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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诗背后的三十年

2022-02-10黄建华

诗林 2022年6期
关键词:乌苏里诗林哈尔滨

□黄建华

《我的心在北方》是叶文福老师在20世纪80年代创作并发表于黑龙江的一首诗,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首诗能够与黑龙江的读者乃至全国的读者再次见面,其背后是一段三十年的际遇和追寻,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我出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拜泉县,是毋庸置疑的北方人。1988年我考入武汉的中国地质大学读书,入学不久就是中秋节,班级组织新生联欢会,让大家都表演个节目,一来增进同学之间的了解,二来给离家的学子以安慰。那时我还不到十八周岁,第一次离家五千多里,想家是必然的。为了演个节目,我到系里的资料室查找资料,无意间看到一本杂志中有一首诗《我的心在北方》,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松花江”“北大荒”“枣红马”“蓝色的乌苏里”,那是我北方的故乡。在晚会上,我朗读了这首诗,这首诗也就这样和我实现了从时间、空间到情感的融合。最初的思乡很快被火热的大学生活取代,我也淡忘了这首诗,对诗的作者叶文福老师也没有更多的了解。

1992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北京工作,离故乡黑龙江的距离短了,但在一个举目无亲完全陌生的城市,工作之余的夜晚我还是时常想念家乡,便又想起了《我的心在北方》这首诗。然而,当年我抄录的纸张早不知去了哪里,我只是记得诗中的几句:我的心在北方,在松花江,在北大荒……在太阳消暑的密林,在大雁落脚的地方……套马杆套过一个又一个英雄的世纪,蓝色的乌苏里吟哦着远古的悲怆。我很想找这首诗,但不知道去哪里找,因为没有记住刊登这首诗的杂志名称,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叶文福老师。三十年的岁月里,我换了好几份工作,也开始了自己的诗歌创作,其间常常想起这首诗,而遗憾一直伴随着我。

后来,有了互联网,资讯发达了,可我断断续续查找了几年,还是没能搜索到这首诗。其间,我还检索了叶老师出版的作品目录,也没有发现,我十分失望。再后来的某一天,我看到新浪博客上一篇文章里链接了叶文福老师的博客,顿时心生希望,我转到叶老师的页面给他留了言,但杳无音信。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机会再找到《我的心在北方》了。

今年春节后的一天,我在闲暇时翻看一些微信公众号里的诗歌,突然看到了叶文福老师的一篇作品。原来,叶老师开了微信公众号,而且已有好几年了。我非常激动,当即给微信公众号留言,说明了来龙去脉和曾经在博客留言的事儿。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回复我的是叶文福老师的爱人王粒儿女士,她说因为叶老师不聊微信,网络内容都是她在做,让我加她的微信。想到这三十年断断续续却从未放弃的寻找终于要达成目标了,我满心欢喜。说来也巧,几乎同时,我从朋友圈看到,我认识的诗人刘志辉在青春诗会四十年纪念活动上,发了一篇关于恩师叶文福的文章,表达了对老师的由衷敬意。我和刘志辉进行了交流,了解了更多有关叶老师的情况。王粒儿女士发给我一些和叶老师有关的资料和文章,其中最让我感慨的是1986年成都《星星诗刊》举行的诗歌朗诵会,北岛等众诗人点燃了成都,叶文福是朗诵会上最耀眼的星之一。那是属于诗歌的年代。

我通过王粒儿女士和叶老师通了电话,并相约去他顺义的家中拜访。年近八旬的叶老师身材魁梧俊拔,大手宽厚有力。叶老师跟我讲述了他的家乡和成长,谈了诗歌和诗歌人物。叶老师的博闻强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谈到任何事情他都能迅速定位时间和现场并娓娓道来。叶老师也感慨于我三十年追寻一首诗和由此带来的缘分。《我的心在北方》把叶老师和我都带回了三十年前,我讲述我入学时联欢会上的朗读和之后的寻找,叶老师回忆起当年应邀到黑龙江采风的经历。但叶老师也告诉我,由于年代久远,加上他的手稿很多,还没有找到这篇诗稿,抽空继续找吧。这让我的心又多了忐忑,不过叶老师提供的信息还是让我充满希望。叶老师说,《我的心在北方》曾发表在哈尔滨的诗歌期刊《诗林》上,刊物集中刊发了诗人们在黑龙江采风的创作作品。

这次拜访后,我很快联系了很久没有交流的中学同学,她在黑龙江日报社工作,之前曾任《生活报》总编辑。同学的友谊总是值得信任和期待,很快,她给我带来了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她委托朋友从黑龙江省图书馆的馆藏资料中找到了《诗林》杂志和翻拍的诗页。看着泛黄的纸页和黑色的诗行,我久久不能平静。三十年未曾放弃的追寻,一头连着青春,一头连着故乡,还牵系了我和叶文福老师的缘分,更有叶老师和黑龙江、哈尔滨的缘分。道路啊,道路!曲折之后是美好,我马上把照片转发给了王粒儿女士和叶老师。

6月16日和叶老师第一次相见后,我忙于工作,并且经历了特殊时期的限制出行等情况,直到中秋节前夕,9月8日,我才第二次到叶文福老师家中拜访,并一起吃了午饭。叶文福拥有天然的激情,这是一般诗人所不具备的,中秋这个特殊的传统节日更令叶老师多思多感,他即兴朗诵了几首诗,他的诗和朗诵中有生命大河的澎湃奔腾,投入而忘我,令我感叹他作为诗人的热烈。

说到哈尔滨,叶老师动容地讲起他的两次哈尔滨之行,充满感情地回忆其间的一些经历和细节,由衷表达了他对哈尔滨这座城市和冰城人民的好感和敬意。他说自己是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但他的血液有和东北人一样的野性,化而为诗,就有了《我的心在北方》和一组关于北方的诗。我说,应当把《我的心在北方》重新发表,叶老师提议我和他各写一篇文章,题目是叶老师定的,他的那篇叫《今年中秋月真圆》,给我的题目是《一首诗背后的诗》。实际上,我的记录有些像流水账了,没有诗意可言,仅是粗线条的记述,于是我把标题擅自改为《一首诗背后的三十年》,想必叶老师会原谅我未遵嘱托。其实,我还有一个期待,那便是《生活报》或者《诗林》杂志能够为年近八十的叶老师组织一场诗歌朗诵会,主题就叫“我的心在北方”!

一路追寻,三十年说长不长,祖国却已是旧貌换新颜,叶老师从风华正茂到了白发苍苍,我也走过了最好的青春时光。我感慨:一首诗,三十年,堪传奇;岁月里,生命中,也是诗。我由衷感谢《诗林》杂志当年刊登了《我的心在北方》,紧紧连接了游子和故乡,让我每当乡愁涌起就想到这首诗。一首诗,陪伴了我三十年的黄金岁月。我更要感谢同学帮我从黑龙江省图书馆找到当年的杂志并翻拍下来,助我完成了《我的心在北方》的追寻之旅。最该感谢的还是诗作者叶文福老师,是他的诗篇打动了我,在我的天涯行旅和人生岁月中,让松花江和北大荒始终陪伴着我,律动着游子的衷肠,还有那蓝色的乌苏里吟哦的远古的悲怆!

一首诗,一座城,一个哈尔滨,一个黑龙江,一条乌苏里,一个北大荒!岁月改变了容颜,却不改衷肠,即便风霜、白发苍苍。我心里有许多感慨,难以言表。是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是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更欣赏范文正公所歌:“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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