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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水之阳

2022-02-25梦天岚

散文诗 2022年22期
关键词:古巷清溪农民工

梦天岚

资水之阳

连同那些起伏的屋顶和山峦,今秋的阳光给资水也披上金色。

建设者们正在工地上忙碌,他们无暇翻晒那些旧时光,而是热衷于在脚手架上,用辛勤和汗水描绘属于益阳的新景观。

尤其是那些弃船上岸的渔民,他们通过政府组织的免费培训,学会了捕捞之外的各种技艺。现在,他们早已把家从船上搬进了高楼,以作别风雨飘摇的日子。

深水中的鱼群因此得以喘息,靠水吃饭的人也不再因命运的未知而长吁了一口气。

曾经的梦想不再遥不可攀,他们所看到的未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清晰。

正如此刻,被资水洗过的天空比以往更蓝了,透过窗棂的阳光也格外灿黄,敞亮——如同他们发自肺腑的笑容。

人社大厅的电子显示屏

数字在抬头的位置闪烁,人社大厅的工作人员正埋头敲打键盘,他们的身体里奔跑着与时间赛跑的马群。

被光照耀的人都具有水的特质,劳动者在大厅里聚拢、流淌。因为内心足够澄澈,他们不再担心自己的头顶会被阴云笼罩,也不再担心接下来的生活会因悬在半空而没有着落。

电子显示屏上,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号码,该办的事一桩也不会落下,该拿的钱一分也不会少拿,无论是走进来还是走出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泛动着喜悦的波光。

回到家里,他们是丈夫、妻子,是为家庭输送爱的暖流。

聚到一起,他们是浪花、波涛,是一整条奔腾不息的资水。

农民工群像

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们是最普通的一群,而在即将竣工的楼层,他们是立得最高的梁柱。

现在,他们就站在我们的跟前,他们中有人叫夏虎,有人叫邓勇,有人叫王宇……这些叫起来响当当的名字,却甘愿普普通通,在熙攘的人群中固守着自己的本分,他们是一群吃得苦霸得蛮的农民工。

镜头下,他们和众多的高楼站在一起,脚下是大地,身旁是资水,每个人的内心都漫漶着资水的柔情,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根植于大地的辽阔。

此刻,我们礼赞过的日月和星辰是他们的观众,我们歌颂过的花草和树木是他们的陪衬。

他们站在这里,安全帽下是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清一色的工装所包裹的是长期劳作练就的钢筋铁骨。

他们站在这里,为这个新时代塑像。

他们站在这里,让我们的歌颂变得笃实,有力。

在工地与农民工交谈

我们在工地与农民工交谈,每问及不同的工种和应得的薪酬,他们的方言里没有半点犹疑。

除了当下拥有的生活,我们谈到烈日下的辛劳,谈到各自家里需要赡养的老人和正在成长中的儿女,谈到劳动监管部门的关爱,谈到所在企业的承诺,还谈到星光下的大道和远方。

我们的交谈不关乎哲学,对于人生的大道理,他们理解得远比我们更为透彻和深刻。

我们也不谈诗歌,因为,他们就是诗歌本身。

从每个人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正是诗歌该有的品质:

淳朴,真诚,自然。当然,也包括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热爱和坚定。

他们热爱着这片土地,也热爱着他们身边的亲人。

为了这些热爱,他们的坚定是一枚枚钉子,虽经岁月的浸泡,也从未锈蚀。

因为这平凡世界的美,我们看到一座城市不断增高的海拔。

赶在落日之前,我们的交谈还在继续。

直到这样的交谈,无声地从彼此的眼神中溢出。

谒胡林翼故居

阳光从天井掉下,澄黄溅落在朱红的圆木柱上,鎏金的门庭也因此格外醒目。

站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恍如时空突然转换,那个留长辫的少年瞬间化身为头品顶戴的晚清中兴名臣。“忧国如家,一廉如水。”

他的铜像立于庭廊,身后是滔滔不息的长河,仿佛有风掀动衣角。

一个人需要拥有怎样的才学、品行和功绩,才会闪耀于史册,流芳于后世?

答案并非掌握在时间手里,而在于人心的传递和绵延。

历史的尘埃看似落定,其实,新的一页早已翻开。

俯下身去,故居的地下筑有深深的阴沟,透过覆盖在上面的玻璃框架,可看到一些绿色的小植物,零零星星,被投射进去的阳光所眷顾。

当人群从这里陆续散去,一定会有一束光的跟随。

明清古巷记

爬山虎在秋天的砖墙上已停止奔跑,因为无尽的等待和守望而一节节枯黄。

明清古巷犹在,它的幽长里仍隐约响着数百年前的回声。就连岁月也难以磨平的石板路上,新的脚印也正在被雨水擦去。只有房梁上那些正在修缮的民工,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砖瓦,每一道梁柱和檐角,每一枚纹饰和符号,也熟悉这里所隐藏的神秘和禁忌。哪些是应该保留的,哪些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或许只有他们,才会一次次俯下身去,倾听古巷的心跳声。

多少代人的记忆就这样被封存,多少代人的想象又尝试着在这里被打开。

那些在古巷里穿行的人,没有理由不把自己托付给浩瀚的记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有的在明暗相间的光影里拍照,有的让自己的脸从推开的雕花窗里探出来,有的还沿着松木梯子爬上昏暗的阁楼……他们,试图从一条陌生的古巷里找到记忆中的相似点。

在这里,他们待的时间稍长,就会忘记自己只是个游客,正如他们想得一多,就会误以为自己还有个前世。

清溪村的夜晚

清溪村是周立波先生的出生地,多少年过去,他笔下的山乡仍在巨变。

这是一个属于诗和歌的夜晚。夜虫以吟唱应和着清溪村闪烁的星空。原本静谧的田野和草坪,被落地的灯光点亮,也被新建的书屋点亮。

青瓦白墙下,清溪村搭起属于自己的舞台。身着盛装的孩子们拉起了小提琴,女高音歌手在放声歌唱,电视台的主持人开始朗诵诗歌,小伙子和姑娘们边唱边跳,村民们和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聚在一起,他们喝着,说着,笑着,看着……

我坐在人群当中,偶尔起身用手机拍照。

偌大的夜空俯下身来,用一双无形的手捧着清溪村,像捧着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玉。

我庆幸自己成为见证的一分子,庆幸这一刻将在往后的记忆中得以留存。

时间有时是一条大江,摧枯拉朽,席卷一切。

时间有时又是一条清溪,潺潺湲湲。出于对美好的挽留,它缓慢而透亮,承续着文脉,也携带着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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