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欢喜写个倒数

芦苇

“新年是打着响亮的喷嚏登场的，又是带着受了风寒的咳嗽声离去的。”我以为，在迟子建女士的《寒冷也是一种温暖》中，我看到了人间最美的情态，其中夹杂的那种喧闹和欢乐抵消了所有的寒冷和辛苦，化作我们身边的日常。

“我喜欢家乡四季分明的气候，想念雪花，想念寒冷。”只是一瞥，这句话就满心欢喜地褫（chǐ）奪我心。月是故乡明，就在刚才的课堂上，我还滔滔不绝地给孩子们罗列着此中蕴含的美景、饱含的深情。不曾想，半刻钟的功夫，就遇见了如此富含深情的文字，偷窥见我缜密的心思。

读到这些深情的话语，恍若迟子建女士在耳旁的窃窃私语。我对她轻声附和，想念家乡永远是游子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所幸，她每年都能有机会回到可爱的家乡，回到魂牵梦萦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因寂静、单纯而显得格外有韵致：看青山，呼吸着从山野间吹拂来的清新空气;一边喝茶一边写作，或者看书。累了的时候，随便靠在哪里都可以打个盹，养养神。”

只有家乡才是宽容的，她能包涵你常年在外的所有不快，容忍你所有的繁琐，告别喧嚣，远离市井，一切显得那么憨态可掬，又亲切自如，仿佛投进母亲温暖的怀抱，身心得到爱的轻抚，舒畅自在。

母亲，永远是家乡的主角，也只有母亲才是勾起“我”回家最强大的动力和欲望。母亲知道“我”怕狗，总能掐指算出“我”回家的时间，在第一时间守护“我”平安抵达。母亲几乎是万能的，她种的各色蔬菜、宰杀的猪、打捞的野生鱼，总能让饱腹的“我”对生活心生感念。

有人说，母爱就是一幅山水画，洗去铅华雕饰，留下清新自然。而我则说，迟子建女士对于母爱的理解，除却勾起我对故土的魂牵梦萦，更是幸福生活的航站和抵达的港湾。

“报喜不报忧”是孝顺的化身。身在香港的“我”，在初冬来临之际，向母亲喋喋不休“炫耀”，这里的花开得那么艳，树生得那么绿。她根本不知道，很快，“我”就对这种“绿”疲乏起来，它的苍白和陈旧，让“我”心生累赘。

时值十月，眼前的枫叶加剧了秋的悲凉，不信你瞧，逼仄而崎岖的柏油公路上，女人们身着颜色各异的卫衣，齐刷刷地杵在路中央，摆着各种各样的造型，尽情展现着妩媚的风姿。更有甚者，干脆将名牌越野车横亘在路上，站在车子两侧，坐在车顶上，趴在车头上，好不自在。拍照的“摄影师”撅着屁股猫着腰，大有誓为美图鞠躬尽瘁之意。

突然，同情之情油然而生，漫山的红叶看上去是那么萧瑟、陈旧，穿越整个县城十多公里上班让我身累，心更累，只是无奈背井离乡的苍凉……屹立在高山上，陕北的沟沟壑壑吸引了我的眼球，万丛的山，千层的岭，大自然的巧夺天工令人心胸开阔，振臂，驾驭崇山峻岭，居然有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感觉。

小友偷拍的一张图流泻出来：硕大的山峦之间，区区一个孤单渺小的背影。这张照片让我欢喜至极。

《寒冷也是一种温暖》的结尾处说，艾芜先生新出版的两本书，都没有要稿费……艾芜先生这样具有深厚文学品质的大家作品，遭到冷落，让人心凉。寒冷的心中一隅，储存着温暖的记忆，给逼仄的欢喜支起一方晴空，广袤无边，不再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