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关系：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陈立丽 王 瑶

一、引言

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是指信息技术有效地与学科教学知识相融合，并在教学设计、实施、管理与评价中运用信息技术的一种新型教学能力，也是教师在信息化环境下进行教学活动的重要核心能力［1］。2018年，教育部颁发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中明确指出教师信息技术的应用能力已经基本具备，但信息化教学创新能力，以及信息技术与学科教学深度融合尚显不足［2］。过去的研究结果显示，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意向、对技术的有用性感知、自我效能、计算机经验等因素有关［3］［4］。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是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关键指标［5］［6］。因此，探讨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因素非常重要。

校长是信息化教学变革的引领者，其信息化领导力直接影响教师信息技术的运用能力［7］。有研究结果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具有较强的正向影响作用［8］，教师自我效能感对校长教学领导有显著影响［9］，自我效能感对教师使用技术的感知易用性有显著影响［10］。在过去的研究中，自我效能感常被作为中介变量，例如，王淑华等人研究的结果表明，自我效能感在变革型领导风格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11］。因此，教师自我效能感可能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起到中介作用。同时，有研究结果表明，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比女教师强［12］。所以，本研究探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机制，同时考虑性别在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研究一方面考察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关系之间的中介作用，另一方面检验性别是否可以调节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中介过程的后半路径。

图1 研究模型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社会认知理论

Bandura（1986）的社会认知理论认为个体行为、环境因素、个体因素三者相互影响［13］。自我效能感是社会认知理论关键的核心要素之一，Bandura指出自我效能感被视为人类行为的有力预测者［14］，自我效能感会直接影响个体参与任务的决策。换句话说，就是当个体对完成任务感到非常自信时，其可能积极参与任务或努力付出；反之，当个体对自身能力感到怀疑时，其可能不愿意参与任务或不愿意努力付出。因此，自我效能感高的教师，其可能会努力提升信息化教学能力，反之则亦然。因此，在本研究中，教师自我效能感被视为个体因素，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被视为环境因素，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被视为个体行为，同时考虑性别的调节作用，主要考察教师自我效能感和性别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影响中的内在机制。

（二）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

关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Celep&Tülüba对 320 名教师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以显著预测教师信息技术使用的积极态度［15］。Domeny的研究结果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以显著影响教师信息技术的应用行为［16］。另外，其他研究发现，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没有显著影响教师信息技术的使用行为［17］。尽管研究结果不一致，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以实现有效的教师专业发展［18］，校长领导力的影响可以支持教师领导力的发展［19］。所以，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越高，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可能也会越高。因此，提出本研究的第一个假设：

假设1：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以显著正向预测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

（三）教师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

在一个研究中，不仅需要探讨自变项对因变项的直接影响，还需探讨自变项通过中介变项对因变项的间接影响［20］。那么，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中是否也有中介变量发挥了作用？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则可以较好地揭示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机制。Liu和Hallinger对青岛市186所中学的3414名教师和186名校长进行问卷调查，结果表明，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教学领导与教师专业学习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21］。刘莉莉和孔曼对多个省市520名教师进行问卷调查，结果发现，校长变革型领导力通过教师自我效能感间接影响教师组织承诺［22］。Sun&Xia研究结果表明，教师感知的分布式领导通过教师自我效能感间接影响工作满意度［23］。所以，教师自我效能感可能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起到中介作用。因此，提出本研究的第二个假设：

假设2：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四）性别的调节作用

过去的研究结果发现，性别在教师自我效能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24］［25］。同时，Markauskaite 等人研究结果表明，男教师在信息技术上的应用能力与女教师有很大差异［26］。吴忭等人对研究对象为来自12所上海市属高校的、所有参加新教师培训的246名学员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高校新教师的性别差异影响信息化教学的接受度，女性更愿意在课堂教学中使用信息技术［27］。赵呈领等人研究结果发现，性别差异对职业院校教师实施信息化教学具有显著影响，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比女教师强［28］。Tsai&Huang研究表明，性别在自我效能感与科学能力之间关系起到调节作用［2 9］。所以，性别很可能在教师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关系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因此，提出本研究的第三个假设：

假设3：性别在教师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关系中起到调节作用。

三、研究方法

（一）被试

本研究采取方便取样的方法，对海南省某高校140名教师进行问卷调查，回收问卷140份，去掉明显不认真填答11份，最终有效样本数为129份。其中男性57人（占44.19%），女性72人（占55.81%）；本科及以下学历 79人（61.24%），研究生及以上50人（38.76%）。

（二）工具

1.教师自我效能感量表。教师自我效能感量表采用Schwarzer和Jerusalem编制的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30］。该量表为李克特四点量表，共10个题项。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X2/df=2.491，符合2—5 之间的标准［31］；RMR=0.045，SRMR=0.077，均符合小于0.08标准；PNFI=0.640，PGFI=0.549，均符合大于0.05的标准；表明该量表模型适配度良好［32］。量表总体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59，符合大于0.7的标准［33］。因此该量表信效度良好。

2.校长信息化领导力量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量表采用赵磊磊和代蕊华编制的“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测量指标”量表［34］。该量表为李克特五点量表，共11个题项。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X2/df=4.80，符合 2—5 之间的标准；RMR=0.032，SRMR=0.042，均符合小于0.08的标准；PNFI=0.652，PGFI=0.514，均符合大于0.05的标准；表明该量表模型适配度良好。量表总体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53，符合大于0.7的标准［32］。因此该量表信效度良好。

3.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量表。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量表采用葛文双和韩锡斌编制的“数字时代高校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测评问卷”［35］。该量表为李克特五点量表，共28个题项。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X2/df=2.685，符合2—5之间的标准；RMR=0.041，SRMR=0.066，均符合小于0.08的标准；PNFI=0.651，PGFI=0.535，均符合大于 0.05 的标准；表明该量表模型适配度良好。量表总体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68，符合大于0.7的标准［32］。因此该量表信效度良好。

（三）施测与统计分析

施测通过问卷星以手机进行作答。首先，采用SPSS22.0进行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其次，使用SPSS中PROCESS的模型4检验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应［36］。最后，使用SPSS中PROCESS的模型14来检验性别对中介效果的调节作用，即性别是否在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起调节作用。

（四）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是由被试者通过问卷调查进行的自我报告，所以有可能会出现CMV问题。因此，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方法对CMV是否严重进行检验［37］［38］，结果显示，第一因子解释量为 38.773%，符合小于50%的标准［39］，表示本研究共同方法偏差的问题不明显。

四、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对本研究的三个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得分是4.014，自我效能感的得分是2.744，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得分是4.186，均呈中等偏上水平。为了考察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自我效能感、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三个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对三个变量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自我效能感、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两两正相关，且相关系数在0.183—0.578之间，没有共线性问题。

表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表

由于性别的作用是本研究的关注点之一，因此要考虑不同性别教师在各变量中的差异分析，结果见表2。t检定结果显示，性别在教师自我效能感和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方面没有显著差异，在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上有显著差异（t=-2.642，p＜0.01），且女教师报告的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比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强。

表2 描述性统计与t检定分析表

（二）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模型检验

采用SPSS中PROCESS的模型4，检验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关系间的中介作用。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1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显著正向影响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B=0.465，p＜0.001）；模型 2 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显著正向影响教师自我效能感（B=0.127，p＜0.05）；模型 3 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自我效能感同时显著正向影响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B=0.439，p＜0.001；B=0.200，p＜0.05），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β值变小了，因此，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因此，假设2成立。

表3 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的中介效果分析

（三）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采用SPSS中PROCESS的模型14，检验性别调节教师自我效能感对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中介过程的后半路径模型。结果如表4所示：模型2表明，性别在教师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有显著正向调节作用（B=0.600，p＜0.001）。为了更加清晰地揭示不同性别的教师在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的调节作用，采用简单斜率来进一步分析男女教师的调节作用。由图2可以看出，教师自我效能感较低时，女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强于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教师自我效能感较高时，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比女教师强。此外，采用Bootstrap进行进一步验证，结果表明，性别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间接影响过程中起调节作用（Index=0.077，LLCI=0.003，ULCI=0.180）。因此，假设3成立。

表4 有调节式中介效果分析

图2 性别对自我效能感和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

五、结论与讨论

（一）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

研究结果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以显著预测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这与Zhou&Yu（2021）、Celep&Tülüba（2014）的研究结果一致［40］［41］，说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提升时，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也会提升。有研究表明，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以影响教师信息技术的应用，一方面可以制约教师使用信息技术的态度，另一方面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还可以调节教师信息技术应用的行为［42］。

（二）教师自我效能的中介效果分析

关于教师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果分析，研究结果发现，校长信息化领导力通过教师自我效能感间接影响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一方面，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有显著直接影响，这与Wei，Piaw，&Kannan、Domeny等研究结果一致［43］［44］。另一方面，校长信息化领导力通过自我效能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产生间接的影响作用，像教师自我效能感在校长教学领导与教师专业学习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45］。另外，本研究还发现自我效能感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这表明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间还存在其他的因素和作用机制。

（三）性别的调节作用分析

关于性别的调节作用分析，研究结果发现，性别调节了教师自我效能感对校长信息化领导力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中介过程的后半路径。换言之，性别在教师自我效能感与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间起到调节作用，这与Tsai&Huang、Ugwuanyi，Okeke&Ageda 的研究结果一致［46］［47］。就性别而言，教师自我效能感对男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影响程度较高。具体来说，当教师自我效能感越高时，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就越强；反之，当教师自我效能感越低时，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就越弱。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是与男、女教师在技术接受度以及信息技术使用上的差异有关。例如，男教师的信息化教学能力和信息技术能力比女教师强［48］［49］。

本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样本来自同一所学校的教师，在数据收集方面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且对象仅针对教师，没有校长，未来研究的对象可以扩展到不同学校教师和校长。其次，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作用机制方面，本研究只探讨了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研究结果提示，在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对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之间还可能存在其他作用机制，有待于进一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