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青花瓷英雄
2022-03-07刘潇
刘潇
千玨身穿青花瓷铠甲，化身国风少女。
又称白地青花瓷，常简称青花，是中国瓷器的主流品种之一，原始青花瓷于唐宋已见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则出现在元代景德镇的湖田窑。明代青花成为瓷器的主流。历史上，青花瓷曾一度成为西方人眼中高度发达的中国文化的代表。
虎年春节，不仅是中国人阖家团圆的喜庆佳节，对国内外“宅男宅女”而言，也是惊喜之日——游戏角色新皮肤上线。所谓游戏角色皮肤，就是对原有角色在形象、语音、技能特效等方面的创新改变。
这次，在《英雄联盟》里，5个游戏角色换上了“青花瓷皮肤”：殇之木乃伊·阿木木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长着青花瓷茶壶脑袋的可爱精灵;冰霜女巫·丽桑卓身着一袭青花瓷旗袍，立于莲花底座之上;帅气的探险家·伊泽瑞尔拥有了青花瓷色老虎尾巴;永猎双子·千珏身穿青花瓷铠甲，化身国风少女;光辉女郎·拉克丝手托青花瓷玉兔……
一位外国网友评论：“以往我在中餐馆看到的中式茶壶，如今作为游戏角色出现，让我觉得非常亲切。”还有不少外国网友对中国文化的创造力表示惊叹：“中国人在保护和弘扬民族文化方面付出了很多心思。”“又一个中国风皮肤？他们还有多少文化没向我们展示？”
游戏发行制作人苏潘会对《环球人物》记者说：“一个好的文化元素，既要唤起中国网友的认同与热爱，同时也需要获得全世界网友的认可和好感，青花瓷正好完美地符合这些条件，被全球网友的多元审美所接纳。”
1982年出生于广西钦州，游戏发行制作人。人称“蛋公”，负责《英雄联盟》《金铲铲之战》的设计和运营。
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艺术手法得以在游戏制作领域被实现，电影、音乐等艺术类型也越来越多地被游戏制作所借鉴。电子游戏已经被称为“第九艺术”。苏潘会说：“既然是艺术，也意味着网友、社会对我们的游戏制作有着更高的要求。”
近期，为了加强青花瓷皮肤的故事性，《英雄联盟》团队推出短动画《青瓷惊梦》，讲述《英雄联盟》中的5名英雄获得青花瓷魔力的故事。以探险家·伊泽瑞尔为例，他诞生于2010年虎年，具有“虎的力量”，这次青花瓷皮肤上线后，每当他发出绝招，一只蓝色老虎便会腾跃而起。
另一个原本被网友冷落的英雄，这次因为获得了青花瓷皮肤，也惊艳了众多外国网友，那就是阿木木。阿木木是一个游荡在世间寻找友情的小木乃伊。然而，他遭受了巫术诅咒，注定永世孤单，因此两眼常含泪水。如今化身青花瓷茶壶，阿木木的两个眼角各被保留了一滴青色的泪滴，这一设计打动了许多外国网友，让他们理解了中国文化的含蓄美。有外国网友写道：“那一滴青花瓷眼泪让我意识到阿木木已经绝望太久了。”
这些直击人心的背后，是制作团队日夜苦思的结果。为了让青花瓷皮肤为大众喜欢，苏潘会和伙伴们一起向浙江大学考古学院的教授、专家请教，了解青花瓷的设计、制作以及瓷器发展的历史脉络。苏潘会说：“研发青花瓷皮肤不是说直接把青花瓷贴到角色身上就好了，而是要在把握住青花瓷的特点之后与角色融合起来”。
在设计冰雪女巫·丽桑卓时，制作团队最初在丽桑卓的服饰上画了一条青蛇，但经过内部沟通后觉得“中国文化的一大魅力是含蓄美，青花瓷的优雅也是通过这种含蓄表现出来的，直接描画出蛇的图案反而会破坏这种美感”。设计师们参考了元明时期蒙、汉民族的服饰特征，以写意的手法，用国画中描绘枝叶的笔法描画出蛇的腰身，最后在丽桑卓衣领处“斜来一笔”，如同中国传统服饰中女性的对襟领口。
从美术设计师到游戏制作人苏潘会坦陈：“我小时候就爱玩游戏。”那时，他追求的是通过游戏获得的成就感。“比如小时候玩《魂斗罗》，一条命闯8关，跟小伙伴比谁厉害。”
初中时，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电脑游戏《三国志》。这部游戏不仅细致探究了中国三国时期的历史，在人物设计方面更是传神地体现了中国风。也就是在那时，“作品感”的概念第一次冲进苏潘会的脑海。苏潘会认识到，不管是创作什么作品，“要寻找到源源不断的灵感，必须先要找到一座文化宝库”。
大学时，苏潘会学的是平面美术设计专业，但他梦想当游戏制作人，在课余时间画了许多稿子。随着学业渐渐深入，专业与爱好渐行渐远，“最初的梦想与那一沓角色设计稿纸一样，都压箱底了”。2008年，苏潘会第一份工作是网页美术设计，游戏制作人梦埋藏到了心底。
这一年，中国网络游戏转向多元化，吸引了更多年龄段网友。这也给尚处于空白的中国游戏设计带来了崭新的机遇。
2011年底，苏潘会加入刚刚成立1年的《英雄联盟》团队。刚进团队的苏潘会没有明确的任务，只给定了一个模糊的方向，“本土化设计，这就是主要目标”。在这样自由环境中，苏潘会不停地学习成功游戏的设计理念，同时把压箱底多年的人物设计稿拿出来进行再创造，大学期间对游戏人物设计的热情终于在时隔7年后再度被点燃。
游戏制作人并不是像人们想象中的整日与游戏为伍，轻松自在，而是时刻处于极大压力之下。虽然在团队的努力下，《英雄联盟》的人物设计取得了巨大成功，本土化也获得了网友好评，但随着英雄角色越来越多，宇宙越来越庞大，加之见识越来越广，网友开始对英雄们的设计从外观到玩法上都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
苏潘会说：“游戏制作行业每时每刻都面临着更新与变化。不像一座雕塑，雕刻好了就摆在那儿供人观赏，游戏制作人则需要不停地面对网友对游戏设计提出的各种要求。有一阵子我特别累，身体也遇到了严重问题。”
压力大时，苏潘会常去海边散心。有一次，他一进办公室坐下，面对网上评论感到“好像一只大手压在胸口，让我呼吸困难”，于是他离开公司，开车前往海边。开到海边时，正赶上日落，他坐在海边发呆，在紫色的晚霞中看着黛蓝色的大海。“看了一会儿平静的大海，虽然压力还在，但已不至于让我窒息。”
重新投入工作后，苏潘会梳理了网友的意见，发现随着英雄不断增多，欧美魔幻、罗马史诗、暗黑哥特、蒸汽朋克等多种元素不断增加，内容越来越庞杂。同时，网友的选择也越来越丰富，这意味着团队必须寻找到更多令人眼前一亮的创新，苏潘会忽然想到了大海，初中时候玩过的《三国志》也随即闯入脑海，他想：中国传统文化不正是这片大海吗？苏潘会立即与团队沟通了这样的想法。经过对大量网友意见的严谨数据分析和反复推敲，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种突破的方法：中国元素。
伊泽瑞尔发绝招时身后会出现青花瓷色的老虎。
丽桑卓身着一袭青花瓷旗袍。
多年后，苏潘会回忆：“压力源自對未知事物的恐惧。这种恐惧就是当时的我不知道网友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游戏角色，只做着简单机械的本土化，而忽视了就在我面前的中国文化这座宝库。”有了中国文化作为靠山，苏潘会不再觉得自己是孤军奋战了，恐惧感消失了大半，顿时“云开见日”。
自此以后，中国元素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了网友的视野中：2015年中秋节期间，团队让皎月女神戴安娜穿上嫦娥皮肤，一改之前的西方刺客形象。苏潘会还助力将山海经主题“山海绘卷”加入《英雄联盟》，“光跟团队解释山海经里的各种人物神兽就费了好一番功夫。”
在这样的思路下，制作团队推出了不少广受好评的角色形象，苏潘会发现越来越多的网友喜欢上了中国风元素，“传统文化既不陈腐也没过时，相反，它很华丽，像璀璨的星空，也像充满宝藏的无垠大海，也是潮流的代名词。”
苏潘会感叹：“随着我们民族的文化复兴，每一个国风元素都能在海内外传递中国文化，而这些元素正是网友们之间心意相通的桥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