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少年二字，应与平庸相斥

林挽风

《愿风裁尘》中写道，“回忆是装在背包里的硬币，一路摇晃一路叮当作响，我们背着这些沉甸甸明晃晃的行囊，走过无数座桥翻过无数座山，穿过无数的黎明度过无数个黄昏，那些行囊始终在我们身后，并且你一直都可以听到它们的声响。”走过这么长的路，关于高考的那段特殊的回忆始终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庚子年初的一场疫情，染红了一片神州，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为配合疫情防控的举措，学校实行“听课不停学”的政策，以网课的形式继续教学内容。备战高考的我也因为这场疫情，打乱了学习节奏。新课的内容还在继续，没有了老师在身边的细微监督，像化学和数学这样对我来说比较难的科目在学习上就受到了阻碍，成绩总是不理想。也许是对自己的期望过高，也许是理想与现实差距太大，我总是感觉自己的实力配不上野心。挑灯夜读却没有换来成绩的起色，那赫然的分数，好似炽热的光，灼伤我的眼，更刺痛了我的心脏。无形之中，理想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互相生着闷气，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

我看着墙壁上给自己设定的目标，还有书桌上立着的倒计时牌，内心满是焦虑不安。可那时的我，没有把这种压力转化为动力，而是任由不安的情绪滋长，扰乱了我的心态。

情绪积压太久就会很容易爆发，甚至是在爸妈叫我起床、喊我吃饭这种小事上稍有不如意我便情绪激动。有很多个抱影无眠的夜晚，我一遍又一遍地单曲循环《夜空中最亮的星》，歌里唱着“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迷失，一如我当时的彷徨。

面对我的情绪问题，爸妈都没有急躁，更没有责备。因为他们知道我不是没有努力，只是努力了还未见成效。他们担心我的神情，比责备更让我难受，那是一种让我防线崩塌的神情。又一次模考成绩出来，我的成绩依旧不理想。“为什么有的人没有怎么努力就可以名列前茅，而我费力追赶却仍然落后呢？”我诉说着心中的委屈。“孩子啊，妈妈不会说书本上的那些至理名言，但是每一种追求梦想的姿态，无论是披荆斩棘一路向前还是踉踉跄跄永不言败，都值得被尊重啊！”

爸妈和我一起耐心地在请教老师后制订学习计划，我刻意不去看灯光下他们头上隐隐约约反光的银白色，只一眼，便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他们经常忘了，我已经长大;就像我经常忘了，他们已经渐渐白发。我的世界很大，常忽略了他们;可父母的世界很小，只装满了我。他们竭尽全力给了我全部，却还生怕不够。可是，身为他们的女儿，我带给父母的又是什么？是担惊受怕，是百般牵挂。

我按照计划心态平和地一步步向前赶，也渐渐明白了，脾气永远不要大于底气的道理。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之后，桌子上都准备好了营养均衡、热气腾腾的早饭，我都好奇母親是在何时准备的。直到有一天，我早上起来上厕所，路过厨房时看到灯亮着，妈妈在里面小心翼翼地准备早餐。原来是因为我的房间离厨房很近，妈妈担心吵到我特意尽量不发出大动静。而爸爸也是晚上陪我到很晚，几乎没有在我躺上床之前睡过觉。

疫情的蔓延渐渐地得到了控制，加之高三学习紧张，开学提上日程。那天，父母因为疫情防控的原因不能进入校门，我拉着行李箱往学校里面走去。走了很远后我回头望去，父母还在原地凝视着我的方向。《亲爱的安德烈》中说“所谓父母，就是那个不断对着你的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我挥一挥手示意他们回去吧，然后继续转身前行，眼泪却早已润湿我的眼眶。

有人问我高考这条路辛苦吗？我说，当然辛苦，可痛并快乐着。高考那天出租车都是免费的，校门口有免费的矿泉水，学校附近工地都会为高考生停工，全世界都在为我们的前途让路。更何况，我们还有无论如何都会予以支持的父母，被他们安稳地爱着，又怎能轻易放弃？不过话说回来，哪种人生会不辛苦呢？就像北野武先生所说的那样，“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愿有前程可奔赴，亦有岁月共回首。也希望父母无惧老之将至，因为余生岁月有不甘平庸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