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菜园子
2022-03-07杜永红
杜永红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闲不住的时候,父亲就种菜,他是种菜能手。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共开垦过3个菜园子,即破鲁堡菜园子、拥军路菜园子和振兴街小区菜园子。
上世纪70年代,父亲调到破鲁堡公社工作。吕渔大爷住在破鲁堡村南堡墙下,大院里干净利落,院墙东边有两间闲置的土坯房,我们一家5口就借住在此。当时,父亲每月的工资只有30元,要养活一家5口人,3个孩子的肚子总填不饱。勤劳的父亲寻思了好多天,征得吕大爷同意后,决定在窗前开垦一片菜地。刚开春,父亲就忙开了,用干树枝为菜地编制了篱笆墙,给地里施了农家肥,建起第一个菜园子。夏天,父亲在地里种上西红柿、豆角、黄瓜、茄子等蔬菜,还种了向日葵和玉米。母亲又在篱笆墙四周点种上了爬山虎和其他花草。
我和姐姐知道父亲不容易,就经常帮父亲干些体力活。大院当中有一口深水井,姐姐负责摇着辘轳将水打上来,我和姐姐再一起用木棍将水抬到菜园。当时的我力气还小,要挺着小肚子才能将水挪到菜园。正忙着搭黄瓜和豆角架的父亲,忙起身把水桶抢过去,摘下脖子上的毛巾心疼地为我俩擦脸上的汗珠。
在父亲的精心侍弄下,蔬菜都长得特别好。心灵手巧的母亲便用这些蔬菜做好喝的汤、香喷喷的莜面饺子、干葫芦丝炖菜……
菜园子还是我们的乐园。爬山虎爬满了菜园子的篱笆墙,绿色的篱笆墙里有红色、黄色、紫色点缀,那是秋天的颜色,也是丰收的颜色。我们在黄瓜和西葫芦架下完成作业,就开始疯玩,捉蝴蝶、挖蚯蚓、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上世纪90年代,我姐参加了工作。为方便她上班,我们一家就在她单位附近的拥军路租了一处四合院。虽然当时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了改善,但为了让我们吃上放心的蔬菜,父亲又把院子里的空地开垦成菜地。这个菜园子有2分地大,父亲种了时令蔬菜,还种了1棵苹果树和1棵梨树。我和妹妹已长大,浇地和除草的任务就由我俩完成。我俩将一个黑色的皮水管接在家里的水龙头上,将水管拉到菜园里,用不了20分钟就将菜地浇了个透;几年后,苹果树和梨树也已长得枝繁叶茂,每年都挂满小苹果和小木梨。丰收的果实除自家吃外,父亲也会送给邻居一些,这也拉近了我家与邻居们的关系,邻居们家里有稀罕的食材也经常给我们送来。后来我们搬走了,但仍然与邻居们保持着联系,经常往来走动。
再后来,我们搬到了振兴街小区居住,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住房。父親发现单元门对面有一空地,杂草丛生、里边尽是乱砖碎石和一些生活垃圾。于是征得小区物业同意后,父亲又拿起铁锹“开荒种地”。他用干树枝编制成篱笆,用土将篱笆夯实,安上木门,又建起一个菜园子,种了点黄瓜、茄子等蔬菜,种了3棵杏树,同时,父亲还做了个鸟笼挂在树上,作为麻雀的新居,它们每天叽叽喳喳“唱着歌”飞进飞出。蔬菜开花结果时,菜园子变成了小花园,附近的大妈和大爷时不时地带着孙辈们来菜园里遛弯。等蔬菜能吃的时候,父亲经常会将蔬菜送给邻居们。邻居们也想办法收集塑料桶送给父亲,方便他收集雨水用来浇地。菜园子的黄瓜架下和杏树下也成了邻居们打扑克、避暑的好去处。
几年后,杏树开始挂果了,那一年,收获了100个黄金杏,邻居们都说好吃。
今年,随着小区改造,父亲的菜园子也被“改造”掉,尽管惋惜,但父亲积极配合。菜园子是没有了,但父亲心中始终有菜园子的情结。那日,父亲从东兴集贸市场购买了2个大泡沫箱和3大袋营养土,雇车运到家里的阳台,准备再新建一个阳台菜园。我知道父亲闲不下来,也知道父亲在家里阳台种菜不仅仅是为了吃菜,这也已经是他的一种生活方式,就像树木离不开大地、鸟儿离不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