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画家的处女作

卢金聪

大画家卡尔去世了，他的儿子巴伦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意外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中，卡尔说自己几十年前曾在一个叫“狼宅”的地方创作过一幅画，画的名字叫《跳舞的女人》，他将这幅画留在了狼宅，那是他的处女作。

这让巴伦激动不已，要知道父亲的每幅画都价值不菲，如果能找到他的处女作，怎么说也能拍卖个几千万元。巴伦立马联系了私家侦探杰克，请他去寻找《跳舞的女人》。

杰克调查发现，卡尔年轻时是一名走私犯，曾一度失踪了十年，当他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位画家。杰克搞不明白一个走私犯是怎么变成画家的，答案也许就藏在他失踪的十年里。卡尔究竟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为了弄清这一切，杰克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消息：如果有谁能提供卡尔失踪十年间的任何信息，就可以得到一笔酬金。这个方法很快奏效了。几天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找上门，他对杰克说：“我知道卡尔是在哪儿失踪的。”

杰克赶忙让老人详细说说。老人缓缓说道：“几十年前，我和卡尔一起干过走私，我们用货船把象牙和兽皮从非洲运到世界各地。有一天，我们的船经过一个名叫卡塔克的小岛，卡尔被派去岛上向当地人买些水和食物，可他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最后我们决定丢下他离开。当时我们很怕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被海警发现，再说了，少一个人就意味着可以多分一份钱，这没什么不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卡尔，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在报纸上得知他成为了画家，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这，杰克问：“卡尔在日记里说，他曾在一个叫狼宅的地方创作过一幅名为“跳舞的女人”的画，你知道狼宅在哪儿吗？”

老人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是在卡塔克島失踪的，你可以去岛上问问，也许能找到答案。”

杰克听从了老人的建议，几天后，他便乘船来到卡塔克岛，这是一个人口不足一万人的小岛。杰克在岛上逢人就问关于狼宅和卡尔的事，可大家都说从未听说过狼宅，也不认识卡尔。杰克问了一圈，又渴又累，于是他走进一家酒吧，要了杯酒，顺便向酒吧老板打听起狼宅。酒吧老板一边递酒，一边说道：“我算是最熟悉这个岛的人了，如果连我都没听说过，那就说明岛上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这话让杰克很沮丧，他打算喝完这杯酒就返回。这时，传来一阵讥笑声，他扭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酒鬼。老酒鬼指着酒吧老板说：“他当然不知道狼宅在哪儿，狼宅建好的时候，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还没出生呢。”

杰克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你知道狼宅在哪儿？快带我去！”

老酒鬼伸出手比画一番，杰克立马心领神会地抽出几张钞票塞到老酒鬼手中，老酒鬼便带着杰克去狼宅了。两人穿过城镇、田野，最终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老酒鬼指着山洞说：“这就是狼宅。”

杰克好奇地走进去一看，只见山洞里有一个废弃的监狱。他赶忙拿出卡尔年轻时的照片，问老酒鬼认不认识。老酒鬼一看见照片就叫道：“我当然认识他，他是一个走私犯，几十年前在我们岛上落网，当时被判了十年，就关在这里，而我就是负责看管他的狱警。”

难怪卡尔失踪了十年，原来是被关在了这里。杰克问老酒鬼：“他被关在哪间牢房？”

老酒鬼便领着杰克向山洞深处走去，他边走边说：“卡尔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正常人在这种条件恶劣的地方被关个一两年就疯了，而他被关在这里十年，竟还能保持理智，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

一会儿，两人来到最里面那间牢房，牢房门锁早就被锈断了。老酒鬼将牢门一把拉开，说：“这就是关押卡尔的牢房，自从他离开后，这间牢房就再没住过其他人。”

杰克环视了一下这间残破的牢房，只见墙上的墙皮大面积脱落，地上满是灰尘，牢房中间摆放着一张烂掉的木床，角落里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杰克走进牢房，仔细搜寻起来，老酒鬼见了，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杰克回答：“我在找一幅画，卡尔曾在这间牢房里创作过一幅画，叫《跳舞的女人》。”

老酒鬼哈哈大笑道：“进入狼宅的犯人什么都不让带，他拿什么画呀？”说完，老酒鬼准备离开。

杰克一把拉住了他，问道：“那卡尔在被关的这十年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老酒鬼想了想，说：“这个嘛……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他的手指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受伤，开始我还以为他在挖地道准备越狱，可检查一圈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手指受伤？杰克顿时想到卡尔可能是故意弄破手指，用血作画。等老酒鬼离开，杰克又在牢房里仔细搜寻了一遍，可还是没找到画。没办法，杰克只好用手机将整间牢房拍下来，然后把照片发给雇主巴伦，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狼宅，但没找到那幅《跳舞的女人》。

巴伦收到照片后，很快就带着一队专业人员来到狼宅。他们用各种高科技仪器将狼宅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遍，连砖缝都没放过，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巴伦不得不放弃，他无奈地对杰克说：“看来《跳舞的女人》已经遗失了。”

杰克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巴伦先生，我的酬金……”

巴伦不屑地说：“你还想要酬金？当初我们说好了，你找到《跳舞的女人》，我才会付酬金。”

杰克虽然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第二天，他打算乘船离开小岛，在码头等船时，他掏出手机翻到了之前拍的牢房照片，正要将它们删除时，一个小男孩凑上来玩闹。突然，小男孩指着杰克手机里的照片，说：“哇，这里有个女人在跳舞。”

杰克不由得一惊，赶忙问小男孩：“那个跳舞的女人在哪儿？”

小男孩指了指照片，说：“就在这儿。”

杰克定睛一看，才发现牢房墙壁上的墙皮并不是自然脱落的，而是被人一点点抠下来的。抠出来的图案正是一个长发飘飘、穿着裙子翩翩起舞的女人，她的身旁还有几只蝴蝶。这真是一幅令人震撼的作品，可是肮脏的墙面很容易被人忽略，根本不会联想到那是一幅画，反倒是小孩，会在不经意间发现美丽的风景……

杰克猛然起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尔的手指总是受伤，为什么卡尔被关了十年还没疯，原来这十年间卡尔为了保持理智，一直用手指代替画笔在墙壁上进行创作。杰克也顾不上乘船了，他急忙跑回狼宅。可到了那儿，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原本残破不堪的狼宅竟被人用石灰水里里外外粉刷得焕然一新，一群当地人正排着队买票往里走，而负责检票的正是巴伦。杰克跑过去，问巴伦：“这是怎么回事？”

巴伦得意地说：“虽然没能找到我父亲的处女作，但我把这里改成了他的纪念馆。我在里面挂了几张我父亲的照片，又买了三十几块钱的石灰水，把这里刷得干干净净，这些人就来排队买票参观。你看，这就叫商业头脑。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杰克有气无力地说：“我刚才找到那幅《跳舞的女人》了。”

巴伦激动地问：“它在哪？”

杰克指指牢房里被粉刷得雪白的墙壁，气愤地说：“它刚被你用三十几块钱的石灰水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