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为何愿为虚拟衣服花费数万元

姜欣彤

在2021年，买虚拟的衣服、鞋子已经算是小打小闹了，很多人甚至开始买起了土地。一个新的科技时代大幕，已经悄悄揭开。

美国旧金山的一名22岁的产品经理达努什·谢蒂（Dhanush Shetty）有一件奇怪的衣服。衣服上都是深灰色的气泡，表面还带有不规则的粉色光点。

奇怪的是，他的朋友们在 Instagram上看到的这身衣服，在他现实的衣橱里永远也找不到。那套衣服，只存在于虚拟的网络世界，可它又那么真实，至少，达努什·谢蒂为它花了不少钱。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在网络上一掷千金，购买这些仅存于网络空间的衣服、鞋子、包包等虚拟商品。这些虚拟的衣服、包包可一点也不便宜。有一些，几乎和现实中的商品一样贵。比如，古驰酒神系列挎包实物官网售价为2万人民币，但它的虚拟款在游戏平台 Roblox上以4115美元（约合26600元人民币）的价格成功出售。

2019年，虚拟时装行业领军公司 The Fabricant以9500美元（约合61500元人民币）的价格拍卖了全球第一件虚拟高级定制连衣裙——彩虹连衣裙（Iridescence）。

人们为什么愿意花上几万块，买一个假到现实中都不存在的东西？

向虚拟领域进军，理所当然

游戏中的装扮也可理解为游戏角色的自定义。尽管这类自定义仅仅会影响角色形象，不会改变任何游戏属性，但仍有不少玩家愿为其一掷干金。

詹姆斯·高伯特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高伯特称得上是时尚大佬。他在欧美及亚洲时尚圈，摸爬滾打了23年。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给游戏里的形象买皮肤，目的就是让那虚拟形象更光鲜、更个性。不论是对战类游戏还是生活类游戏，各大游戏平台争先恐后地发布大量游戏装扮与游戏皮肤，其售价范围从几元至上百元不等。不可否认，游戏中的虚拟装扮是免费类游戏的重要收益来源。

根据法国巴黎银行科技信息中心的预计，2021年在数字时装、配饰和角色升级等项目上的游戏内支出，将从2019年的1090亿美元增至1290亿美元。

2020年8月，高伯特经过调研后，创办了 Republiqe这个品牌，专门经营虚拟的奢侈品服装。他们有自己的设计师，创造出原创的服装，然后推出数字版本，卖给那些愿意为此一掷千金的人们。

Republiqe走的是平民风，价格通常从3美元到2美元不等。也有一些公司，如古驰等走的是奢侈品路线;英国数字时装公司 Ouroboros设计的科幻风格的数字服装，售价为1300美元。

这类虚拟时装设计巧妙，色彩丰富，能够完美融合反物理美学，并为静态的服装增添动态的效果。与真实的时装不同，虚拟时装的“穿戴”需要经过后期的处理，穿戴者需要想象这件衣服，而后由后期人员制作成完美的图片。

如果 Republiqe、 The Fabricant等虚拟时装品牌仅仅是部分时尚先锋的宠儿，那么时尚大牌的加盟无疑是虚拟时装发展的重要转折点。路易威登于2019年与英雄联盟合作发布印有路易威登标志的游戏皮肤，巴黎世家以游戏视频的形式发布2021年秋季系列，古驰推出首款数字虚拟运动鞋，多家品牌与 The Fabricant联合发布虚拟新作。

谁会买这些“假”衣服？

社交软件中购买虚拟装扮的用户，以及游戏中购买皮肤的玩家，都是虚拟时装的重要消费人群。在网络时代里，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曾为虚拟时装买单。

2021年，英国时尚科技公司Lyst与 The Fabricant联合发布了一份数字时尚报告称，Z世代（即1995年至2010年之间出生的一代人）与千禧世代是数字时尚的关键消费者。The Fabricant公司主管拉克罗斯认为，数字时尚消费者在全球约有35亿人，并且拥有超过55%的总购买。

这样看起来，富人并非虚拟时装品牌的唯一目标。尽管许多高定款或拍卖款时装溢价极高，但虚拟时装的定价仍试图尽可能地囊括不同的收入群体。例如， The Fabricant与英国品牌巴福罗合作推出的一款多色虚拟鞋，售价仅为30美元（约合200元人民币）。

虚拟时装设计往往极具未来感，并且大量运用反重力美学，在网络交友的现代社会，谁不想拥有一张身着极具科幻感服装的独家照片呢？

尽管虚拟服装的“穿戴”需要后期处理，但这并不意味着虚拟时装可以被任意复制。 The Fabricant1使用区块链技术，将每件虚拟时装都赋予其唯一的身份识别码，这使得每件虚拟服装具有唯一性且难以被复制。再结合饥饿营销，每件虚拟时装限量发售，这大大增加了虚拟时装的收藏价值。

“假”的衣服更道德？

人们为什么会花高价，买这些摸不着、感受不到的虚拟产品？因其绚丽的外观与先进的理念，虚拟时装无疑赢得了相当数量的一批受众，同时，它们也具有独一无二的收藏价值——拥有且仅自己拥有。

社交媒体的广泛应用，无疑推动了虚拟时装的发展。日常的社交最终化为朋友圈的一组照片，这使得虚拟形象在人们心中变得尤为重要。这种情况在全球疫情暴发后加剧，社交媒体成为孤岛上唯一的船舶。越来越多的人热衷于社交媒体的日常分享，追求在社交软件上呈现完美的形象。

但是，仅仅因为这些还不够。

购买虚拟服装，很重要的原因是，它更道德。“当你买衣服时，常要考虑它的生产是否道德。”谢蒂说，“无论是大码歧视，还是担心它是否由亚洲血汗工厂制作，购买虚拟商品，就不用担心这些。”

而且，虚拟时装与环保理念相结合，能够大幅度地减少不必要浪费。虚拟时尚品牌 Tribute的创意总监加拉·马里贾·弗尔班尼奇称，制作一件虚拟时装的碳足迹比制作普通的实体时装低95%。这意味着，以后如果只是为了拍照片，或者丰富自己的虚拟形象，大可不必再去现实中买衣服。这一特点使得虚拟时装备受环保主义者青睐。

这个群体确实不少。据Vice报道，一项调查显示，有十分之一的英国人网购服装后，只穿一次，拍一些社交媒体照片就将衣服退货处理。根据 Bitkom的报告，时装类产品的退货率极高，且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

“虚拟时尚最好的一个问题是，它可以让你从现实中逃脱。”另一位数字时装品牌的负责人说，“人们穿的不仅是衣服，还是未来。”

当然，数字时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尽管大多虚拟时尚品牌融合了3D技术，力求其产品完美地贴合购买者的身材，并“以假乱真”，但技术稍有不好，PS痕迹就很重。这还没有考虑到繁复的照片售后工作与非法方式复刻产品的潜在可能。虚拟时装的进一步发展仍严重依赖于相关数字技术的开发。

在2021年，买虚拟的衣服、鞋子已经算是小打小闹了，很多人甚至开始买起了土地。一个新的科技时代大幕，已经悄悄揭开。

摘编自《VISTA看天下》2021年第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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