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警察问对了If the Question Was Right
2022-02-25约翰逊·乔伊斯著伍思扬孙跃英
【英】约翰逊·乔伊斯 著 伍思扬 孙跃英 译
晚餐过后,就在餐馆前面的街道上,他们把我给逮了。
我当时想的是,他们可能发现了我今天早晨干的事:打开屋门,把杰克逊先生屋后的猎犬放走了。
但是,他们没有问起那事来。
从餐馆驱车到警察局不长的路程中,他们一言不发。
到了警察局,我们进入一个房间。尼克松警官正坐在办公桌边,屋里还有其他一些警察。他们看我的样子怪怪的。
“嗨,花生仁儿!”警官说,“坐下,我们要和你谈谈。”
我坐下来,等着。
尼克松警官看上去有点儿不高兴。他问我:“花生仁儿,今天下午你在哪里?”
我的名字叫威廉,但镇上所有人都叫我花生仁儿,就因为我爱吃花生。
我思索着尼克松警官的问话。我原本以为他会问我有关杰克逊先生的猎狗,或者是两天前我放走了街上那家简易店关在笼里的两只白兔的事。我回答说:“我先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出去散步了。”
“你去哪里散步了?”
我等着,一直等到自己清晰地回忆起来散步的经过。我告诉尼克松警官说:“我先在镇中心转了转,然后,顺着泰易巷去到河边——然后,就从那里开始,沿着河床走了走。”
“为什么?”
我没有听懂他的问题,只好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想到河边去?”警官问道。
“我喜欢那里。”我说,“那里风景好,又凉快。”
“你去那里看你感兴趣的人。”另一个警察说,“比如,看年轻女子游泳。”
尼克松警官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然后问我:“你在河边做什么?”
我闭上双眼,以便我的记忆能更清晰些。我可以看见河水在绿油油的两岸间平静地流着,太阳悬在远处的山丘上,鸟儿在歌唱,在飞翔——我喜欢看它们飞翔,自由而逍遥。
但是,警官并没有问起我有关这方面的事。所以,我回答说:“我沿着河岸向南走了走。有时候,我会停上一会儿。但大多数时候我都在走动着,然后回到了镇上。”
“在那里,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看到了。”
“你看到谁了?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我看到几个男孩和女孩。他们在小水坝上游的河里游泳。他们玩得很愉快。”说到这里,我便停住了。
尼克松警官说:“说下去,花生仁儿。”
我不知道他要听什么,就只好等着。
这时,我身后一位警察嫌恶地说:“把这个大笨蛋交给我!我来让他开口说话!”
“你了解得很清楚。”尼克松警官对他说。
“他们把她送到停尸间的时候,你也许没有好好看那姑娘。她被剖开的样子——”
“闭嘴!”尼克松警官说。
再没有人开口说话了。但是,他们都憎恨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此之前,他们把我带回警察局,都会显得很友善,总是大笑着告诉我,我是个非同一般的人,但我必须停止释放其他人家的各种小动物。我就不能看见它们被关着,总想让它们可以自由自在的。但是,这一次不同。
我弄不懂这是为什么,因此,我坐在那里,双腿紧紧靠在一起,双手叠放在腿上,安静地等着。
尼克松警官问:“你看见男孩和女孩在游泳?还有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人?”
“是的。有洛伊家的女孩——玛丽;还有威利医生的儿子,我想,他的名字叫吉米。”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穿着游泳衣,站在河岸上,互相对望着。然后,他们喊着说要走了。后来,他们离开那里,走进树林里去了。”
“你在哪里?”
“沿着河岸散步。”
尼克松警官叹了口气,说:“是的。别的孩子说,吉米和玛丽离开时,你刚好从那儿经过。你没跟任何人说任何事——你从不说话——只是低头走了过去。但是,他们有人看见,你从那儿走过去后就拐进了树林里,和吉米、玛丽去了同一个方向。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我说。
“你跟着他们,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眨了眨眼睛:“沒有。”
“那么,你为什么要走那条路?”
“我想从那条穿过树林的泥土路去到大路上,然后回镇里。”我说。
对我的回答,我身后有警察嗤之以鼻。
尼克松警官问:“你后来看没看见玛丽和吉米?”
“看见了。”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站在一辆停放在泥土路上的汽车旁。他们在那里说话来着。”
当然,我无意停下脚步干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也在那里,直到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我从树丛后面看见,他们俩开始脱游泳衣了。这个时候,我不能从他们身旁穿过去。所以,我静静地待在林子里,等他们离去。
尼克松警官问:“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他们像是在生气。女孩一直说是男孩的错,说他得想办法。吉米也在不停地说不是自己的错,让她最好不要乱说。”
尼克松警官看我时的表情突然有点儿不同了。当他再问话的时候,声音也不同了,“你确信没有听错?”
“没错。”
“他们正在为某件事争吵,那事儿是吉米的错。那究竟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女孩子说他坏——好像是这样的,还在怪罪吉米。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顿时变得不那么安静了,有人在嘀咕。对他们的反应,我弄不太明白。
“好了,”尼克松警官说,“后来,他们干了什么?”
“哦,他们换好衣裤——”
“什么?哦,你是说他们换下游泳衣,穿上了干净的衣裤。他们换衣服的时候,相互都能看见吗?”
我皱着眉头说:“我想,是的。他们站立在那里,彼此相距有一米的样子。”
“哦,他们吵架时,你都干什么了?”
我不想听他们争吵,也不想看女孩赤身露体的——那是不对的,所以,我就离开了。然后,我穿过了林子。我告诉尼克松警官:“我绕了个圈,沿着泥土路回了镇里。”
“他俩没有看见你?”
“没有。”
尼克松警官说:“在你站着观看他们的树后,我们发现了一堆花生壳。你离开时,玛丽和吉米还在那里吗?”
“是的。”
“你还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我紧紧闭上双眼。
我记得,河边散步之后,便感觉到树林里很热,当时只想着尽快离开那里。
“我听见玛丽在吼,说吉米似乎不明白她有了婴儿——他的婴儿,就在她肚子里。然后……”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不想再去回忆吉米骂那女孩的脏话。
但是,尼克松警官并不想就此罢休。“然后,你听见了什么?”他问。
“哦,那男孩骂了些脏话。他说,她要是再不闭嘴,他会修理她,让她不用再担心她肚子里婴儿的事了。就是这些。”
警官冷峻地看着我,说:“你从来没跟我撒过谎,花生仁儿。你现在是不是在撒谎?”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先生。”
“走上泥土路后,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什么?”
“我看见一辆汽车从我身边驶过。它开得很快,车上坐的是吉米。”
“车里只有吉米一人?”
“是的。”
警官嘀咕着,同时倚靠在椅子里。他看着我身后的警察说:“是呀,但是吉米说他几乎不认识那女孩,如果还让她搭车回镇上,倒是有趣了。”
“你相信这个傻瓜的说词吗,警官?”一位警察说。
“你不相信?”警官反问。
那人半晌不答,然后说:“是呀,他没有编造故事的脑筋。”
“我不相信花生仁儿是性犯罪嫌疑人。”另一个人说,像是在笑。
我不知道他們都是什么意思,就在那里等候着。
最后,警官像下了决心似的点点头,说:“去把那小家伙带来!许多事情上他都在说谎。”
有几个警察出去了,留下来的看来不再恨我了,有一位甚至递烟给我。但是,我不抽烟。我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警官对我说:“花生仁儿,你在另一个房间等着。一会儿后,我们要你重述一遍你刚刚告诉我们的话,而且要签字。不用担心,没人会伤害你。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依照他告诉我的做。
当我独自坐在那里吃花生米的时候,两位警察夹着吉米,走了进来。他像是在发抖,看来受了惊吓。
他们走进警官办公室,关上门。我等候着。
我想到了那天下午发生的一些事情。
当我沿着泥土路往前走去的时候,那女孩说的话不停地在我脑中回响。然后,那女孩沿着道路,从我后面走了过来。她看起来很愤怒,像没有看到我一样,直接从我身边过去了。我看着她走过去。我记得,我的头脑很乱。然后,我清楚地知道,我必须做什么。
我掏出我的餐刀。我不愿意伤害那女孩,但是,婴儿不能关在她的肚子里。我必须试着把那个婴儿放出来。我试了,这次却出了错。
要是尼克松警官把问题问对了,我会很乐于告诉他这事的。
(责任编辑:古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