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女神俞飞鸿：读书才是美人的“防腐剂”

四夕

2021年10月，随着电影《第一炉香》的上映，有关它的评论纷至沓来。这部电影改编自张爱玲的同名小说，也是她的代表作之一。很多张爱玲的书迷看过电影后，表示很失望，尤其觉得选角有些逊色。然而，在一片吐槽聲中，饰演“梁太太”的俞飞鸿却获得了赞誉。网友们都说，梁太太特别出彩，俞飞鸿把这个角色演活了。更有人说，俞飞鸿实在太美了，如果年轻20年，完全可以演“葛薇龙”。事实上，从小热爱阅读的俞飞鸿是张爱玲的书迷，曾经也想过饰演“葛薇龙”，却意外等来了“梁太太”这个角色……

期待演葛薇龙的机会

1971年1月，俞飞鸿出生在浙江杭州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毕业于清华大学，母亲是浙江工业大学高才生，家里读书氛围浓郁。从小，父亲就对俞飞鸿说：“你一定要让内在变得饱满，切勿做一个绣花枕头稻草包。”

在父母的影响下，俞飞鸿与姐姐、弟弟都养成了很好的阅读习惯。父亲对于姐弟三人的阅读有着严格的要求，他规定三人阅读的书单，禁止他们看大人书架上的一排外国文学名著和一排中国文学名著，以及另外的一些闲书。可是，孩子都是有逆反心理和好奇心的。于是，在夜晚熄灯后，姐姐偷看琼瑶的言情小说，弟弟悄悄读金庸，而俞飞鸿则偷偷阅读父亲规定不准看的那些国内外的文学名著，如《红楼梦》《红与黑》《包法利夫人》《啼笑因缘》等。

那时的俞飞鸿才十一二岁，既没看懂那些名著，也不明白为何父亲不准他们看。逐渐长大后，她方恍然大悟，这些经典著作都涉及爱情，父亲是担心她早恋。而就在这样的阅读环境下，俞飞鸿的阅读品位得到了提升，她倾向于阅读有年代感和厚重感的书籍。

上了大学后，周围的同学都忙着谈恋爱，挥洒青春，亭亭玉立的俞飞鸿尽管也有许多人追求，但她对于恋爱却并没有那么热切。她除了练习作为演员的基本功，就是泡在图书馆里，阅读各种文学经典、人物传记和哲学类书籍。每当别人问她：“下午没课，你准备去哪里玩？”俞飞鸿的回答永远都是：“上图书馆看书。”

在朋友们看来，俞飞鸿是个挺无趣的人。但俞飞鸿一直活得很通透，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而令大家羡慕的是，俞飞鸿因为熟读经典，迎来了一个进军好莱坞的机会。

1992年，好莱坞电影《喜福会》剧组来中国挑选主角。电影剧本改编自经典小说《喜福会》，因为机会难得，学校很多人都去试镜了。当时，正在上大三的俞飞鸿也跃跃欲试。因为俞飞鸿很早就熟读了这本文学经典，因此对里面的角色理解非常深刻。在试镜当天，她淡定地站在导演和制片人面前演绎着戏里的角色，动作和眼神都十分到位，令导演拍案叫好，当即定下俞飞鸿饰演其中一个主角。

朋友们都替俞飞鸿感到高兴，其中一位朋友还笑着说：“看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你瞧，人家俞飞鸿一读就读到好莱坞去了。”

1993年9月，电影《喜福会》上映后，演技与美貌俱佳的俞飞鸿在美国一炮而红。二十岁出头，事业就能如此顺利，这是很多同龄演员望尘莫及的。制片方看中了俞飞鸿的实力，开出极好的条件，希望她能留在美国发展。谁知，俞飞鸿几乎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就平静回复对方：“我就不留在这边了，我还要回国念书呢。”

在众人的惊愕中，俞飞鸿回到了校园，继续尚未完成的学业。在她看来，放弃这次机会并不可惜，只要自己有能力，漫长的人生中总有更多好机会。回国之后，她又读了大量的书籍，其中就包括张爱玲的书。读完张爱玲的书后，俞飞鸿彻底成了她的书迷。俞飞鸿跟朋友说：“作为江南人，我很理解她文字里的感觉。”此外，俞飞鸿从小就爱读《红楼梦》，觉得张爱玲的语言深受《红楼梦》的影响，为此，越发喜欢张爱玲的小说。

在张爱玲的众多作品里，俞飞鸿最喜欢她的《第一炉香》和《倾城之恋》。而早在1984年，导演许鞍华就已经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搬上了大银幕。俞飞鸿感到有些兴奋，因为她觉得，《第一炉香》比《倾城之恋》更适合改编为电影。张爱玲的小说情节并不丰富，内心戏多，且绵里藏针，《第一炉香》写的是一个女孩子的人生变化，故事起伏更大。既然《倾城之恋》都已经被改编为电影，那么，《第一炉香》应该也会有大导演将它搬上银幕。

年纪尚轻的俞飞鸿，满心欢喜地憧憬着自己饰演《第一炉香》里的女主角葛薇龙会是什么样子。

艰辛磨砺演技的十年

可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心心念念了许久，却偏偏事与愿违。

俞飞鸿等了好几年，期间也拍摄了不少影视作品，但并没有等来有导演要拍《第一炉香》。直到1997年，许鞍华再次改编张爱玲的作品，但拍的也不是《第一炉香》，而是《半生缘》，并且也没有邀请俞飞鸿出演。俞飞鸿虽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第一炉香》改编的难度确实很大。

慢慢地，俞飞鸿尽管有了很多不错的作品，但她一直保持低调，选择做演员，而非明星。除了拍戏，她不愿过多曝光自己。平常也不爱应酬，就喜欢待在家里看书、睡觉。

一天，俞飞鸿从国外参加完活动，搭飞机回来时，为了解乏，她从包里掏出一本朋友送她的书，是上海女作家须兰的短篇小说集。她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尤其是那篇《银杏，银杏》，深深地吸引了俞飞鸿。虽然写的是个鬼故事，但里头透着凄美、婉转和惆怅的感觉，令人遐想。

那时候，俞飞鸿虽说还是个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演员，但心里已经有了把《银杏，银杏》搬上银幕的想法。她立志要当一名导演！

到了2001年，俞飞鸿已经学习了很多电影拍摄手法，并且演技娴熟，便通过朋友介绍，买下了《银杏，银杏》的电影改编权。《银杏，银杏》的改变难度并不算大，她打算自编、自导、自演这部电影。在接下来的4年里，俞飞鸿除了做好演员的本职工作以外，陆陆续续地把小说《银杏，银杏》改编成了电影剧本《爱有来生》。

2005年，俞飞鸿兴高采烈地把剧本拿给自己的一位作家朋友看。朋友看完后说：“故事确实不错，拍出来的画面应该也是好看的，但原著本来就不太出名，而且这种爱情鬼故事现在不太流行了，可能票房方面不会很好。没准，你还会亏钱。”可俞飞鸿却笃定地说：“只要剧本没问题就行，我认定要做的事情，就算评估会失败，会倾家荡产，我都可以接受。”俞飞鸿向来是自由洒脱的人，朋友除了鼓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从这年年底开始，俞飞鸿就推掉所有片约，专心筹备电影《爱有来生》。

因影片的主场景需要在偏远山区的原始森林，同时要有开阔的草甸，为了找到合适的拍摄地，俞飞鸿跑遍了全国大部分的山区，最终选择了云南。但到了开拍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云南当地几乎天天下雨，严重影响了拍摄进程。俞飞鸿并不发愁，让演员们和相关工作人员好好准备，等雨停了立刻开工，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赶在下一场雨到来前完成拍摄。

俞飞鸿虽然看起来很温婉，做事却很有决断力。在拍打杀戏份时，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她对武术指导说：“我不要像传统动作片、功夫片那样把打斗过程拍得那么详细，我要的是效果，打斗要直接利落，每一刀、每一枪打出去，必须见血，要有真实感，让人有感官上的刺激。”

为此，武术指导在后期接受采访时，不禁笑着说：“别看俞飞鸿是女导演，但在拍打斗场面，真的比男导演还要狠。”

2009年9月，历经千辛万苦拍成的《爱有来生》终于要上映了。该片投资4000万元，从俞飞鸿想拍这个作品算起，整整过去十年了，可谓“十年磨一剑”。宣传影片的时候，她大学时的同学就说：“俞飞鸿是个酷爱读书的大美女，以前读书读到了好莱坞，现在读成了导演。太了不起了！”

然而，电影上映一段时间后，票房却不足1000万元，真应了当初那位作家朋友的预言，这部电影不卖座。俞飞鸿似乎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对外表示：“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就很开心了，有些结果是我不能控制的。”

值得庆幸的是，电影虽然不卖座，但口碑却很不错，斩获了第17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处女作奖”。有影评人说：“这是一部接近完美的电影处女作。”更重要的是，它得到了导演圈的认可。也正是这部戏，让大导演许鞍华格外关注俞飞鸿，还说俞飞鸿对电影很有想法，画面很有氛围感，希望有机会跟俞飞鸿合作。

可这个机会，俞飞鸿一等又是十年。

不是女主角也能惊艳

2018年8月，俞飞鸿正在参加一个颁奖典礼，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俞飞鸿低头一看，竟是许鞍华发来的消息：“我准备在下一年拍电影《第一炉香》，你愿不愿意来演梁太太？”

终于有导演要筹拍《第一炉香》了，那一刻，俞飞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她多么渴望饰演葛薇龙，但一转眼20多年过去了，自己竟已到可以饰演梁太太的年龄了。俞飞鸿脸上带着笑，感慨地回复了许鞍华一连串的大笑表情。紧接着，她说：“难道有我这个年龄的女演员不愿意演梁太太这个角色的？”

的确，俞飞鸿以前从未想过饰演梁太太，因为这个角色太复杂了。但时隔多年，她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越来越想挑战不一样的角色。接到《第一炉香》梁太太这个角色后，俞飞鸿忽然有了一种人生圆满了的感觉。随后，许鞍华说：“那过几天，我们见一面吧！”

当许鞍华见到俞飞鸿时，却吓了一跳。因为她发现年近五旬的俞飞鸿保养得太好了，看起来太年轻、太端庄、太理智了，似乎跟梁太太这个角色有较大的出入。俞飞鸿怕许鞍华有顾虑，连忙说：“梁太太是很刻薄、很会算计的交际花式的人物，但各种性格的人不该太脸谱化，刻薄、有心计就一定长在脸上吗？人心是最难测的。”

在这次会面交谈中，许鞍华感觉到俞飞鸿骨子里的强劲跟梁太太有相通的部分。再者，她认可俞飞鸿的演技和台词功底，最终敲定俞飞鸿饰演梁太太。

即便接下了这个角色，俞飞鸿依然不敢懈怠。为了演好梁太太，她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她重读了张爱玲的作品和相关评述，特意去学习那个年代的女性的仪态和说话方式，包括她们是如何打麻将的，都熟稔于心。她还跟许鞍华持续交流了半年，除了《第一炉香》的剧本，两人还探讨了不少此类型题材的影片，对那个年代的男性和女性的看法，等等。

许鞍华看到俞飞鸿真心想演好这个角色，推荐她观看《太太万岁》《罗马之春》等相类似的影片，让她参考、学习。

转眼来到了2019年2月，距离电影开拍还有3个月，俞飞鸿就推掉了所有通告，提前让自己沉浸在角色里。她跟许鞍华谈论完角色的仪态和妆容，便跟负责服装造型的和田惠美提前去试妆、做造型。和田惠美很欣赏俞飞鸿的专业态度，把一条在巴黎买的古董丝巾借给她在戏里佩戴。俞飞鸿很感动：“戴上这条丝巾，在进组前，我就已经变成梁太太了。”

2019年5月，电影《第一炉香》正式开拍。

在拍摄期间，许鞍华发现，俞飞鸿是众多演员中对角色揣摩得最透彻的，也是入戲最快的人。俞飞鸿主动提出，梁太太这个角色首先是一位孀妇，所以她的衣服最好以黑色为主，有的可以在黑里加上金丝，有的可以黑里透着暗紫、暗红或者深蓝。许鞍华很认同这个想法，频频点头：“没错，她是艳丽的，但她的艳要藏在黑色下面。”

不久，电影《第一炉香》开拍的照片被传到了网上，很多网友对选角不满。这种争议难免会影响演员们的发挥，俞飞鸿也一度不被看好。不少人说：“俞飞鸿的形象太正面了，太像大家闺秀了，不像会做坏事的梁太太。”

面对质疑，俞飞鸿的心情确实受到了影响，毕竟，这次是拍她最喜欢的张爱玲的作品。她太想把角色演好，让质疑的声音消失。但越想演好，越不能放松下来，偏偏接下来的这场戏需要放松来演才能有最佳的效果。到了现场，许鞍华发觉俞飞鸿的状态不太对劲，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认真地对俞飞鸿说：“太想演好，也是一种负累，一种枷锁。你可以在背后做很多功课，但一到现场，一定要把一切抛下，当玩一样。”

俞飞鸿点点头，明白到问题所在，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状态。

在拍摄那场重要的戏时，她没有提前刻意去想如何演。当镜头打过来时，她自然地披上黑金丝的睡袍，靠在房门口抽烟，想起梁太太年轻时候的事情，那种孤寂、寂寞的感觉瞬间袭来。接下来的表演，也是自然流畅。这场戏结束时，所有的演员都忍不住为她鼓掌，说她简直是角色附身了。

2021年10月，电影《第一炉香》全国上映，有关它的评论纷至沓来，引起热议。很多张爱玲的书迷看过电影后，都表示很失望，包括故事情节的处理，以及男女主角的选角。但在一片吐槽声中，饰演“梁太太”的俞飞鸿却获得了赞誉。网友们都说，梁太太特别出彩，俞飞鸿把惊艳的梁太太演活了。更有人说，俞飞鸿实在太美了，如果年轻20年，完全可以演“葛薇龙”。

而作为张爱玲的书迷的俞飞鸿则表示，虽然也曾想过演“葛薇龙”，但幸好没有错过“梁太太”。

           编 辑/叶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