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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济青执掌齐鲁、山大两学府

2022-02-25许志杰

书屋 2022年2期
关键词:山东大学老舍济南

许志杰

在齐鲁大地,曾经有两所著名大学并立,创办于1864年的齐鲁大学和1901年设立的山东大学。1917年始两校同处省城济南,后自1930年山东大学青岛重启,形成一东一西,分城办学,各彰特色,辉耀齐鲁之局面。齐鲁大学有“南齐北燕”盛誉,燕指北京办学的燕京大学,齐乃齐鲁大学是也,可见齐大之气派。山东大学也是一时集天南海北之精英,设文、理、医、农、工五大学院,为当时学科最齐全的高等学府之一。而出任两所大学校长之人,更是了得。状元王寿彭,以及杨振声、赵太侔、华岗在二十世纪二十到五十年代初任职山大校长,同期的齐大则有孔祥熙、朱经农、刘世传、吴克明等出任校长之职。他们治校有方,促学校各方面蓬勃发展,是为山东乃至中国作出很大贡献的教育家

如此名重声显的大学校长,非社会、教育界名流难以胜任。有一位特殊之才,却一连担任齐大和山大两所大学的代理校长,他的名字叫林济青。1932年8月至1934年8月任齐鲁大学代理校长,1936年7月到1938年6月任山东大学代理校长。这两段时间正是齐大和山大困难重重,办学治校遇到前所未有艰险阻力的困难时期。林济青以其不凡卓识与魄力,为两校谋生计,其行其为,虽有争议,功绩不可磨灭。

林济青,祖籍山东莱阳,随母姓,1886年生于济南。其家族无论与齐大还是山大都渊源深厚,其外祖父林青山曾为齐大前身登州文会馆服务,后带全家到济南工作。其兄衣振青1884年生于莱阳,在济南读完小学之后先入登州文会馆后进青州神学院学习,1915年赴美留学,入哈佛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学习宗教学,回国后任齐大教授、董事会董事、校务委员会和校友会主席。1906年,林济青毕业于齐大文理学院前身潍县广文学堂,进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后获文学学士,回国就职陕西高等学堂做英文教习,两年后再度赴美研读,获得矿业工程学硕士,回齐大讲授矿业工程地质学和经济学两门主课。1924年,私立青岛大学创设,林济青受邀担任校务主任,两年后再回齐大,与兄衣振青共同为齐大的发展出谋划策,并于1930年春出任文、理分设之后的文、理两个学院的院长,依旧统称文理学院。

林济青上任文理学院院长之时,齐大正处在国民政府教育部“立案”(注册)关键期,各种矛盾交织,教职员工以及学生都在闹学潮,致使文理学院和齐鲁医院在1930年春季短暂关闭。校长李天禄也被迫辞职,学校处在一个权力真空期。但是,学潮和文理学院的短暂关闭并未影响林济青对所辖学院学科作出贡献,尤其是教职员工的配备,著名教授、学科带头人的引进成就显著。此时文理学院共设社会经济学系、国文系、化学系、外文系、天算系、教育学系、历史社会学系、哲学系、物理系、生物学系以及国学研究所等,林济青为各系院所大力招揽人才,使之在短期内得到长足发展。尤其是1929年秋成立的国学研究所,因为图书资料、研究人员紧缺,未能正常进入研究、教学的平稳期。林济青聘用留美博士、北京大学教授余浩担任社会经济学系主任兼国学研究所社会经济研究员,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华文教师舒舍予(老舍)任国学研究所文学主任兼文学院文学教授,留日法政大学的李云林担任国学研究所史地学主任,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生胡立初任国学研究所哲学研究员,山东大学国学教员许炳离为国学研究所文学主任等。加之本校原有的著名教授周干庭、郝立权、栾调甫,齐大文学院及国学研究所势力强劲,尤其是舒舍予的到校对于活跃学校新的文学思想和创作繁荣,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对于舒舍予的到来,林济青给予极大的热情,不仅亲自聘请,还亲自带着洋车(马车)到济南火车站迎接,使初来乍到的舒舍予喜出望外,甚为兴奋。他在著名的《一些印象》系列散文头篇中专门记述了林济青接他的一些情景:

“到济南来,这是头一遭。挤出车站,汗流如浆,把一点小伤风也治好了,或者说挤跑了;没秩序的社会能治伤风,可见事儿没绝对的好坏;那么,‘相对论’大概就是这么琢磨出来的吧……幸而××来了,带来一辆马车。这辆车和车站上的那些差不多。马是白色的,虽然事实上并不见得真白,可是用‘白马之白’的抽象观念想起来,到底不是黑的,黄的,更不能说一定准是灰色的。……行李,××和我,全上了车。……一路之上,总算顺当。左轮的皮带掉了两次,随掉随安上,少费些时间,无关重要。马打了三个前失,把我的鼻子碰在车窗上一次,好在没受伤。跟××顶了两回牛儿,因为我们俩是对面坐着的,可是顶牛儿更显着亲热;设若没有这个机会,两个三四十的老小伙子,又焉肯脑门顶脑门的玩耍呢。因此,到了大学的时候,我模仿着西洋少女,在瘦马脸上吻了一下,表示感谢他叫我们得以顶牛的善意。”

此文可见林济青与老舍(舒舍予)之感情非同一般,亦见林济青为了齐大的校务发展不遗余力。舒舍予在齐大教书四年,不仅主编了《齐大月刊》,主讲现代文学与外国文学课,还有大量的文学创作,其中,以舍予名字发表的《一些印象》在《齐大月刊》连载,闻名遐迩的《济南的秋天》《济南的冬天》就是这个系列散文中的两个篇章,成为济南最为成功的推介文,不但被写进中学课本,至今还有很多年轻人读着舒舍予的文字寻找济南的迷人之景。

1931年3月,在经过了近一年半校长空缺之后,南京国民政府实业部部长孔祥熙在出任校董事会主席之职后,同意兼任齐大非常驻校长,虽有校长的名义,却不到学校亲政。三个月后,孔祥熙推荐国民政府教育部常务次长朱经农接替校长职务。但是,只過了一年,朱经农被教育部派往湖南省担任教育厅长,同时继续担任齐大校长。林济青被委任为代理校长,主持学校事务。翌年,朱经农因无法返回,辞去齐大校长,林济青继续代理校长。直到1934年6月,由于校董事会国外董事的反对,林济青一直无法去“代”转正,工作受制,遂提出辞去代理校长。鉴于林济青代理校长时的出色成就,8月15日,校董事会开会表决正式选举林济青为齐大校长。此时学校正处于暑假期,开学后林济青发现来自欧美的学校实权派校教务长等人对其任职很是抵触,各方面工作受到极大限制,于当年10月正式向校董事会辞职,只保留文理学院院长。齐大再次进入一年的校长空白期,直至1935年刘世传被聘为校长。这年林济青又辞去文理学院院长,专任山东省政府委员,基本脱离齐鲁大学。

从1932年6月到1934年8月,林济青代理齐大校长两年又两个月的时间,此时齐大正处于各种矛盾交织时期,尤其是校董事会华人校董与西方校董之间的权力之争非常激烈焦灼。林济青贵为一校之长(代),其上却还有校理事会和董事会,真正拿到手的支配权寥寥无几。遇事既要层层申报,又要一一闯关,但他还是力排非议,尽自己最大努力延聘人才,申请各种基金,力促学校向前发展。齐大校友回忆,林济青颇有行政能力,他对学校有一出人意料的贡献,曾经说服哈佛燕京学社拨巨款为齐大购买书籍二千八百一十部,合计三万二千四百册,使文学院的国学研究所得到空前充实,为国学研究所日后隆盛打下很好基础。在他的主持下新成立了国文、哲学、史地、社会学四个社会科学学科。林济青的这些举措同时引起一些利益之争,他在整顿文理学院增加中文图书提升办学水平方面做了极大努力,却引起医学院同事的不满。刘世传之子刘贞模说:“齐大医院就有二百余名美国教授、董事,一切权力都在洋人之手,以往中国人当校长都不长久,都被洋人赶走……洋人势力强,校长等于傀儡。”

1936年,地处青岛的山东大学学潮涌起,校长赵太侔在各种压力之下被迫辞职,作为山东省政府委员的林济青临危受命,受教育部和山东省政府委派代理山东大学校长,处置校务,恢复校园秩序。8月,林济青乘车赴青,开始自己的省内第二所高等学府的代理校长生涯。

比起齐鲁大学的矛盾重重,纠葛不断,抗战爆发前夜的山东大学也是各种关系交错复杂,教职员工心思涣散,挣扎在情绪撕裂、校内校外对立一触即发的崩溃边缘。校长赵太侔被迫辞职,经过杨振声、赵太侔苦心经营四年的山东大学精英团队溃散,大量可用之才、可塑之人纷纷辞职或干脆不辞而别。还有一个特殊情况,山东大学虽头顶“国立”二字,其办学经费多数出自山东省政府,在很多校务管理中,省政府起了主导性作用,这也引起校、省两方在很多问题上的争执与意见的不统一,一度出现山大教授上书国民政府要求由教育部主导管理学校的事件,双方矛盾十分激烈。加之林济青入职山大时仍担任山东省政府委员,被山大教授认为是省政府接管了学校。林济青毕业于齐鲁大学,还担任过齐大两年的代理校长,省内两所高校不免有一争高下之较劲,致使林济青尚未到校就在山大校园形成一股抵制林的暗流。在这样的情势之下,林济青作为代理校长管理山大有多难可想而知。

在齐大担任文理学院院长和代理校长的实践可鉴,林济青是一个想干事、有能力干好事的有魄力的大学管理者,身处齐大那么复杂人际关系的矛盾旋涡中,治校风格显现,治校成就有目共睹。打从进入山大校园的那天起,林济青首先是稳定师生情绪,尽量满足大家提出的包括个人的一些要求,比如增加办学经费等;其二便是广延人才,补齐在学潮前后离开学校的教师岗位,尤其是教学研究成就卓著者,林济青更是不遗余力,三顾茅庐,甚或数次登门拜访。以老舍为例,现在有文说林济青来山大之后,老舍、洪深等名流教授辞职离校,完全属于臆造噱头,歪曲事实。老舍与林济青在齐大共事四年,前已有文,老舍到达济南时是林济青带着马车去火车站迎接,老舍也专门为此写文记述。老舍离开齐大的时间是1934年暑假,离开齐大他并不是为了去山大教书,而是想到南京、上海一带从事专门创作。为此老舍专门去了一趟,考察后感觉目下的形势不适合专门创作,于是又回到齐大。恰在此时,赵太侔向老舍发出邀请到山大执教,老舍自己认为离校一事在齐大闹得沸沸扬扬,于是借着赵太侔的请函去了山大。老舍在山大只执教一年多,1936年暑假前便辞职专事写作。林济青是1936年8月才到山大,何来辞职之说。倒是林济青到了山大不久便亲自登门邀老舍出山,再度同事执教山大,只是老舍正处于创作《骆驼祥子》的关键期,未能接受邀请。全面抗战开始后,林济青带着全校南下寻找办学之地,老舍则再次回到济南复入齐大,一方面开展抗日救国活动,一方面教书,直至齐大被迫南迁,才离去。

林济青在山大的实际治校时间不过一年,但也做了一些有益于学校发展的事,尤其利用自己广博的人脉,邀请社会各界名流担任学校各种专职、兼职,或临时聘任为某种职务。如1937年5月曾邀请傅斯年担任山东大学毕业考试委员会委员,虽傅斯年因公务繁忙未能到任,但还是说明林济青的治校工作尚属勤勉和到位。有傅斯年致林济青信函为证:

济青先生大鉴:

接奉惠书,承聘为贵校二十五年度毕业考试委员会委员,感幸何似!惟弟于日内将有四川之行,需时月余,方能回京,无法分身参与贵校此项考试盛举。有违雅意,无任歉仄,尚希鉴原,是幸!专此奉复,敬颂教安!

弟傅敬启  五月十日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快速南下,国民政府教育部在对日战争的时间问题上出现误判,认为战事会很快过去,要求各大学包括中学原地待命。当战事到了无法控制的时候,仓促下令要求各校向西南、西北方向撤离。同省的齐鲁大学仍于9月1日结束暑假开门迎新,学生却只有297名到校,不及上年的一半。山东大学开学报到的学生则不足百人,亦不及半数。10月日军攻入山东境内,德县(今德州市)失守,齐大停课,随后接到了教育部令其西迁的命令,年底之前,学校在迁与不迁的巨大争议中开始了艰难动迁,绝大部分中国师生愿意随迁,也有部分外籍教职员工留在济南,在日军铁蹄下勉强度日。与此同时,地处青岛的山东大学接到教育部迁校西安办学的决定,但是,这个决定并未得到多数师生员工的赞成,他们受教育部关于战事将很快过去的误判,认为青岛地处胶东半岛一隅,地理优势明显,退可走海路,进有胶济铁路直达济南,然后转乘津浦铁路,北上南下便利通达。在得到教育部迁校西安命令以及得到齐鲁大学开始西迁的消息后,林济青急于做出迁校决定却又无法说服师生员工,便请示教育部与齐大一样南迁或西迁,先在安徽的安庆扎寨。此间还传出另外一种声音,就是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对于山大迁出山东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山大系山东多个专科学校合并的,文物、图书、仪器,均为山东资产”,建议山大迁至鲁西南的单县。韩复榘的主张遭到学校师生的坚决反对,并致电国民政府教育部表达迁校单县是短视行径,要求西进。在这种情形之下,林济青再度请示教育部,表明山大師生的态度。10月7日,教育部密电林济青:“藉悉该校有迁单县意,该地交通不便,势难切实开课,该校仪器设备尚佳,须迅为安全措置。部中考虑,以暂迁西安上课为宜。”10月12日,林济青再向教育部请示西迁的具体实施方案。同一天教育部复电林济青:“课务可照韩主席意暂停。须即将重要仪器、图书前往西安。倘因搁延而致损失,责任殊重。”日军于10月初即到达禹城,逼近黄河。韩复榘率军到黄河北岸迎击日军不敌,自己骑了一辆摩托车逃回济南。同省的齐鲁大学9月底始西迁,北京、清华、南开也是10月才在长沙拼起临时大学,第二年在昆明组建西南联大,山东大学因地理偏远,路途险阻,迟滞于后,实属无奈,又有教育部与山东省政府意见相左,林济青作为代理校长左右为难,绝非某人故意而处置。动迁西安过程中,又因战事不得不改变前行路线,沿长江到安庆,又到万县,实在无法继续前行,被教育部下令撤并。

1937年底,济南失陷,越明年初,日军占领青岛。须知当年国立山东大学议办时,第一选址是济南,待到即将立案时,筹委会委员之一的蔡元培提出校址宜选青岛,理由是国家正处多事之秋,战火不断,济南四省通衢,为兵家必争之地,青岛地处海陲,既有海陆舟车之便,又可避乱战事。山东省政府原意是在省立山东大学的基础上创设国立山东大学,经蔡元培如此一说,筹委会感觉颇有道理,于是申报教育部改称国立山东大学,校址设在青岛。蔡元培的初衷是好的,但也因此影响了很多山东大学的师生员工,尤其当日军过黄河占济南之时,青岛依然未有大的战火燃烧,麻醉了不少人。当林济青西迁报告获批,学校准备动迁时,实际已经延误最后的时机。舟车之便的海“舟”,早被日军锁住,陆路之胶济铁路也是时断时续,到达济南已是不易,津浦铁路已为日军控制,根本无顺路可通。舟车之便成了舟车劳顿,恐是蔡元培先生所料不及的。过了济南,又到浦口,津浦铁路的南端,长江横亘眼前。

如此艰难之世,作为一校代理校长,林济青与山大迁校师生员工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是后世者用文字无法形容的。到达南京的山大师生乘船继续南下,然而此时的长江航道凶险万分,国军为了阻止日军舰,在江中放置大量障碍物。大型船只难以逾越,小舢板又载不动多少人与物,行进速度十分缓慢。到达安庆时,日军的炮火已经打到安徽境内,在此办学绝无可能,不得不再行至武汉。此时经过数千里跋涉,这支孤军远行的山大之队,人力物力丧失殆尽,几乎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动力,当时可供使用的资金只有区区几万块,难以为继。林济青不断给教育部发信、打电报,请求支援,但是,那时候的国民政府力行抗战,无暇他顾。更为艰险的是日军一路占领南京、安庆、九江,很快就要攻打武汉。林济青再次决定派人去四川万县寻找办学地址,好不容易零零散散抵达万县,情况比师生们想象的更差。失望的师生不得不向教育部投訴,而林济青从未放弃对山东大学的拯救,他拿出学校仅有的一点资金,聘请著名国学家、版本学家王献唐为山大教授,为不多的学生讲授国学。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留住人心涣散的师生,但是困难重重的教育部还是于1938年2月23日,依据行政院训令自3月15日“将国立山东大学暂行停办”,学生并入中央大学,教职员工部分进入中央临时编译馆,直到1946年恢复办学。1938年6月,教育部免除林济青代理山东大学校长职务。在处置完山大暂停办学事务,以及物资交接存储手续后,林济青离开山东大学。

山东大学遭国民政府暂时停办,是全面抗战时期全国唯一一所被如此处置的国立大学,留下诸多遗憾,引起师生不满,至今仍被认作是山东大学历史上至为悲伤的时刻,是学校当局人为造成的无法被接受的历史悲剧。在当时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作为一校之长的林济青虽拼尽全力,却有心无力,只得忍痛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同样作为一校之长,林济青绝无要把一所自己执掌的大学办死的主观,然而事实却恰是如此,功过是非难容辩解,对此林济青应负主要责任。学校暂时停办后,学生转入中央大学,随之被作肄业处理,老师绝大部分被分配到中央临时编译馆就职,勉强保住饭碗。对于山东大学资产的处理,林济青成立专班予以保护,为抗战胜利后山大的顺利尽速复校打下基础。据相关部门战后统计,抗战期间内迁的十八所国立大学,财产损失总计二千二百四十九万余元,国立山东大学财产损失达三百六十一万多元,占比较高,消耗巨大。林济青后任国民政府经济部职员、江西省矿业处处长等职。1960年,林济青病逝,终年七十四岁。身后没有见到他对于代理齐鲁大学和山东大学校长之职的任何说法。历史还在,历史的当事人黯然而去,很多事没有了原点,便需要更加扎实的支点去做实事求是的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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