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世界末日的样子”
2022-03-14DavidGelles
David Gelles
萨拉·门克(Sara Menker)成长于1980年代的埃塞俄比亚,目睹过特权和贫穷。她出身中产阶级,毕业后加入了纽约摩根士丹利(MorganStanley),但门克从未停止对粮食安全问题的思考。在华尔街工作期间,她注意到全球食品系统的低效率,便于2 014 年辞职,创办了G r oIntelligence,利用人工智能预测农业趋势。该公司目前已筹集到1.25亿美元资金,并在纽约、新加坡和肯尼亚内罗毕开设了办事处。该公司利用数以千计的数据源,预测大豆价格走向、气候变化对耕地的影响、巴西咖啡豆种植等相关情况。
公司客户包括汇丰银行、泰森食品(TysonFoods)和美国商会(U.S. Chamber of Commerce)。2017年,她围绕全球粮食危机议题做了一次TED演讲,言辞中仍对如何解决全世界的温饱问题忧心忡忡。
我成长在1980年代的亚的斯亚贝巴。那个时代
与如今大不相同,但它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今天的我。我在一個相当殷实的中产阶级家庭长大。
母亲是裁缝,为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EthiopianAirlines)工作。父亲在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任职。埃塞俄比亚有一个特殊之处:从未被殖民,因此成了非洲国家的核心。非洲国家的领导人会在亚的斯亚贝巴讨论去殖民化等问题。这也让我觉得,自己在成长过程中始终与世界保持着联系。那时的亚的斯亚贝巴即便问题重重,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外交事务的大熔炉,是个由很多不同国籍的居民组成的国际大都市。
G:即便没有忍饥挨饿的亲身经历,你也一定对此有深刻的认知并深受影响。
的确如此。首先,我来自一个大家族,我母亲
有24个兄弟姐妹。其次,在成长过程中,这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在这个国家,燃料要配给,食品、糖、卫生纸都要配给,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住在亚的斯亚贝巴还是其他地方,都没有例外。新冠肺炎暴发期间,卫生纸一度出现短缺,所有人都忙着囤积,但我这有80卷。他们问我:“你怎么会存那么多?”在我看来,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总是担心东西会用完。这就是我们从小接受的观念,不能把任何事情视作理所当然,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消失。
我当时决定,在金融领域里只从事商品相关工作,这是整个金融业里唯一让我觉得与现实世界和我所关心的事情有关联的部分。有一天,我下定决心要做贸易,于是对我的老板说:“把天然气贸易交给我来做。”他说不行。我说,你一定得交给我做。于是他同意了,我就开始做天然气贸易。后来他升职了,我接手了他的工作。但到头来,我对这份工作失去了热情,就像个机器人那样每天去上班。我工作很出色,也非常喜欢我的上司和同僚,但能源行业不太符合我的兴趣。
留意一下如今全球各地的通胀压力和食品通胀问题,你会发现现状令人震惊。食品价格一年高过一年,就连美国也不能幸免。但美国还算幸运,在涉及食品的各方面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现在全球货币市场因新冠疫情一蹶不振,看看现实的经济状况就不难发现,我们的粮食体系相当吃紧。之所以出现通货膨胀,事实上是因为我们在供、需两方面同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比方说植物油市场和加拿大去年的旱灾,由于主要产地在加拿大,燕麦的价格同比增长了70%。结构性无能是市场的一大弱点,它无法对这一类事件做出调整。与此同时,人均需求的增长超过了我们的预期。供应端努力追赶,但整体而言,我们的生活陷入了恶性循环。我们尚未找到修复这一体系的方法,这是最让我忧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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