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见的生活
2022-03-05许放
作者:许放 点睛师:麦豆
那些荒废的房子四周
长起野草。塌败的泥墙
蟋蟀在唱
湖中有一段木头
一端落着麻雀
另一端长出有毒的蘑菇
麻雀是我熟悉的,蘑菇也是
没有风的时候,满山草木挂着露水
碑前的乡音,是我熟悉的
我所见的生活,又轻又卑微
没有风吹来,通往外乡的路
藏在野草中间
草丛里,一对绿色的蚂蚱
也是我熟悉的
点睛师评论:
一首诗歌在何时能够成为理想的一部分?一首诗歌在被写出的过程中,是柔软的理想的一部分。一首诗歌一旦被完成,便又会成为坚硬的现实(忧伤)的一部分。短暂的写诗的片刻,给了我们与自己相遇的机会。这是我阅读许放《我所见的生活》所想到的两句话。
许放在《我所见的生活》一诗中,几乎拒绝时间的流逝:荒废塌败的泥墙四周,蟋蟀依然在歌唱;草丛里,依然有我童年的玩伴——绿色的蚂蚱;湖中的腐木上落着麻雀、长着有毒的蘑菇……多年之后,尽管亲人已经埋入土下,但碑前乡音仍在,给我以无尽的安慰。诗人之所以将《我所见的生活》安排在曾经的故乡,之所以用静物写生的手法描述一切熟悉之物,均源自作者对曾经生活的肯定和热爱。尽管这种生活在今天(或某些人)看来“又轻又卑微”,但作者并没有否定这种自然的乡间生活——所谓的价值也只是人为的界定。
《我所见的生活》与我如今的生活是有距离的,这种距离形成了这首诗歌潜在的张力。诗人之所以将“生活”命名为“我所見的”,这意味着作者潜意识里已经与这种生活有了距离。诗中列举的事物:麻雀、蘑菇、风、露水、路与野草,本该通过生活其间的人类得以互相沟通,成为一个整体,但却因为人的缺席而显得互相独立;然而这种独立有那么和谐,静止的画面几近永恒。这首诗绝非对往昔的凭吊之辞;相反,通过这样一首诗歌,一切熟悉的词语(事物)均得以复活。这对于一位形色匆匆的现代都市人而言,被生活悬置的乡村仍是一处理想之地。尽管这个现实中的故乡“通往外乡的路/藏在野草中间”,几无人迹,但作者的灵魂依然可以借诗歌行走其上,为精神提供一趟真实而富足的“返乡之旅”。
最后,关于修改,“我所见的生活,又轻又卑微”,这一判断句可以再打磨一下,可以尝试用描写代替判断。另外,我对“长起野草”中的“长起”、对“另一端长出有毒的蘑菇”中的“长出”表示赞叹,两个动词让物“静中有动”,赋予自然以“主体意识”,希望按照这个思路写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