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公园小记
2022-02-24杨少钦
杨少钦
九龍公园地处漳州市区中心,是一个以水景为主要特色,兼具消闲娱乐的综合性公园。1995年建成以来,一直是市民主要的户外活动场所,与中山公园、胜利公园、芝山公园并称“市区四大公园”。
到漳州工作后,我就与九龙公园结下不解之缘,曾经在公园内谈恋爱,在公园旁办婚礼,在公园附近租住,女儿小时候一出门就喊着:“我要去九龙公园玩。”公园的亭廊台榭、林间小道、湖面游船,还有女儿最喜欢的摩天轮、海盗船、碰碰车,都见证了那段欢乐的时光。
巧的是,我退役后的工作单位又挨着九龙公园。只不过,这几年漳州新建了“五湖四海”,可供市民游玩的场所多了,也更大更漂亮,九龙公园似乎魅力不再。我在新单位工作了两年,天天从它门口经过,居然从未登门拜访,说来真是有点不通人情。
这一天,送女儿上学后直接到单位,离上班时间还早,突然有了看看老朋友的念头。
九龙公园是建在湖上的,走进北门,一座拱桥跨过水面,直通公园里面。桥很普通,两侧的石头护栏却很吸睛,那些立着的石板上尽是龙形浮雕,腾飞、俯冲、盘卧、行走……一个个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桥的那头,几株高大的榕树茂密如绿色圆球,绿色丛中闪现出一座金光闪闪的雕塑,特别抢眼,这就是公园的标志性建筑——“九龙戏珠”,也是九龙公园名称的由来。雕塑矗立在一个金色半圆球上,中间四条金龙昂首挺立,用龙嘴顶起一颗巨大的金色灵珠,它们身后的五条金龙围成一圈,仰头作势跃起,随时准备上去夺下灵珠。它们周边布设着一圈喷水管,逢年过节的时候喷泉开启,九龙戏珠在水幕中就更有意趣了。
公园的西南侧正在建地下停车场,本就不大的公园可供活动的场地更小了,空地上挤满了晨练的市民。
在九龙戏珠小广场上,两队老人正在打太极拳,领队老翁须发皆白,气色红润,一身银白色太极服,尽显仙风道骨之姿。老人们神情专注,身体随音乐腾挪移转,动作连贯圆活、平稳舒展,让人不禁想起手抬步,跟着比划两下。
前方树林传来袅袅佛音,只见一群老人列队站立,双眼微闭,跟着节拍抖动双手、摇摆腰胯,动作简单却做得很认真。每天这样子做上个把小时,强身健体的效果应该也是极好的。
湖边凉亭里的人也不少,居中站着三位老奶奶在唱戏,她们身着旗袍,举止优雅,顾盼生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在咿咿呀呀调了几声嗓子后,三人便唱起了“歌仔戏”,虽是清唱,然而嗓音清亮,婉转幽扬,听之似清风拂面,引得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在一片舒缓祥和中,突然一阵呼哈声如惊雷炸起,我转身察看,原来是一位健硕的光头老汉。他穿着黑色背心,边快步行走,边挥舞双拳,嘴里还高喊着号子,着实中气十足、孔武有力。我虽不喜他煞风景,还是连忙往边上让了让,心想这要是挨上一下,那还得了?
不知不觉间行至游步道尽头,我转身走下湖面上的木栈道,不想在此收获了一片残荷。印象中的荷花,是六月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是七月的“接天莲叶无穷碧”,但秋冬时节的萧瑟破败又有谁留意过呢?
此时的荷花已无花朵,所结果实——莲蓬也大多掉落水面,零落地飘浮着,即使是挂在莲杆上的,也都无力地垂着头。不管怎样,莲蓬至少还是完整的,而荷叶却早就残缺不全,虽叶脉还在,有的也还残存绿色,但大部分已枯萎继而腐烂,变得千疮百孔。
奇怪的是,湖面平静如镜,不远处的几片叶子却一直在浮动,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清道夫”在啃食荷叶。如此看来,荷叶的残破也不全是自然形成。我赶紧拿出手机,拍下了破坏分子的犯罪证据。
一角残荷,这次竟然留住了我的脚步,可能是受到老人们的感染,羡慕他们“繁花落尽,洗尽铅华”,虽不再风姿绰约,却沉稳淡然,与世无争;不再渴望万众瞩目,却能静享独处之妙。
半座公园实在是不大,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完看完了,恰好包里带了一本书,我便拿了出来。这年头这年纪在公园看书,想来是不多见的,所以我起先还有点不好意思,担心让人觉得做作。后来终于明白,自己实在自作多情,看了半个多月书,也就一位大哥跟我聊过两句,问我看什么书,并建议我看电子书,说是携带方便。其他时候,大家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练拳的练拳,各自享受惬意时光,谁也无心关注我。这才是生活的现实,只要不影响别人,有谁会在意你呢?实在没必要给自己加戏。
于是,我如同找到一块乐土,每天送女儿上学后,就到公园看书。或坐石凳之上,或立于大树之下,或倚在墙角,最喜的是漫步在湖面的木栈道,似乎一下回到了校园青春,令人陶醉。
此时,在公园这一隅,我便随余秋雨去文化苦旅,穿越千年、行向远方;随刘慈欣走进三体世界,幻想未来、感悟浩渺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