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真理报》看苏联对西安事变的态度
2022-03-17史宇阳赖华林
史宇阳,赖华林
(江西师范大学,江西 南昌 330022)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在发动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后,先入为主地认为苏联会对他给予同情和支持,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苏联明确表达了反对态度,并且为了撇清与西安事变的关系以及缓和同南京国民政府的关系,在西安事变后的数日内,《真理报》及其他苏联报刊发表多篇社论对张学良和西安事变进行抨击,违背事实地指责西安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和汪精卫在背后策划的“新的阴谋”。《真理报》作为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机关报,代表着苏联的国家意志与态度。通过对《真理报》在西安事变后刊发社论的研究,可以更好地认识苏联对西安事变的态度。
一、张学良在事变前尝试多种渠道与苏联建立联系
东北沦陷后,国破家亡的亲身经历让张学良及其率领的东北军深感痛苦。同在西安的杨虎城及其西北军与企图借中共之手清除异己的蒋介石之间存在深刻矛盾。张学良、杨虎城二人都迫切地希望以蒋介石为首的南京国民政府能够停止内战,联共抗日。中共中央敏锐地察觉到张学良、杨虎城二人同蒋介石之间的矛盾,于1936年10月5日致函张学良,申明我党“逼蒋抗日”的方针,表示“只要国民党军队不阻拦红军的抗日去路与侵犯红军的抗日后方,我们首先停止向国民党军队攻击,以此作为我们停战抗日的坚决表示,静待国民党当局的觉悟”,并请张学良转告蒋介石,“互派正式代表谈判停战抗日的具体条件”[1]。这让张学良深切感受到中共抗日的诚意。相比之下,面对日本侵略者的步步紧逼,蒋介石仍然坚持他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坚持反共内战。为了督促张、杨率军“剿共”,蒋介石于1936年12月4日飞抵西安。在到达西安后,蒋介石不仅没有理会张学良和杨虎城的谏言,而且下令军警镇压12月9日的西安学生游行请愿运动。这让张、杨二人意识到,“政治意见上的冲突,到最近阶段大抵已经无法化解,”因为“谁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政治主张”[2]8。蒋介石的一意孤行最终导致张学良、杨虎城在12月12日凌晨,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西安事变发生后,国内形势的急剧发展,迅速成为全世界舆论关注的焦点,张学良和南京国民政府都在积极争取国际舆论的支持,尤其是苏联的支持。
早在西安事变发生之前,张学良就有试图与苏联建立联系的想法。1933年3月10日,张学良在热河陷落后引咎辞职,辞职后的他前往欧陆游历,在10月结束芬兰的访问后,张学良再三设法取得同苏联的联系,希望“前往苏联考察共产主义专政的实情”[3]476,但由于1927年张作霖查抄苏联大使馆和1929年张学良查抄哈尔滨苏联领事馆及武力夺取中东铁路事件,苏联拒绝了张学良的请求[4]62。张学良回国后前往陕北负责“剿共”,但战局不利,东北军损失较大,张学良认为继续“剿共”是没有出路的,只会“拼光老本,从而受到所有东北军人,乃至东北人民的啐骂”,东北军的“唯一出路和归宿只能是抗日”[5]62,只有抗日才能让他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在与时在上海的东北抗日将领李杜商议后,张学良同意“必须与苏联和中共进行合作,否则将难以为进”,同时,他还暗示李杜,在返回北满后“代表张学良去与苏联政府联络,请求苏联给予援助”,因为“只有受到日本进攻威胁的苏联才是可能帮助他实现收复东北愿望的强大力量”[5]63。1936年8月,张学良在上海苏联驻沪总领事馆会见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会晤中,张学良向鲍格莫洛夫明确表示,“中国自然非抗日不可,成败与苏联皆有关系,日本野心无穷,苏联终难免受其害”[6]。这次简短的会晤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张学良希望获得苏联的援助与支持以抗击日本侵略者的迫切心情。
除了尝试直接与苏联联系,张学良还意识到,接受共产国际指导的中共,可以作为桥梁来传达他的合作之意。与中共在上海的机构组织联系无果后,张学良将目光转向了与他长期对峙的陕北红军。经过长时间的秘密联络以及中共中央的策划,张学良、杨虎城和中共的“西北大联合”初现雏形。尽管红军在之后未能打通同苏联联系的国际路线,也未能如约收到苏联的经济援助,但在这个过程中,张学良已经逐渐相信,中共和苏联、共产国际的特殊关系,会让自己取得苏联对东北军抗日的支持。
事实上,这种秘密的联络早已被蒋介石所知,在蒋介石后来的回忆中写道,“中正于二次入陕之先,既已察知东北军剿匪部队思想庞杂胜”,“将有非常之密谋与变乱者”[7]。蒋介石第二次到达西安后,处在尴尬境地的张学良,既不希望被蒋介石逼上“剿共”战场与红军发生武装冲突,也不希望蒋介石挑明他与中共秘密联络的事实。而事变的另一主角杨虎城早在10月份便向张学良提议“待蒋公来西安,余等可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故事”[8]。尽管张学良尚未正式同被他寄予厚望的苏联建立联络,但在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下,他还是仓促发动兵变扣押了蒋介石,因为他相信“中国只要停止内战、共同抗日,是绝对能够得到苏联支持的”[9]171。值得注意的是,西安事变是在中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苏联更是在中共12月12日当晚发电报给共产国际说明情况后才知道。
二、苏联在《真理报》发表多篇社论明确反对西安事变
中共在收到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的消息后,于12月12日24时向共产国际发电汇报,“张学良已将蒋介石扣留于西安”,并请求“在世界舆论上赞助我们”[3]803。由于张学良迫切希望得知苏联方面的态度,中共在12月13日给张学良的电报中回复,“国际方面弟等已有所布置,详容后告”[10]374。苏联在收到西安事变的消息后的第一反应,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质疑其真实度,认为是日本帝国主义从中作梗,目的是使中国的抗日力量从内部分化,使名义上已经统一的南京国民政府重新陷入军阀派系相互混战的状态,并且将西安事变的发生同中共联系起来,从而诬陷苏联,引起中国民众对苏联的反感,破坏刚有好转的中苏关系。在12月13日晚上,中共收到苏联的电报,苏联向中共告知,“西安事变是日本的阴谋,苏联不会受欺骗支持西安,而是明确地反对之”。
12月14日,苏联在《真理报》第一版的突出位置刊登了《张学良起义反对南京政府》和蒋介石被张学良扣押的消息,并发表社论《中国发生事变》,对西安事变的背景、性质和起因做了有悖于事实的分析。社论指出,面对日本侵略危机,“渴望中国统一的各种力量正在实行空前规模的联合”,正在形成“包括了各个社会阶层和社会团体”的抗日斗争阵线,此时发生的兵变就是在破坏这种日趋统一的抗日局势,是“帮助日本帝国主义推行奴役中国的事业的那些亲日分子的阴谋活动”[10]406。而对于南京国民政府,社论则予以了正面积极的评价,认为南京政府当前“在日益高涨的抗日运动的推动下,开始采取一系列旨在促使国家统一,使四分五裂的力量联合起来的措施”,“团结全中国人民同外国侵略者作斗争”[11]577。社论中对南京国民政府的评价完全忽视了作为亲密战友和同志的中共在陕北面临国民党军队围攻的现实,完全无视张学良、杨虎城二人为劝说蒋介石放弃“剿共”做的各种努力。张学良更是被扣上了“一贯奉行为日本军国主义帮忙的对外不抵抗政策”的帽子,被描述为“利用抗日运动以营私,名义上举起抗日旗帜,实质上制造国家分裂,使中国继续混乱下去”[11]576。苏联将西安事变视为日本侵略者和汪精卫在暗地里撺掇张学良发动的,因为“以蒋介石政府为核心统一中国的进程正在发生并取得了重大进展,这对日本实现其变中国为殖民地的计划将造成极为严重的威胁”,日本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便“有计划地在中国推行使中国陷入封建军阀割据状态的政策……使中国处于无力抵抗其侵略的分裂状态”,并且为了实现自己的侵略阴谋,将事变的策划栽赃给苏联,声称“张学良自治政府同苏联已订立了一项攻防同盟”。在社论的最后,苏联重申了自己的外交政策,即“苏联始终恪守不干涉他国内政的政策”,以此表明自己同西安事变并无联系[10]408。
12月15日,《真理报》上的另一篇报道《中国的抗日运动》再次提及了西安事变,认为西安事变的性质与同年6月的两广事变是同样的,都是“中国某些唯外国主子之命是听的军阀集团以抗日的口号掩盖其抵制国家统一事业的行径”,错误地认为张学良等人要求的抗日实际上是“继续分裂国家”,是亲日分子利用东北军士兵“激烈的抗日情绪,嗾使张学良军队反对南京”,以“煽动新的内战,借以达到其破坏中国统一及继续削弱和分裂中国的目的”[10]413。
12月17日,《真理报》再次针对西安事变发表《国际述评》,将西安事变描述为“德日协定签字的直接后果”,是德国和日本的法西斯主义者为了“进行战争煽动,促使战争早日爆发”而挑起的事端,他们的目的是“阻挠中国的统一和破坏日益高涨的抗日人民运动”[10]415。
《真理报》的数篇文章都将张学良的行为同日本侵略者联系起来,但在苏联高层内部,这一主张并非得到所有人认同。12月15日,苏联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在和南京国民政府驻苏大使蒋廷黻会晤时,向蒋廷黻说明了自己的看法,他“不认为张学良是与日本直接勾结采取行动的”,而是“受到某些心怀叵测的恶意挑唆”[3]838。尽管李维诺夫没有指明这种“恶意挑唆”源于何方,但不难看出,苏联希望在撇清关系的同时,将祸水引向日本,至少在民间情绪中挑起中国民众对日本的厌恶。
由于南京国民政府在彼时还未解除对苏联报纸社评的禁令,在《真理报》对张学良妄加指责时,张学良尚不了解苏联的态度,而国民政府方面则可以通过中苏双方的外交人员及时了解苏联的态度。尽管12月16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向中共回复了季米特洛夫签署的电报来传达莫斯科方面针对西安事变的意见,即张学良的行为“客观上只会损害中国人民的力量团结在抗日统一战线中,并会鼓励日本对中国的侵略”[9]156,但由于“电码错误”而“完全译不出”[12]263,这封电报的内容并未第一时间传至中共。当张学良从广播中听到苏联对他的指责时,中共也只能含糊表态,“我们对远方已作几个报告,尚无回报”,广播的内容是苏联对外公开宣传的一种外交手段,因此张学良也仍对苏联方面存有希望。在18日周恩来致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电报中,明确表述了张学良对苏联态度的期盼,张学良“极愿听我们意见,尤愿知国际意见”,鉴于张学良对苏联态度的急切态度,周恩来请求“国际有来电请即告我”[10]380。这种信息传达的滞后性是张学良在发动事变后逐渐陷入被动的重要原因。
中共对张学良、杨虎城二人的坚定支持和莫斯科方面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张学良明白苏联不希望看到中国重新陷入内战之中,但却没有领会苏联对自己和蒋介石的态度,以至于张学良在从周恩来口中得知“苏联大致不会援助西安”时,表现得“甚为愤慨,似乎觉得被别人出卖”[13]。根据中共派去张学良处工作的刘鼎回忆,“张两次问我,‘苏联广播为什么骂我受日本人指示?’表情是不满的,可能对我党也有怀疑。”“应德田也对我说:‘副司令对苏联态度很不满意。’[14]”尽管张学良有着满腔热血的抗日谋划,但他并不是一位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无法在短短几日内弄明白苏联为什么反对,而只能选择亲自护送蒋介石回宁以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道路。
三、苏联对西安事变持反对态度的原因
一是苏联对日政策的调整。作为当时世界上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自十月革命后就始终处在帝国主义的包围中,1936年的国际形势对苏联来说尤其不利。在欧洲大陆上努力扩充军备的德国于10月25日同意大利签署了《德意柏林协定》,形成了柏林——罗马“轴心”,苏联不得不将军事重心放在自己的西部边界以应对极力反对苏联、反对共产主义的希特勒。同年2月26日,日本国内发生法西斯政变,建立起由军队、官僚和财阀直接控制的法西斯独裁统治,加速了日本同德国的接近,德日两国于11月25日签署了《反共产国际协定》,德日达成共识,“当一方同苏联作战时,另一方不得采取实质上会减轻苏联处境的任何措施”[15]。苏联敏锐地察觉到,此时已经侵占了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的日本对苏联远东地区的国土安全产生了威胁。恰逢此时,苏联和日本又因渔业协定产生矛盾,日本向苏联表示了不满。苏联若同时在东西两条战线上作战势必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是苏联不希望看到的,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苏联需要一支力量来牵制日本,而中国是苏联在东方的唯一选择。
为了撇清苏联同西安事变的关系,在西安事变发生后,苏联在《真理报》上将西安事变视为“德日协定签字的直接后果”[11]583,以反对德、意、日媒体在国际舆论上对“西安事变出自莫斯科之手”的渲染和国民政府对苏联的质疑,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甚至指示苏驻南京政府外交代表斯皮尔瓦涅克在会见孔祥熙和张群时,申明“苏联政府……不能对中国红军的行动负任何责任”[10]418。因为苏联很明白,必须要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如果蒋介石不能在事变中安然无恙地脱身,南京国民政府的权力将会落在以何应钦为首的亲日派手中,若如此,苏联必将面对中日联合起来反对苏联的局面。为了避免刚有缓和的中苏关系因西安事变而恶化,季米特洛夫在发给中共的电报中特意指出“建议不提同苏联联合的口号”[10]361。尽管苏联同蒋介石政府之间存在多种分歧,但为了最大限度地维护苏联的国家利益和拖延日军进攻苏联远东地区的时间,苏联毫不犹豫地选择批判张、杨并对国民政府大加赞赏。
二是苏联认为只有蒋介石才有能力将中国各方面力量统一在抗日的旗帜下。早在1935年华北事变后,蒋介石就希望同苏联协定军事互助,于1935年10月秘密会见了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并在两个月后得到苏联回应,“苏联政府不反对协议,并准备同中国方面具体讨论这个问题”[4]58。但由于当时的苏联政府尚不打算出面调停国共两党的冲突,中苏间军事互助的商谈只能暂且作罢。但随着形势的变化,苏联越发重视同南京政府之间的关系,对于共产国际七大通过的中共“抗日反蒋”方针的态度也开始发生转变。1936年6月陕北刚刚恢复同莫斯科方面的电报联络时,中共向共产国际发出请示,在西北发动抗日反蒋运动,争取在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五省成立西北国防政府和抗日联军。这一可能导致大规模内战的计划与莫斯科希望的中国举国抗日局面截然相反,因此遭到了斯大林的否定,并在给中国的政治指导电中批评了中共坚持“抗日反蒋”的做法,要求“苏区应准备加入统一的中华全国民主共和国”[4]61。苏联对国共之间的复杂关系并不全然了解,直到1940年崔可夫被派去中国前,苏联高层仍然认为“中国红军司令部热衷于把枪口对准蒋介石,而不考虑它可能会使全体中国人民和中国人民的革命成果遭受什么样的危险”[16]。中共根据莫斯科方面的指示转变了自己的对蒋方针,重新分析了国内的当前局势,认为“目前中国的主要敌人,是日帝,所以把日帝与蒋介石同等看待是错误的,‘抗日反蒋’的口号,也是不适当的。”“我们的总方针,应是逼蒋抗日。”[17]中共对蒋方针的转变与苏联的指导意见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
正是由于苏联和斯大林不相信中共有能力在中国的抗日统一战线中承担起领导地位,他们将目光转向了蒋介石领导的南京国民政府。在苏联看来,中共领导的红军在人数、武器装备和活动区域上都远不及相比之下占据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队,更无法直接与训练有素的日军作战,因此,中国的抗日战争若想取得有效的战果,就必须有国民党军队参与进来,而能够把国民党军队中的各派各系联合起来的,只有蒋介石。如果蒋介石失去了在国民党中的领袖地位,国民党内部就会再次发生分裂,因此,当苏联始料未及的西安事变发生后,苏联的首要做法就是指责张、杨,努力促成事变的和平解决,以“维护国民党政权的完整性和统一性”,“确保蒋介石对中国军队的统一指挥,从而在最大程度上有利于中国的抗日战争”[9]163。
三是苏联对张学良、杨虎城二人缺乏深入了解。张学良在发动西安事变前虽然努力尝试同苏联建立联系,但并未取得成功,张学良和苏联之间缺乏相互的了解。这一点可以从斯皮尔瓦涅克会见张群时的声明看出,“苏联自‘九一八’以后同张学良从未发生过联系”[18]。在西安事变的起因上,张学良的本意和苏联的报导存在严重的分歧。在张学良看来,他发动事变是“完全出于救国救亡的热忱”,是为了“在抗日的旗帜下,全国同胞一致团结”[2]10。可是在苏联看来,张学良在东北时,“握有抵抗日本侵略者的足够兵力,”东北军中也“充满着抗日决心”,可是在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几乎毫无抵抗地将中国东北最富饶的几个省份送给了日本帝国主义者”,这让苏联不得不怀疑张学良如今“名义上举起抗日旗帜”的动机是为了“实质上制造国家分裂”[11]576。
历史已经证明,尽管苏联对于推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起到了一定作用,其对中共的指导电坚定了中共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决心,但苏联通过《真理报》对张学良、杨虎城的无端指责是绝对错误的,是出于其自身利益的考虑而做出的违背事实的判断。西安事变不是苏联所认为的“军阀兵变”,更不是张学良勾结汪精卫、日本侵略者而发动的阴谋,而是“国权凌夷,疆土日蹙”的国内形势下,张、杨两位将军站在民族大义的角度作出伟大的爱国之举,正是西安事变推动了国共两党结束长期内战而走向共同抗日。张、杨两位将军也绝不是《真理报》描述的那般是“唯外国主子之命是听的军阀”,而是有大功于抗战事业的功臣,对于他们的功绩,人民会给予公正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