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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传播时代政务新媒体的发展维度

2022-03-03曾润喜张吴越

关键词:政务公民智能

曾润喜,张吴越

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智能媒体与计算传播研究中心,重庆401331

政务新媒体是公权力部门在平台型媒体上注册的账号或自行开发建设的平台,主要承担三方面的功能:在政府自身层面,政务新媒体是发布权威信息、强化正面宣传的窗口;在社会治理层面,政务新媒体是政府倾听公民利益诉求、提供公共服务的渠道;在国家安全层面,政务新媒体是互联网虚拟空间的政府存在形式,是连通现实空间的政府实体,为国家政治安全筑牢线上线下双重保障。

政务新媒体的实践发展经历了Web 1.0时代以政府网站为主的初创阶段和Web 2.0时代利用包括Facebook、Twitter、微博在内的新媒体平台建设线上政府的发展阶段[1],并将迈向智能传播发展新阶段。在中国,政府以推动政务服务向“网—端—微”延伸为手段,实现了政务新媒体的三重突破:一是覆盖面扩大,开设主体从高度集中于浙江和广东等省份、厅局级及以上政府层级、公安与宣传等党政部门,到较为均衡地覆盖全国各省区市、政府纵向各层级与横向各部门;二是平台拓展,从以官方微博账号为核心,到以“两微一端”、短视频平台等为节点的矩阵化发展;三是角色功能升级,从破除“衙门难进”传统观念的政民互动载体,到提供公共服务、协助社会治理的线上政府综合体。

政务新媒体的相关研究有政府与公民两个主要视角。一方面,学界基于政府视角,从研究政务新媒体的新技术采纳与平台建设出发,认为政务新媒体呈现出层级差异化、矩阵化、平台化的基本态势,从内容呈现、用户反馈等层面分析其传播特征与效果,还探究了政务新媒体与社会生态的耦合,即政务新媒体如何与政治、经济、文化结构相互影响。另一方面,学界基于公民视角,关注政务新媒体用户的采纳动机、使用心理、使用行为与满意度,探讨公民如何使用政务新媒体参与公共生活并与政府沟通。总体而言,已有研究对政务新媒体的探索主要围绕技术、平台、用户、生态四条逻辑展开,可以成为理解政务新媒体发展的四个维度。

进入智能传播时代,政府新媒体面临来自媒介技术环境、政治环境和行政环境的多重机遇与挑战。第一,媒介技术环境方面,智能化成为传播的重要特征。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虚拟现实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塑造的强连通、强交互智能传播系统,改变了传媒业的形态和格局,促使媒体从图、文、音、频的单维系统向数据化、自动化、虚拟化的全新体系进化[2]。政务新媒体作为一种典型的新媒体应用形态,也面临着智能化转型的契机。第二,政治环境方面,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鲜明特点。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一个包含“过程民主”的完整制度链条,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新的时代命题(1)人民网. 习近平在中央人大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不断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EB/OL]. (2021-10-15) [2021-10-18]. 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8-12/27/content_5352666.htm.,这就要求政府在治理的全过程中实现更广泛的民主参与和更及时的民意交互。第三,行政环境方面,实现数字政府善治是公共管理的必然趋势。善治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治理过程,强调以政府为中心的多元主体对社会公共事务的协同治理,要求政府强化合法性、透明性、回应性、责任性和有效性等基本要素。数字政府借助其技术优势,能够夯实政府的合法性基础、强化政府的透明性与回应性、明确多元治理主体的责任性,因此已经成为数字时代政府善治的理想选择[3]。

综上所述,虽有少量研究从技术采纳等角度探讨了新信息技术环境下政务新媒体的智能化发展可能,但仍未全面回应在媒介技术、政治、行政三重环境变化之下政务新媒体的发展进路。本文旨在基于技术、用户、平台、生态四个维度,探讨政务新媒体在智能传播时代的发展,回答政府如何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借助政务新媒体建设数字政府,并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

一、借助技术驱动:重视作为用户的公民

政务新媒体用户既是国家公民,也是互联网用户。这意味着将公民视为终端用户,聚焦用户的需求、意愿与使用体验[4],是政务新媒体建设需要树立的理念导向。重视“作为用户的公民”,需要借助智能媒介技术驱动政务新媒体以终端用户价值为导向进行智能化生产与精准化分发。

(一)技术驱动下的智能化生产

智能媒介技术具备强自学习能力和高自动化水平,赋能政务新媒体突破传统的“人力采编”模式,形成“机器自动”“人机协同”等智能化信息生产模式[5],并构建“高自动化专家系统型”“高自动化机器学习型”的智能社会治理模式[6],一方面拓宽信息生产的广度,促进公民对政府的“全方位”监督,另一方面加快信息生产的速度,提升政府工作的“全链条”效能。

在“机器自动”生产模式下,人工智能技术可以自动化、高精度地挖掘并分析数据,在信息收集、提取、呈现的广度、深度与速度上达到人力所无法企及的程度;政务新媒体还将接入“数字孪生城市”,在“数字孪生城市”系统数据自主更新与扩展[7]的过程中,同步实现政务新媒体信息的更新与扩展。这将促成机器自动采集素材、生成原创信息,或实时转载从国家至地方党委、政府确定的稿源单位公开发布的信息,有效克服政务新媒体原创信息比例低、信息更新不全、更新速度慢的问题。用户即便身处城市的最小治理单元,也能够通过使用当地政府开设的政务新媒体,触及顶层至基层、本城(内部)至他城(外部)的全面信息。也就是说,“机器自动”模式下的政务新媒体可以实现“高自动化专家系统型”的社会治理,即在治理过程中公民与政府的代理机器直接互动[6]。

在信息的审核与发布环节,政务新媒体采取“人机协同”模式,人工编辑团队在“严把政治关、法律关、政策关、保密关、文字关”原则的指引下,设计出分级、分类的信息把关规则,“训练”智能机器完成内容初筛,初筛后的信息再经由人工终审发布。“人机协同”模式让机器学习成为政府公共事务管理的重要辅助力量,建构了一个“先审后发”流程下“人—机”优势互补的信息生产有机体。未来,当人工智能自动化水平与自学习能力都达到理想化高水平时,政务新媒体的信息生产也可能走向全流程自动化的“机器智人”模式[5],以高智慧的全自动机器生产推动形成全程无需政府工作人员干预的“高自动化机器学习型”治理[6]。

(二)技术驱动下的精准化分发

智能传播时代,算法向“深度学习”方向升级,从“锚定”用户偏好进化到“预判”用户行为,从“勾勒”用户特征进化到“细描”用户画像。政务新媒体借助智能媒介技术进行精准分发的意义在于以互联网“用户思维”建立与目标用户的连接,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实现两大目标:一是“一切为了人民”,让政府更好地理解公民,提供精准化公共信息与服务;二是“一切依靠人民”,让公民更好地理解政府,提升政府合法性和治理效能。

以用户需求为主导的算法已成为平台型媒体信息分发的基本逻辑。算法能根据用户的搜索、浏览、点赞、收藏、评论等“数字痕迹”分析整体用户画像以确立账号定位、确定目标用户群体,分析个体用户偏好以达成个性化分发。然而,许多政务新媒体对“用户思维”把握不足,不善于利用算法明确功能定位、寻找目标用户、进行个性化分析,导致内容“一揽子”分发,无差异性和针对性,公民与涉及切身利益和需要广泛知晓的信息与服务可能处于“断开连接”的状态[8]。具体表现为,在平台型媒体开设账号的政务新媒体不主动、不充分利用平台型媒体算法,缺乏紧扣用户需求、紧追用户偏好提供与分发内容的意识,在平台内不占据传播优势;自行开发建设的政务新媒体平台则较少或者没有引入算法功能,存在忽视用户需求、有平台却无运营的问题。

建立起政务新媒体与用户的连接,要主动利用算法,促成特定信息与服务精准分发至目标用户。算法“深度学习”既可以分析用户的“数字痕迹”,还可以识别用户的健康与情绪状况、地理位置、生活环境等“现实生活痕迹”。一方面,政务新媒体要明确功能定位和目标用户群体,以此建构自身内容特色,培养“黏性用户”;另一方面,政务新媒体可以根据个体用户的生理与心理状态、地域与场景所在等数据进行“点对点”分发,而不是局限于用户的媒体使用数据。同时,这种基于用户“现实生活痕迹”的分发可以更精准地锚定弱势群体、边缘群体等用户的特殊需求,以促进“信息公平”的方式维护“社会公平”[9]。

此外,在智能传播时代,政务新媒体还肩负着通过算法破除“政策茧房”的重任,精准分发是突破“政策茧房”困境的可能方式。所谓“政策茧房”,是由于海量信息增加了政策传播渠道的噪声,用户社会身份、信息接触倾向与政治取向等趋于刻板化或极化,加之部分政策信息存在专业知识门槛或难以激起用户阅读兴趣,造成用户对政策信息的漏读、回避,甚至引发用户误读、对抗性解读政策信息的可能性。凭借算法的“深度学习”,政务新媒体可以分析、预测用户关心的政策内容,以“信息找人”的方式将相关政策主动推送给目标用户,防止公民的政策信息漏读与回避,还能根据用户偏好向用户推送与其认知不同或相反的内容,防止公民因观点固化或极化而误读或者对抗性解读政策。

二、促进用户参与:重视作为公民的用户

政务新媒体用户既是互联网使用者,也是通过政务新媒体关注公共事务、参与公共生活的公民。重视“作为公民的用户”,政务新媒体必须成为促进用户参与和增进政民互动的场域。一方面,进一步打通用户有序政治参与的渠道,引导用户主动并合理表达诉求、意愿与建议;另一方面,强化政府“逆向公众参与”的能力,助力政府走好网上群众路线。

(一)以政务新媒体为场域的公民有序参与

公民有序参与既是民主政治的基本要素、民主程度和民主绩效的重要衡量标准[10],也彰显了“公民参与的全过程性”,这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核心要义之一,意为在选举民主之外的政治活动全过程中,公民也能够通过有序政治参与来影响政治运行[11]。作为互联网社会的政府存在形式,政务新媒体成为公民有序参与政治和行使公民权利的场域。在这个场域,用户可以“自下而上”向各级政府表达利益诉求,参与民主协商、决策、管理与监督的全过程。

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关键是“有序”。其一,智能化政务新媒体是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渠道。政务新媒体作为政府的“线上代言人”,是公民线上政治参与的官方途径,通过发布权威信息、提供政治引领、创新互联网民主实践,将民主化、法制化、规范化的政治参与场域由线下延伸至线上,促使公民突破时空局限,通过个人智能设备即可“无时无刻”参与政治生活。一方面,公民的诉求表达、建言献策、活动管理、监督记录等能以大数据的方式得以呈现和分析,触发政府注意力或政策议程;另一方面,公民还可以通过参与规范化管理的智能“云端”社群,被纳入社会治理共同体之中。其二,智能传播时代的政务新媒体也是吸纳非制度化政治参与的方式。在线下制度化参与渠道“失灵”的情况下,公民可能会选择线上的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比如通过微信、微博、短视频等社会化媒体结成“抗争同盟”,但这样的抗争往往会因公民的“情绪化”倾向而产生民意偏差甚至走向失序,或因社会化媒体的政治安全考虑而消解[12]。智能化政务新媒体是民意上达的有效渠道,应当积极吸纳无组织的公民“抗争同盟”,将非制度化政治参与引导到制度化轨道上。其三,智能化政务新媒体还是危机管理下信息公开和社会动员的载体。危机事件发生时,政务信息公开是至关重要的,是政务新媒体应当首先要承担的职责,目前阶段很多政务新媒体在思想意识和人力、物力投入等方面都与应然有较大差距。智能媒介技术应用到政务新媒体以后,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发挥舆情触角功能:一端连接政府,成为政府突发公共事件信息发布和舆情回应的重要场域,使得公民在危机情境下能够保持与政府的实时良性互动;另一端连接公民,依托分布式节点网络充分调动社会资源,赋能公民以个体或线上社群的方式响应政府号召,积极参与公共危机的共同应对与管理[13]。

公民有序政治参与,还应是“全体公民”的参与。数字鸿沟包括四个层面:接入沟、使用沟、知识或信息沟、算法意识沟。当前,中国互联网接入还有待打通“最后一公里”,老年人、视障人士等部分公民群体在政务新媒体使用上存在障碍,相当一部分公民的媒介素养和算法意识不够,这些数字鸿沟都可能导致部分公民无法使用或者无法有效使用政务新媒体。智能传播时代的政务新媒体应为公民建设“一个都不掉队”的政治参与场域,运用智能设备和智能技术,打造特殊群体友好型界面,并将政务新媒体的场域延伸至日常生活中,提升政务新媒体的温度,消弭数字鸿沟,促成“全主体”政治参与。

(二)以政务新媒体为工具的“逆向公众参与”

“逆向公众参与”是政府“自上而下”主动沟通公民的方式,具体表现为向公众征询政务意见、获取政策反馈、回应群众关切等[14]。将政务新媒体建设成为回应民意、服务公众的智慧政府形式,是政府“逆向公众参与”的举措,有助于政府把“网上群众路线”走扎实,做到“群众在网上,政府回应就到网上”,也体现全过程人民民主“党政部门的协同性”的基本特征,即公共权力主体分工协同,有效处理错综复杂的公共事务,把民主的精神和方法等运用到各部门及其工作环节中[11]。

尽管政务新媒体已有了长足的发展,但在“逆向公众参与”方面仍存不足,不能做到“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音”。一是政府程序性回应存在缺位,回应时间较长、与公民的联系率较低;二是政府的注意力分配不一定合理,政府对民意的回应受议题复杂程度、层级偏好、决策者个人偏好、政府激励与约束等因素影响较大;三是各层级与部门间的通道尚未联通,政府回应呈现“属地化”特征[15]。

智能传播时代的政务新媒体正向“智慧政府”转型,“智”强调效率与精准度,“慧”关注策略与合作[16]。“智”与“慧”的结合有助于破解当前政务新媒体在“逆向公众参与”方面的困境。“智”的核心技术为大数据与算法,借此建立起政务新媒体“问题自动整合分类—程序自动回应/重要议题重点回应—提供精准服务”的智能工作环节,既保障了政府程序性回应不缺位,公民诉求与意见都能够得到程序上与形式上的“全方位”反馈,也促使政府注意力分配更精准,智能流程减轻了议题分类与处理的难度,且有效避免了注意力分配过程中的主观性因素。“慧”则主要依托云计算和云连接技术,有利于政务新媒体建立跨层级、跨部门的互通互助机制,打通政府内部传达与处理公民反馈的沟通网络,政府回应也能够突破层级与属地之间的重重传递“直通”公民。

三、升级平台建设:重视作为产品的政治

政务新媒体是近年来世界各国政府重点开发建设的新媒体产品。智能化政务新媒体平台将以云端互联、透明开放、生态拟真的产品特性,再造社会治理各主体的互动关系,助力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强化治理全过程的民主性和便捷性,提高公民的满意度,强化治理全过程的科学性和协同性,提高政府行政效能。

(一)“云端”一体化的渠道整合

一个有机运行的智能化新媒体平台,首先应该实现渠道的一体化,也就是将分散的信息服务提供者整合到一个平台上。对于政务新媒体来说,一体化渠道由三条主要脉络构成,一是整合政府公共服务,实现全国政府各层级、各部门事务的一网通办;二是整合政策信息,实现全国政策信息的一网查询;三是整合民生服务,实现全社会民生事项的跨界联办。

整合三条脉络要求平台具有强大的数据分析、存储与处理能力。以大数据与云存储为技术架构的云端服务器,可以成为智能传播时代政务新媒体平台的运作基础。基于此,一方面政策文件有了“分装容器”,可以按照地区、事务等分类标准全部纳入云端数据库,供查看与搜寻;另一方面,全国各省区市的综合政务服务客户端都可以接入同一大型政务平台之中,成为平台云端的一个分支,并且公民的个人认证等信息可以在平台内各个端口间流通,破解政府之间纵向层级与横向部门之间联系不强、边缘传播节点较多、府际存在信息孤岛和业务壁垒等问题。除政府部门之外,提供民生服务的各事业主体也能够将其运营端口接入政务云端,进一步实现从“全国政府公共服务一体”到“全社会民生事项一体”的跨越。

云端政务新媒体平台,是一个前台界面多样、后台端口联通的系统,一个数据同源、服务同根、一次认证、一网通办的集成中心。它提高了政务新媒体平台产品的效能,也符合全过程人民民主是“最管用的民主”的要求,既保证人民可以实现和发展自身的利益,又确保党和政府有效治理国家。于公民而言,服务在“云端”,应用界面的集成、办事入口的聚合、民生事项的一站式办理优化了公民的政务新媒体使用体验,进而提高了其对政府的满意度;于政府而言,办公在云端,渠道一体化的政务平台促成各公共权力主体与社会服务主体的分工协同,既能高效、有序地处理错综复杂的公共事务,又能保持公共权力结构的整体效能。

(二)权责统一的开放资源共享

在政务新媒体平台的资源共享网络中,政府既有开放社会资源共享渠道的义务,也有对资源开放过程进行监督、检查与追责的权利;多元社会治理主体既有平等获取所需资源的权利,也有合规、合理使用资源的义务。但由于某些部门公共数据开放意识不足,目前的政务新媒体平台不一定能实现资源的全面开放,资源共享难以真正实现。

智能传播时代去中心化的分布式共享模式,为破解此难题提供了可能。此模式的典型代表为基于区块链的节点分布系统,每一个参与节点都处于去中心化的平等位置,节点的资源使用流程可查看、可追溯,行为一旦发生便留下记录,不可篡改[17]。政务新媒体可以借此重构多元主体的行为模式及其互动关系,落实各主体权责:一方面,多元治理主体获取合理资源的自主性增强,政务新媒体平台的角色从资源共享必经的“中间枢纽”转变为连通各资源主体的“开放入口”。换言之,政务新媒体平台更像一条联通多扇门的走廊,社会多元主体通过进入这条走廊,走进自己想要前往的门并获取所需资源。和以往最大的不同是,打开门锁的钥匙不再掌握在政府手中,而是掌握在各主体手中,资源的获取更加直接与便捷。另一方面,多元治理主体对资源的使用也能够得到有效规制。首先,从源头上增强信息防护、保护数据安全,资源共享链节点间数据交换是加密的而非明文传输,政府作为平台提供者严格控制访问权限,在大数据分析的辅助下评估数据敏感程度和安全级别,对涉及威胁国家非传统安全和过度收集个人隐私的数据与信息予以屏蔽。其次,从过程上实现对数据与信息使用去向的追踪。可以把建立于节点分布系统之上的政务新媒体平台看作一个公共账本,每一个主体对平台所供资源的取用,都会引发公共账本的更新,更新的记录无法被篡改。这种“打开黑箱”的流程强化了政府对资源取用情况的监督,有利于关乎数据安全的审查和处罚直接定位到“节点”、追查到“个人”。

政务新媒体平台建立权责统一的开放资源共享机制。一是提高公民满足感、获得感,促进有效资源在全社会安全高效流通,为“全主体”参与公共事务管理、参与民主协商提供动力。二是提高政府行政能力。开放资源共享机制为政府提供了一个系统安全运行的政务服务数据仓库,以此广泛连结民意资源,联合企业、媒体的技术与业务资源,联动智库、高校、研究所的智力资源,推动政务公开与政策问题库、方法库、舆情库和专家库的建立健全,使广泛民意与多元理性相结合,保障政策“全过程”的科学性和民主性。

(三)高度拟真的政务元宇宙平台

2007年,徐晓林等[18]指出电子政务成熟的最高阶段是实现“组织虚拟”。当前的政务新媒体是“组织虚拟”的低级实现形式。随着元宇宙概念的兴起,政务新媒体也可能从政府的“虚拟数字平台”进化为实体政府的“数字孪生体”并最终走向政府虚拟状态。元宇宙是集成与融合现有数字技术与未来智能媒介技术于一体的终极智能化形态,可以构建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该虚拟世界不是对现实世界的复制粘贴,而是呈现出虚拟与现实互通的高拟真特性。元宇宙用户能够通过智能设备以“虚拟化身”的形态进入虚拟空间中进行社会交往与沟通,实现虚拟世界的再组织化[19]。因此,政务元宇宙平台是政务新媒体这个虚拟空间政府存在的未来形态,是智能传播时代政务新媒体达成“组织虚拟”、电子政务达到高度成熟状态的实现路径。

依托政务元宇宙高度拟真的内容生态,即便是以往只能前往政府办事大厅解决的问题,公民都可以通过个人智能设备“一键”直达虚拟办事大厅,以数字“虚拟公民”的身份,与“虚拟政府工作人员”实现“面对面”对话。这样的设想已经被纳入一些国家政府的政务新媒体建设计划中。例如,韩国首尔市政府宣布将建立元宇宙内的“虚拟市政办公室”,市民可以与市政官员的数字化身会谈,也能办理包括民事投诉和咨询在内的各项业务(2)韩国“元宇宙首尔”计划瞄准市政服务[EB/OL]. (2021-12-14)[2021-12-16]. https://www.cnbeta.com/articles/tech/1214159.htm.。公民或企业主体与政府工作人员以虚拟形态“会面”,足不出户实现“面谈”。这种双方“全程在场”“高度参与”的线上互动既降低了公民“亲自赶赴办事大厅”的行动成本,也破解了传统政务新媒体平台交流的时滞性以及政府注意力缺位难题,增强了政府与公民协商沟通的效能,推动公民办事从“线下最多跑一次”转变为“线下一次都不跑”再到“线上跑到市政府”。

四、形塑社会生态:重视作为政治的产品

政务新媒体作为政府主导开发的新媒体产品,其初心是政府实现善治,发展“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重视“作为政治的产品”,是为了形塑社会生态,将政府的善治与“智”治融入政治、经济和文化社会发展全局,彰显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全链条、全方位和全覆盖。

(一)发展“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

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民心是中国最大的政治,全过程人民民主就是要处处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政务新媒体的智能化升级本质上是要从媒介技术、政治和行政三个层面紧扣“人民”这一中心,把赢得民心民意、汇集民智民力作为智能传播时代发展的根本遵循。

其一,政务新媒体要顺应智能化发展趋势,发挥智能之利,服务民心政治。智能媒介技术是一把双刃剑,它营造了一个开放、汇聚、交互的传播环境,既可强化用户参与和政府回应能力,也可能增加信息传播过程中的噪声,引发观念危机与治理危机。政府需将智能媒介技术纳入社会善治“工具箱”之中,以其利好的一面为抓手,促使社会资源涌流、政民沟通顺畅。

其二,政务新媒体的智能化升级应服务于全过程人民民主发展全局,不断完善协商民主制度与实践,建构以政府为主导、社会多元主体协同治理的“国家中心关系型”治理模式,推动中国“强政府—强社会”的“强国”目标实现[20]。一方面,智能化政务新媒体要依托“全国一张网”政务处理系统,打通府际网络,实现指令直达、信息互通,优化政府统筹治理能力,提升政府治理效能;另一方面,智能化政务新媒体要打造一个更高效的“上下通达”政民沟通平台,增强公民政治参与能力和政府问政能力,使政府在政策制定、决策、执行、监督、落实的过程中与公民形成良好互动,汇聚民意与理性,构筑凝聚多元合力的共治格局。

其三,政务新媒体应致力于实现数字政府善治,通过“技”治与“智”治为人民建设线上智慧政府、责任政府、回应型政府与服务型政府。一是借助智能媒介技术的大数据采集与分析优势建设智慧政府,使政务新媒体成为政府注意力的指示器和温度计,从以往的及时发现舆情升级为科学预测、研判舆情,从而提高公布、公开、表态、辟谣等实时响应速度,推动政府从应对式治理转型为前瞻式治理[21];二是借助智能媒介技术的信息集成优势建设责任政府,使政务新媒体成为政府工作的“全景式”窗口,实现更透明的政务公开、接受公众全方位监督;三是借助智能媒介技术的高速率、低时延优势建设回应型政府,使政务新媒体成为政民交互的通衢,实现民意反馈与政府回应的高效互动;四是借助智能媒介技术的高精度分发优势建设服务型政府,使政务新媒体成为政府提供个性化服务的工具,精准派送公共服务与政策信息。

(二)增强介入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

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安排、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人民谋幸福。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为为人民谋幸福的伟大实践,既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目标,也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价值追求。政务新媒体在智能传播时代应充分发挥“有为政府”职能,必须承担起促进共同富裕的责任,为经济市场“搭好台”,以便市场主体“上台唱戏”。发展传播学认为,媒介技术的发展应服务与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从这个视角而言,政务新媒体作为智能媒介技术的表现形态,可以发挥中介作用,在促进信息流通、推动决策参与、开展社会动员等方面探索适应新时代的发展传播学模式。

就信息流通而言,智能化政务新媒体具有信息资源优势,为共同富裕提供重要生产要素。智能媒介技术将政务新媒体塑造成一个开放、联通的系统,向外联结社会各领域海量优质数据与信息,向内让信息更广泛地在用户之间流通,激活各类市场主体、惠及各类社会群体,缩小城乡之间、代际之间、圈层之间、组织机构之间的信息鸿沟。就决策参与而言,智能化政务新媒体具有民意资源优势,能够夯实共同富裕的群众基础。智能化政务新媒体使政民沟通成为“虚拟政府”与“互联网用户”之间的沟通,打破政民交互的时间、空间等壁垒,为公民、企业、专家智囊团等多元主体参与经济决策提供直接路径,促使政府在决策过程中广泛听取民意、吸收民智。就社会动员而言,智能化政务新媒体为共同富裕的实现挖掘动力源泉。一方面,政务新媒体背靠政府,具有强大的影响力与号召力优势,能够动员大型市场主体接入政务新媒体的开放资源网络之中,共享信息、技术、数据等要素,发挥“先富带后富”的示范引领作用;另一方面,政务新媒体具有社会场景优势,智能媒介技术使得政务新媒体得以延伸至更广阔的社会场景中,挖掘并呈现生活情境或地域经济的营销价值与商业特色,协助市场主体创新创业、共同致富。

(三)强化主流价值观的传播

民主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培育公民主流价值观,是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精神动力和思想支撑。当今社会正在步入“万物皆互联、无处不计算”的智能社会,公民价值观的形成已不再囿于线下封闭系统,而是处于与互联网环境的信息交换之中。政务新媒体作为政府的线上宣传窗口,是互联网时代强化主流价值引领的重要场域,是政府构建网上网下同心圆、凝聚社会共识的一道“网上防线”。

一是提升政务新媒体的主流价值观传播力。要走出政务新媒体主流价值观传播少人问津的困境,借鉴优秀大众文化的传播模式,提升政务新媒体内容多样性和正面宣传效果,将政务新媒体的政治资源与信息优势充分转化为主流价值引导优势[22]。在内容多样性层面,智能媒介技术的数字化、虚拟化特征赋能政务新媒体创新信息呈现样态、话语交互设计,提升用户对主流价值的认知程度。比如,政务新媒体使用数据可视化图表、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全景图等样态解读政策与服务、开展宣传思想工作,使内容有技术高度也有温度,对公民来说更具认知清晰度、情感渲染力和行为激励性,有助于从“认知—情感—意向”的认知心理过程出发推动主流价值观不仅入公民的“眼”,更“入脑”“入心”;在正面宣传效果层面,智能媒介技术的深度学习和精准计算能力可以打造政务新媒体“数据挖掘采集—群体画像建构—风险识别过滤—内容匹配传播”流程,结合不同平台场景的传播特点,以“分众分发”“分类分发”为原则,变“漫灌式”宣传为“滴灌式”宣传,使主流价值观更好连接公民、触达公民。

二是增强政务新媒体的主流价值观引导力。智能媒介技术的优势之一在于拥有强大的聚合、集成功能,聚合、集成的平台为多元主体“协同作战”提供了场域,因而智能化政务新媒体可以成为主流价值观线上协同引导的阵地。具体而言,党委领导、政府管理、企业履责、社会监督、网民自律五翼主力共同构成主流价值观的线上协同引导机制,在“云端”技术支持下,政务新媒体平台与账号可以成为连结多元主体的渠道,成为协同引导机制实现的载体。以政务新媒体为主阵地,一方面彰显了党和政府在价值观引导中的统筹作用,另一方面可以借助党和政府的号召力最大化激发多主体联动引导效能,为价值观引导提供技术、人才、财力、物力等多方面的资源保障。

五、结语

智能化已经成为技术发展的必然趋势,政务新媒体可以成为连接智能媒介技术、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和实现数字政府善治的桥梁。具体而言,政务新媒体将实现技术、用户、平台和生态四个维度的发展。技术维度,借助智能技术实现以用户为导向的智能化信息生产与精准化信息分发,紧密连接政务新媒体与公民,使政策信息与公共服务更好地惠及全民;用户维度,提升以政务新媒体为场域的公众有序政治参与和政府“逆向公众参与”,提高政民互动的效率与质量,将网上群众路线走扎实;平台维度,建设渠道整合、资源共享、生态拟真的政务平台产品,推动更多事项“掌上办”,最终走向“组织虚拟”;生态维度,以政务新媒体为中介,发展“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强化主流价值观的传播。

智能传播时代政务新媒体四个维度发展的实质,是实现智能媒介技术与社会治理的良性耦合,以智能化推动政府善治,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一方面,治理需要重视技术,政务新媒体在智能媒介技术驱动下满足“作为用户的公民”的需求;在智能媒介技术支持下发展“作为产品的政治”,吸纳治理全主体、统筹治理全资源、再造治理全流程。另一方面,技术的发展是为了更好的治理,智能媒介技术嵌入政务新媒体的直接目的是促进“作为公民的用户”有序参与治理,增强协商民主效能,根本目的是开发“作为政治的产品”,将政务新媒体打造成推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有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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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维码让政务公开更直接
十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