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结构转换与城镇化高质量发展*
——基于动态空间面板模型的实证研究
2022-02-23叶爱山邓洋阳
叶爱山,邓洋阳,龚 利
(1.南通理工学院 商学院,江苏 南通 226000;2.苏州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中国城镇化在规模和速度两方面均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相较“欧式”和“美式”城镇化发展模式,我国城镇化依然存在产业结构优化不足、要素依赖偏高、城乡发展不均衡等特征,也引发了“驱赶型”城镇化、产业支撑乏力、区域与城乡失调等问题。[1-2]产业结构转换是影响城镇化进程中人口、土地、经济、环境的重要因素[3],因此这些问题的出现更多是源于产业结构转换未能做出应有的贡献。[4]《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明确提出“强化城市产业就业支撑”,这对城镇化提升路径具有明确的指向,但对产业结构转换有效性尚未做出合理解释。因此,深入考量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效应,可能会找到城镇化效率提升的突破口。这对破解城镇化失衡和促进城镇化高质量发展有着不可或缺的现实意义。
一、文献综述与理论机制
我国城镇化的快速推进,虽极大地促进了农村劳动力快速转移就业、城乡生产要素优化配置;但城镇化发展不可仅停留在人口布局、生产要素资源等方面,而应更多关注发展进程中的集约高效、绿色低碳、城乡统筹协调、技术创新等。关于城镇化评价应如何着手,学界存在两种观点。一是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来衡量城镇化水平,以此反映城镇化质量。例如:龚志冬等认为城镇化质量应包含人口发展、经济发展、社会建设、资源环境、城乡统筹、耦合协调等方面[5];王滨选择“新发展理念”为维度的多指标来构建评价体系[6]。二是采用城镇化效率作为高质量发展的衡量准则,该观点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例如:范建双等认为城镇化效率可以反映城镇化发展质量由低向高转变的过程,是城乡投入要素有效配置的反映[7];苏凯等则认为资源环境要素使用效率是影响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此需采取以生态安全为视角的城镇化效率评价体系,科学捕捉投入与产出的均衡点[8]。在此,需要明确城镇化高质量发展与城镇化效率提升两者的关系,避免产生歧义。城镇化质量从其本质上来看包括城镇自身发展质量、推进效率、城乡协调等内容[9],其中自身发展质量是城镇化质量的重要体现,推进效率是城镇化质量的基础前提,城乡协调是城镇化质量的保障前提。基于此,笔者拟通过城镇化效率来表征当前城镇化发展质量,而所构建的城镇化效率评价指标体系是将城镇化视为由人口布局、经济能力、社会发展、生态环境等子系统层构成的综合系统工程。
关于城镇化影响因素的主要观点包括:市场动力可以促进产业结构转换、促进城镇体系不断完善[10];外商投资、增加出口、对外合作等均能有效提升城镇化质量,增加对外投资则作用相反[11];产业间结构转换将影响城镇化进程中的劳动生产率、城市集聚效应等[12]。综合来看,诸多因素与产业间、产业内结构转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城镇化建设的重要前提是产业支撑,而城镇化高质量发展必须建立在产业间和产业内结构不断优化的基础上。
关于产业结构与城镇化,以往的研究偏向于产业间结构服务化对以人口布局衡量的城镇化率的影响。随着产业结构、城镇化内容的拓展与丰富,产业间和产业内结构转换对城镇化高质量发展作用的研究就显得尤为必需。国外相关研究起步较早。例如:库兹涅茨(Kuznets)等发现,产业结构转换中产业属性不同将会引起城镇化效率差异[13];钱纳里(Chenery)等研究表明,国家或地区经济水平与工业化的发展能够有效促进产业结构优化调整,进而为城镇化发展提供持续动力[14];马歇尔(Marshall)得出产业结构转换是城镇化初期与中期的主要动力等结论[15]。国内研究虽然起步较晚,但国外的相关成果为我国学者开展多维度研究提供了可能。例如:黄勤等指出,产业结构转换包含复杂性和空间差异性等,只有适应国情的产业结构转换才能对城镇化发挥吸纳、溢出、协调等效应[16];文丰安指出,新时代背景下只有注重资源要素不断优化配置,才能实现乡村振兴战略与新型城镇化融合发展[17]。此外,我国学者还从就业结构、城乡结构、新工业化、进出口贸易等视角进行了探讨。由此可见,产业结构转换所带来的作用效应主要反映在三次产业演变的逐步“三产化”,以及三次产业中主导产业的功能升级、布局优化和发展方式转变等方面。
产业结构转换涉及产业间和产业内结构转换等问题,即需要考虑产业间结构服务化状态和产业内生产率增长问题。哈伯格(Harberger)对全要素生产率进行分解,发现资源要素会随着部门间生产率的高低而流动,即资源要素会逐步流向高生产率部门。[18]其后,蒂默(Timmer)等以偏离-份额分析法对多国制造业进行研究,得出产业结构转换能够为生产率增长带来“结构红利”等结论。[19]随着方法改进与思路转变,以我国特征事实来研究“结构红利”问题尚未形成一致观点。例如,刘华军等研究表明,“结构红利”来自产业结构转换对生产率增长的直接作用效应[20];而孙学涛等研究发现,我国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中存在“结构负利”,也就是说产业结构转换阻碍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21]。研究结论的背离可总结为:一是对产业结构转换内涵把握不够,转换过程中破坏与发展并存,不可仅考虑部分内容;二是研究过程异质性导致结论差异性;三是多数研究将资源要素配置直接反映为产业结构效应。对此,笔者将充分考虑产业结构转换过程中产业比例与产业效率,即从产业结构服务化与产业结构优化度双重变化着手,确保更客观地评价产业结构转换的作用效应。
二、城镇化效率测算与评价
(一)测算模型选择
长期粗放式城镇化发展模式虽为我国崛起奠定了坚实的物质保障,但也引致了资源短缺、生态环境破坏等问题,并且资源环境问题已严重掣肘城镇化向高质量发展。因此,城镇化效率测算就必须充分考虑发展进程中的非合意产出。笔者拟基于径向、非径向和包含非合意产出的EBM(Epsilon-based measure)模型,建立EBM超效率模型。这主要是考虑到EBM模型对有效决策单元(Decision Making Unit,简称DMU)难以进行有效区分。[22]
假设决策单元K个,n种投入、m种合意产出、j种非合意产出,投入矩阵与合意产出矩阵分别表示为X={xnk}∈N×K,Y={ymk}∈M×K,且X、Y矩阵均大于0。那么,考虑非合意产出的EBM模型建立式(1)。
由于构建模型对有效DMU难以区分,因此需构建超效率模型,即以剩余组合表示第q个DMU的投入产出,以此实现DMU测算,如式(2)所示。
ρ*=minθ
(二)评价体系构建
我国城镇化现已逐步转入以集约高效、绿色低碳、公平共享、城乡一体化等为标志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相较传统城镇化而言,高质量城镇化的核心是实现农村居民市民化,其内容涉及发展模式集约化、产业支撑高效化、城乡发展一体化、发展环境生态化等。这也表明,高质量城镇化发展是一个涉及人口布局、经济能力、社会发展、生态环境多个系统层的复杂工程。在充分理解高质量城镇化内涵及其特征基础上,笔者遵循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原则,构建了我国城镇化效率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城镇化效率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三)城镇化效率特征性事实
我国城镇化效率整体呈现波动上升态势,但是2009年和2013年出现大幅下降。2009年的降幅可能受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影响,2013年的降幅主要源于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带来的短期“阵痛”。2015年后,城镇化效率呈现高速增长态势,这主要归功于经济发展已逐步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以及加快新旧产业转换等战略的实施。此外,地区间城镇化效率呈现“东部>中部>东北>西部”阶梯性分布。其中,2008—2011年东北地区的城镇化效率远低于中部,但2012年其效率值一跃达到0.7970,呈现大幅上升态势。这应是东北振兴“十二五”规划带来的强效应助推了东北地区城镇化效率的提升。
省份间城镇化效率差距显著。上海、海南、北京城镇化效率均值大于1,浙江、江苏、天津、广东城镇化效率均值大于0.9。海南省城镇化效率尤为突出,应是海南在生态环境、社会能耗、工业“三废”排放、产业结构等方面均具有一定的优越性所致。青海、新疆、福建表现较为突出,其效率均值介于0.8~0.9。青海与新疆城镇化发展进程具有一定相似度,两省城镇化发展虽然起步较晚,但得益于充裕的自然资源和良好的生态环境,通过技术模仿与改造等方式实现后发追赶,使城镇化效率稳步提升。山西、陕西、云南、甘肃的城镇化效率值均低于0.6,云南、甘肃甚至低于0.5,这些省份亟待为城镇化发展寻求新动力。这些特征性事实进一步佐证了我国多层次的区域发展方式,地区间与地区内均存在明显差距。
三、研究策略
(一)模型构建
在构建面板模型之前,首先需对解释变量内生性进行检验。经Hausman检验发现P值为0.1524,说明解释变量不存在内生性问题。其次依据NEG理论,需充分考虑省份间空间因素。对此,采用莫兰指数(Moran’s I)与吉尔里指数(Geary’s C)考察省份间数据空间依赖性。采用0~1空间邻接矩阵作为权重矩阵,测算研究期内莫兰指数与吉尔里指数,结果显示城镇化效率莫兰指数与吉尔里指数均通过10%显著性检验,核心解释变量莫兰指数与吉尔里指数也均通过显著性检验。此外,产业结构转换与城镇化效率的Moran’s I值与Geary’s C值也均大于0,表明研究数据具有显著空间正相关性。因此,本研究使用空间面板模型将更为合适。
依据产业结构转换与城镇化效率的理论机制分析,构建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效应基准模型,如式(3)所示。
Urbanit=α+γRstruit+δXit+μi+vt+εit(3)式中,i代表我国各省份,t代表研究期内各年份,Urbanit为以城镇化效率表征的城镇化质量,Rstruit为产业结构转换变量,Xit为选取的控制变量,μi、vt、εit分别表示个体效应、时间效应及随机扰动项。
考虑到城镇化进程中资源要素结构转换的多重关联性,就要求模型能够有效判断城镇化效率的空间交互作用。目前,主流的空间面板模型可设定为SAR和SEM等类型,如式(4)与式(5)所示。
+δXit+εit
(4)
Urbanit=α+γRstruit+δXit+εit
(5)
式中,Wij为空间权重矩阵,以省份间地理距离倒数来构建,ρ、λ分别为空间滞后项与空间误差项的系数,εit和μit为随机误差项。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城镇化发展所处阶段与效率提升必然存在差异,产业结构需依据具体情况做出针对性转换。因此,引入被解释变量的时间滞后项,以构建动态空间面板模型,如式(6)所示。
+γRstruit+δXit+εit
(6)
(二)变量解释
被解释变量为城镇化效率,采用非合意产出EBM超效率模型测算结果。
解释变量为产业结构转换。产业结构转换是一个动态演变过程,其内涵涉及两方面:一是产业间结构服务化,二是产业内结构优化度。产业间结构转换(RstruA)需反映产业结构服务化程度,因此选取服务业与工业产值之比来表示。产业内结构转换(RstruB)需综合考虑产业产值贡献和生产率增长[23],如式(7)所示。
(7)
式中,i、j分别代表各省份与产业,vijt为i省份j产业值,vit为i省份地区生产总值,lpijt为i省份j产业劳动生产率,lpjt为全国j产业劳动生产率。可见,产业内结构转换是从行业份额、行业功效两个方面来体现。
控制变量包括人力资本(Human)、外商直接投资(FDI)、基础设施(Infra)、市场机制(Market)和政府机制(Govern)。其中,人力资本用不同阶段受教育人数占比乘以相应权重来衡量[24]。外商直接投资以年平均汇率折算的实际使用外资金额占GDP的比重来表示。外商直接投资一方面能够增加地区资本存量,为我国城镇化发展带来技术外溢效应;另一方面也将引起污染密集型产品比较优势发生转变,致使该地区成为“污染避难所”[25]。基础设施以人均城市道路占有面积来表示。市场机制选取私营企业和个体企业就业人员占城镇单位就业人员比重来衡量。政府机制以政府部门财政支出占财政收入的比重来表示。政府部门的举措对城镇化进程有着直接干预作用,可能会形成省份间资源要素错配等问题。[26]
(三)数据说明
测算数据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统计年鉴、国家统计局网站公布数据。考虑到香港、澳门、台湾以及西藏地区数据缺失严重,故未计入研究样本。基于此,笔者以2008—2018年我国30个省份作为决策单元,构建省际面板数据来实证检验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提升的作用效应。
四、实证分析
(一)基本估计结果
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效应显示(见表2),被解释变量空间滞后项系数ρ为负,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说明,我国城镇化效率存在明显空间异质性特征,即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地区间对资源要素的竞争将逐渐增强。
表2 动态空间面板的估计结果
模型(1)与模型(2)估计结果显示,产业间结构服务化对城镇化效率提升能够产生正向作用,但其系数未能通过10%显著性水平检验。这一结果在是否纳入控制变量情况下均显现较强的稳健性。由此可见,在城镇化进程中,若单纯依赖以服务业替代工业的发展思路,并不一定能够有效促进城镇化效率提升,应慎用“退二进三”战略举措。模型(3)与模型(4)估计结果显示,相较产业间结构服务化,产业内结构优化对城镇化效率提升表现出强劲推动力。这表明,产业内行业生产率增长才是促进城镇化效率提升的重要动力,且在采取是否存在控制变量情况下均能表现出较强的稳健性。
因此,当前我国在城镇化发展进程中应以产业内行业生产率增长作为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控制变量估计结果显示,人力资本、基础设施、市场机制对城镇化效率提升有显著促进作用。这表明,形成人才优势集聚、完善城乡基础设施、推进市场深化改革等是提升城镇化效率的重要举措。政府机制对城镇化效率提升存在负向作用,且政府机制系数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政府机制的显著负向作用可解释为,政府部门行政干预或者政策性倾向致使部分重点省份城镇化发展得到支持。这虽然有效促进了部分省份城镇化效率提升,却引致资源要素集聚在少数省份,进而损害了其他省份城镇化效率的提升。关于外商直接投资未能对我国城镇化高质量发展产生显著作用,可能与常规理解有所差异。究其原因,国内产业结构转换升级对原有外商直接投资中的中低端产业产生冲击,且国内产业自身通过价值链攀升加快了向前沿技术靠拢,对外商直接投资依赖度逐步降低。[27]同时,过去多年的外商直接投资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与影响,这也是外商投资未能对城镇化高质量发展产生显著促进作用的原因之一。
(二)稳健性检验
一是面板模型估计方法的替换。本研究选取空间误差模型和空间滞后模型来替代动态空间面板模型。检验后发现,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估计结果基本一致,仅变量间作用系数与显著性稍有差异。这表明本研究关于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结果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二是城镇化效率评价方法的替换。本研究选取非合意产出SBM超效率模型更替非合意产出EBM超效率模型。效率评价方法替换仅引起部分省份个别年份城镇化效率表现差异,但动态空间面板模型的估计结果未出现显著差异,基本支持原有的重要结论。这也进一步佐证了模型估计结果的可靠性。
三是空间权重矩阵的替换。本研究以经济空间权重矩阵更替地理空间权重矩阵。经济空间权重矩阵是以各省份地区生产总值来构建的,将空间权重矩阵替换后发现,动态空间面板模型的作用效应结果与原估计结果完全一致。这亦佐证了结论的可靠性。
(三)异质性分析
如果考虑异质性等因素影响,那么产业结构转换作用效应是否同样存在异质性?笔者将从地区差异、发展程度等视角着手,阐释产业结构转换中异质性所带来的差异性作用结果。
关于空间异质性影响,由于我国地区间资源禀赋、经济水平、发展战略等方面有所不同,因此地区间城镇化效率与产业结构存在明显差异。本研究以东部地区为基准引入区域虚拟变量,构建解释变量与虚拟变量交互项,以此来分析地区间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差异。纳入区域差异虚拟变量后,产业间结构转换却呈现显著负向作用。这表明城镇化效率较高的东部地区若单纯依赖产业间结构服务化的发展战略,其城镇化效率必将无法得到有效提升。而以生产率提升为内容的产业内结构转换才是保证当前城镇化效率稳步提升的坚实基础。那么,对于欠发达地区或者城镇化效率较低的地区而言,应怎样合理利用产业间与产业内的结构转换呢?这就要从城镇化发展阶段异质性着手来判断城镇化不同发展阶段的产业结构转换所带来的差异性作用。
城镇化发展具有明显的阶段性,处于不同阶段的城镇化必然对投入要素的数量和质量的要求有所不同。由此可见,产业结构转换会对城镇化不同阶段的作用效应形成差异性。这意味着产业间与产业内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效应会受到发展阶段的影响与制约。因此,本研究将综合考虑产业结构转换与城镇化发展阶段因素,构建产业结构与城镇化效率交互项,以此考察产业结构转换对不同阶段城镇化的作用效应。在纳入产业结构与城镇化效率交互项后,估计结果有所差异,产业间结构转换与城镇化效率交互项、产业内结构转换与城镇化效率交互项的系数在是否纳入控制变量情况下均分别通过10%、1%显著性水平检验,且产业内结构转换与城镇化效率交互项的作用系数远高于基准模型估计结果。这表明产业间结构服务化能够对城镇化效率有所改善,城镇化经济增长可从产业间结构转换获得显著性“结构红利”。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产业内结构转换依然能够促进城镇化效率提升。也就是说,在城镇化发展的各个阶段,产业内行业生产率增长才是城镇化效率提升的根源。
五、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研究将产业结构转换纳入城镇化效率提升的理论分析框架,运用非合意产出EBM超效率模型测算我国30个省份的城镇化效率,然后构建动态空间面板模型来实证检验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的作用效应与异质性。研究结果显示,我国城镇化效率整体呈现波动上升态势,地区间与地区内均存在明显差距,虽然东部地区领先于其他地区,但地区间差距逐渐缩小。相较于产业间结构服务化,产业内结构优化对城镇化效率提升显现更强的推动力。由此可见,以行业生产率增长为核心内容的产业内结构转换才是保障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且在是否存在控制变量情况下均能表现出较强的稳健性。在更换面板估计模型、改变被解释变量测算方法、替换空间权重矩阵等稳健性检验后发现,产业结构转换对城镇化效率提升的作用效应依然稳健。从空间异质性与发展阶段异质性等维度探究产业结构转换的作用差异性发现,纳入区域虚拟变量后,对于城镇化效率较高的东部地区而言,产业间结构转换会对城镇化效率呈现显著负向作用。而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不同城镇化发展阶段下,产业内行业生产率增长依然能够为其提供强劲动力。控制变量结果反映,城镇化进程中人力资本、基础设施、市场机制等亦是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依据研究结论,笔者得出以下政策启示:
第一,完善产业结构政策体系,并将城镇化效率纳入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考量目标。我国在城镇化建设进程中应以产业内结构转换为中心,将行业生产率增长作为高质量发展的突破口。我国制造业仍处于低效粗放发展阶段,产业附加值及其技术含量相对有限,因而需以价值链攀升、技术前沿追赶和瓶颈突破等主要方式实现城镇化进程中资源要素、产业结构的有效优化,进而促进我国城镇化更高质量的发展。
第二,在以城市群推进城镇化的主体形式背景下,注重城镇化与产业结构的协调发展,构建产城融合的区域协作网络。地区间城镇化发展存在显著的关联性,意味着在城镇化进程中需消除地区间行政壁垒,尤其是相邻省份更应注重深化区域交流与合作,促进先进技术、专业人才、资源要素等有效流通与共享。同时,还应通过培育人才优势、完善城乡基础设施、推进市场化改革等方式实现降低资源错配与市场要素资源扭曲等负面影响,进而有效促进城镇化效率稳步提升。
第三,城镇化政策必须依据地区差异、发展阶段等异质性因素有针对性地制定与实施,并且应与当地产业结构水平、经济发展、环境承载力等因素相匹配。总体而言,我国在城镇化进程中应采用以生产率增长为主导方向的产业结构转换,慎重采取以服务业替代工业的产业结构服务化战略。对于城镇化效率较高的地区而言,城镇化建设进程中应注重产业内技术突破、资源要素配置效率提升和结构优化等,以此推进产业内结构优化度提升,为城镇化效率提升提供持续动力。对于城镇化效率较低的地区而言,一方面需注重资源要素与产业集聚,为城镇化发展提供基础动力;另一方面需逐步完善城乡基础设施,保护生态环境,避免重复建设,稳步推进城镇化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