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子细工在室内空间中的应用研究

◇吕永梁

组子细工是日本的传统手工艺，其中“组子”指的是细小的装饰木条，“细工”是指精巧的工艺。顾名思义，组子细工是将细木条通过手工拼接形成各种精巧花纹的木作技艺。这种组子最小的宽度只有1mm，即便只有0.1mm的误差也无法进行组装，对木工技艺精度有非同一般的高要求。同时它的工艺精巧，不用一钉一铆或者黏合剂，只用榫卯结构把小木条组装成千变万化的繁复图案。这种单纯利用几何法则表现自然之美的表现手法，对于营造室内设计空间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是审美性和功能性的完美结合。

一、组子细工的历史源流

组子细工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日本飞鸟时代，对应我国的隋朝至唐朝初期。人们在飞鸟时代建成的法隆寺金堂和五重塔的高栏上发现保存至今最为古老的组子实物，图案为拆散的卍（万字）纹。以此为根据，日本的主流历史学家认为组子是在这个时期，作为中国佛教建筑的一部分传入日本。

唐代主要流行直棂窗，宋代在此基础上发展了可推拉的双排棂木条窗。这些传入日本后，工匠们在直棂窗的基础上，对窗的骨架增加了垂直、水平、倾斜等组合，这些组合被称为组子。由于日本特有的文化保护和传承机制，几百年来工匠们不断对其进行创新改进，通过改变组子拼接样式，形成了数百种不同的搭配样式，使得这种艺术形式内容得到了进一步的丰富。

二、组子细工的构造形式

组子细工从基本结构上来看，由“地”和“叶”组成。所谓“地”就是骨架，由垂直、水平或者倾斜的木条组合而成。所谓“叶”就是内饰，是在地组的框架内以木条装饰不同的纹样。如表1所示，地组主要有三种类别，分别是由垂直和水平木条组成的枡组（或者称为角物），由倾斜木条组成的菱物，以及由垂直、水平、倾斜的木条组合而成的三个组手（或者称为龟甲物）。在这三种地组基础上，通过变化组合骨架结构，以及不同的内饰拼接，可演变出无数种不同形式的组子纹样。其中，常见的由枡组变化演变而来的组子纹样主要有蜀江角、提灯枡、二重角蜀江等。由菱物变化演变而来组子纹样主要有二重菱、网代割菱、八重菱蜀江等。由龟甲物变化演变而来组子纹样主要有麻叶、胡麻、樱龟甲等。

表1 组子细工的基本构造形式

三、组子细工的空间应用

组子细工成品一般由几种基础图案组合而成，大型成品有时甚至使用近百种，一件作品常常耗时数日、数月不等，过去主要用于传统室内装饰，是高贵、典雅的象征。但是随着生活方式改变，组子细工与其他传统工艺面临同样的困境，即学习和使用这类工艺的人变得越来越少。这里面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是组子细工工序烦琐，造价太高，不是普通消费者可以负担得起的。二是学习组子细工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还需要非常耐心地去完成组合搭配。三是传统工匠能够达到技艺高超已经不容易，创新相对乏力。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要将传统文化融入现代设计，充分发掘传统手工艺的实际作用和美学价值。这对于解决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困境同样具有借鉴作用。

（一）设计原则：少即是多

尽管组子细工成品样式繁复，但本质上它是由基础结构拼装而成的，结构上采用中国传统榫卯技艺，将精细木工发挥到了极致，从这个角度来看，其设计原则的精髓便是少即是多。“少”是以简洁、纯粹的形式来表达结构、材料、造型等关系。“多”是多样繁复的外观结构、多种物质与精神需求的满足。“少”是技艺纯粹，是方法，“多”是情感需求，是目的，所以“少”是对“多”的满足，“多”是“少”的目的。从这一点看，组子细工与儒家“中庸之道”和佛家“中道义”思想一脉相承，将东方设计情感与文化内涵表达得更淋漓尽致。

（二）设计方法：寄情于形

不同组子纹样寓意不同，将这一传统工艺运用到室内空间中，同时也是寄情于形，以形表情的过程，最终将传统工艺美学的极简韵味融入家居生活。与中国传统纹样“言必有意，意必吉祥”异曲同工，不同组子纹样也寄托了日本民众的祈愿和祝福。如：麻叶纹常用于祈求婴儿健康成长，胡麻纹用于祝福健康长寿，樱花纹用于祈求丰收繁荣，蜀江纹用于祈祷平安吉祥等（表2）。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室内空间的需求已经不再停留于物质需求阶段，而是有了更高的精神需求，因而发掘传统文化内涵，并将其创新应用到现代室内空间中，既是对传统的创新，又是赋予现代产品独特个性的有效手段。

表2 常见组子纹样寓意

图2 组子细工橱柜

图3 组子细工屏风

图4 组子细工隔断

（三）设计案例：寻常温度

本案例是将组子细工与现代设计结合，让传统工艺走出传统的禁锢，与更广泛的日常用品如推拉门、橱柜、屏风、背景墙等相结合，增加它在室内空间中的曝光度，将这个曾经“曲高和寡”的装饰普及为寻常百姓都能消费得起的寻常之物，如图1—4所示。

图1 组子细工推拉门

在案例实施过程中，设计师需要特别注意结构合理。组子细工的关键连接技术是榫卯结构，尽管现在已经使用很多机械辅助，但是细节制作过程还是主要依靠手工调整完成，因此组子片间连接结构必须合理，以减少误差的产生，从而为下一步组子拼装奠定良好技术基础。同时组子构件与其他构件连接时结构也应合理并稳定，实现组子细工在室内空间中使用的稳固性。

组子细工的特点是细节精致，因此使用组子细工进行设计需要特别注重细节处理。这涉及整个流程，包括纹样设计、结构设计、工艺设计、拼合组装等。良好的细节处理能使设计更为丰富突出，彰显组子产品的细腻之美，提高产品品质和附加值。

四、结语

本文以组子细工历史源流为出发点，总结了组子构造形式，并以实际案例展现了组子细工在室内空间中的应用。组子细工展现了传统木作工艺少即是多的设计原则，同时因为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而使得产品的情感更为饱满，兼具功能性与审美性，有利于提高产品的经济价值和市场竞争力，最终促进手工木作文化的传承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