚的月光下一挥,能变成一条大道,直接通往远处的深山里。后来这件事情被土司知道了,他抢走了鞭子,他拿着鞭子,刚要甩出去,就变成了一条河,就是现在的花溪河,水流翻滚,冲走了土司和他的家仆,河流从深山直接流进了田坝,把布依族人民和苗族人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故事描绘出一幅苗族与布依族人民和谐友爱、亲密无间的图景,蕴含着一种和谐的生命精神。《鸭儿寨》《女王山》讲述的是布依族人民与汉族人民的友好往来,这些作品都反映了布依族对待生命的平等意识,和谐共处的生命精神,他们不仅自己内部和谐,与兄弟民族也保持和谐。这也是布依族人民审美的精神。
四、结语
布依族文学既是美的产物,又是美的载体,布依族先民根据自身的审美观点,创造了各式各样的文学作品,通过不同的题材、形式、内容、艺术手法,刻画布依族人民的“生活世界”,进而对布依族人民的性格、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精神世界和道德观念进行审美。布依族文学体现了布依族人民独特的美学观和审美特征,蕴藏着对自然、社会、生活的审美评价,研究布依族文学审美特征,可以让外界更多的人了解布依族的审美能力和艺术鉴赏能力,提升布依族人民文化自信,增强民族凝聚力,帮助人们培养高尚的审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