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联盟助力花卉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探索与实践——以花卉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为例

何金儒，王佳，程堂仁，张启翔

（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国家花卉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北京 100083）

1 花卉联盟建设背景与运行模式

1.1 我国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的建设背景

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是一种新型的技术创新组织形态，可以有效整合产业优势资源、分散技术创新成本。20 世纪60-70 年代起，这种新型的协同创新组织形态在日本、美国、欧洲等发达国家和地区逐渐兴起并蓬勃发展，至今已经成为很多国家和地区实施创新驱动战略以及推动科技成果转化的重要平台[1-3]。为进一步增强产学研合作，推动技术创新成果培育的成功率，更好地整合市场科技资源，政府提出要在我国组建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2008 年，《关于推动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构建的指导意见》出台，联盟组建工作迅速在我国掀起创建热潮。《意见》的出台促使产学研各方的合作关系在法律上受到约束和保护，为技术创新成果大规模转化应用提供了良好平台，对打造自主知识产权、知名品牌，提高产业国际竞争力，支撑国家核心竞争力，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4]。2008-2021 年，国务院、科技部、发改委等国家相关部门出台的近30 项法律法规及政策文件中，都直接或间接地肯定了组建联盟的重要作用。《“十四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中明确指出：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作为我国新型产学研协同创新组织形态和国家技术创新工程三大载体之一，是创新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相关文件和法规的出台，为联盟的健康、持续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政策支撑和法律保障。

1.2 花卉联盟建设背景

花卉产业是绿色的朝阳产业，也是推动乡村振兴、美化人居环境的美丽事业，在提升人居环境、推动城镇化进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建设美丽中国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5]。20 世纪80 年代初期，现代花卉产业在我国崭露头角，经过40 多年的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现已成为世界第一花卉生产大国。但由于产业化处在初级阶段、原始积累不足，缺乏自主知识产权的优良品种和标准化生产关键技术落后这两大问题一直是中国花卉产业的高质量发展的“产业瓶颈”[6]。在政策环境和产业现状的双重背景下，北京林业大学着手组建花卉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以下简称“花卉联盟”）。花卉联盟组建经历了“自立、自强、自律、自新”4 个阶段。2009年，花卉联盟正式成立，花卉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作为秘书处，负责日常运行。2013 年，获批科技部试点联盟，正式进入国家队。2015 年，注册北京市社会团体，为进一步完善运行机制和独立运行提供了法律保障。2018 年，获批国家林业和草原局花卉产业国家创新联盟，进一步加强了花卉联盟在林业行业内的影响力。3 个联盟主体一致，协同运行，统一管理。在国家、北京以及林业行业创新体系的影响力和归属感，不断提升。

1.3 花卉联盟运行模式

花卉联盟以我国花卉产业整体升级、促进花卉产业发展为宗旨，以企业、高校、科研院所共同的发展需求为基础，以我国花卉产业重大关键核心技术与和产业创新为目标。健全的组织机构是联盟顺利运行的基本保障，会员大会、理事会、专家咨询委员会和秘书处等是花卉联盟基本组织机构。理事会负责审议批准联盟年度计划、工作总结以及财务预决算报告，向相关部门建言献策，审议批准联盟成员的加入和退出，对联盟的变更、终止和清算等事项做出决议等，是决策机构，全面领导联盟开展工作。专家咨询委员会由理事会聘请的国内外知名行业专家组成，作为理事会的智库，开展行业共性技术的深度研究，为联盟管理层提供合理性建议和参考，负责审定联盟发展规划，确定研发方向，以及对项目的论证、评审与监督。秘书处是常设执行机构，开展对外联络工作，保障联盟日常运行。花卉联盟严格遵守章程及相关规定要求，定期召开会员大会、理事会、专家委员会及秘书处工作会议。运行近10 年来，内部运行机制不断完善，内部凝聚力和向心力不断增强，成员单位由最初的16 家发展至85 家，聚集了我国花卉领域内的龙头企业、知名高校和科研院所。

2 花卉联盟建设实践与探索

花卉联盟自组建以来，以振兴民族花卉产业为使命，聚焦中国特色生态文明建设、乡村振兴战略，聚力攻坚花卉全产业链各项技术，开展了一系列协同创新工作，为我国花卉产业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2.1 以创新驱动为引领，力推产业协同创新

组织专家参与十二五、十三五期间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和顶层设计。组织成员单位参加项目的申报与实施。十二五期间，理事长单位主持“林果花草分子育种与品种创制”项目及多项课题，组织20 余家成员单位主持、参与项目和课题实施。十三五期间，组织成员单位参与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重点专项。其中，“主要经济作物优质高产与产业提质增效科技创新”重点专项，成员单位主持了全部启动的6 个观赏植物项目（共设置29 项课题），主持其中28 个课题。“科技冬奥”专项“冬景植物定向培育及场馆外围风沙治理技术集成研究与示范”项目中，共设置5 个课题，联盟成员单位主持4 个。花卉联盟在花卉领域国家科技创新体系中的主体地位在不断巩固提升。此外，花卉联盟设立联盟自设项目，鼓励企业参与科研，促进产学研合作。自设项目共立项24 项，总经费900.15 万元，其中联盟专项经资助241.00 万元，带动22 家成员单位主持或参与研发工作。

2.2 以促进转化为目标，搭建产权共享平台

为成员单位间的知识产权供需对接搭建平台，建立政产学研联动的创新体系，提供知识产权资源共享服务。共有400 余个植物新品种、150 项国际登录权品种、200 余项专利在平台共享。花卉联盟成立以来，组织成员单位以新品种、专利转让及实施许可的方式将新品种、新技术进行推广，应用至园林工程、花卉市场销售，转化金额和市场收入超过1 亿元。知识产权共享活动加强了知识产权保护，提高了知识产权转化效率，促进了花卉产业转型升级。

2.3 以互学互鉴为导向，促进产业交流合作

提出中国千种新花卉计划，多次举办中国千种新花卉高峰论坛，制定《中国新花卉作物开发技术规程》林业行业标准，举办世界花园大会之花灌木育种及商品化应用论坛、“一带一路”花卉产业国际合作暨花卉产业创新发展高峰论坛、举办花卉特色小镇高峰论坛、南半球特色花卉学术交流与推广会等学术交流活动30 余次。为花卉领域科研工作者、花卉企业提供产学研交流平台。积极推动科研院所、高校与企业开展南半球木本花卉、月季、绣球花等育种研究，攻关远缘杂交育种等关键技术难题，培育自主知识产权的新品种，建立花卉研究与观光为一体的南国山花基地；开展“锦湖养正梅花文化特色小镇”建设规划，打造集科技示范、园林利用、梅花观赏、梅花文化传播及生态旅游一体化的产业化发展模式；与长兴东方梅园建立全球最大的红梅基地，打造梅花节，开发梅花衍生品。所获成果多次被中央、北京、浙江、衡水电视台及中国花卉报报道，成果入选央视纪录片《春天的中国》。

2016-2019 年，开展2 次国际产业交流活动，坚持“世界眼光、国际标准”的产业定位，再“走出去”实现“中国特色、高点定位”的产业发展目标。组织成员单位前往北美、法国、荷兰、德国等花卉产业先进国家，考察法国玫昂国际月季公司、德国劳伦斯苗圃、阿斯米尔国际花卉拍卖中心等花木企业、专类园、贸易市场，开展技术交流，为成员单位提供与国外花卉企业学习创新成果和前沿技术的机会，对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相关技术和管理人员均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对我国花卉苗木产业技术进步具有良好的借鉴意义[7]。

2.4 以标准建设为抓手，规范行业健康发展

组织成员单位参与标准制修订工作，促进花卉行业规范、健康发展。据不完全统计，联盟成员单位共同主持或参与制修订100 余项国际、国家、行业及地方标准。开展团体标准建设工作，组织成员单位编写联盟标准《中国新花卉作物开发技术规程》，并申请升级为行业标准。编写团体标准《小报春制种技术规程》《八仙花盆花生产技术及质量要求》等16 项，正在推进团体标准的意见征求与评审，有效推动了联盟标准化工作进程。

2.5 以跨界合作为牵引，推动交叉融合创新

推动花卉产业与农业装备、航天育种等联盟跨领域合作，组织多学科、跨领域交叉融合创新。与农业装备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在实现花卉产业链整体技术提升、推动智能花卉产业发展和节约型生态园林建设方面开展研究，与TD 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探讨4G（TD-LTE）技术在花卉产业中的智慧化应用，与太阳能光热联盟研讨了太阳能光热产业在花卉产业上应用的可能性和市场前景；与航天育种产业创新联盟开展空间诱变育种，与生态园林产业技术创新联盟共同实施广东省科技计划项目“协同创新与平台环境建设”。跨界合作为花卉联盟提供了新的机遇与挑战，为产业在交叉领域实现突破性进展和获得高显示度成果提供更多可能，为花卉产业技术创新和高质量发展提供新活力和新动能。

2.6 以联盟智库为支撑，服务国家战略需求

以服务国家战略需求为导向，组织成员单位开展雄县京南生态（现代）农业示范区规划等项目；参与雄安新区“千年秀林”、苗景兼用林工程等多个标段工程；支持举办园林花木产业论坛，为新区项目搭建合作对接平台；共组织成员单位参加雄安新区生态建设规划、咨询、方案论证等200 余项（人次）；参与通州“国家生态园林城市”“森林城市”“公园城市”创建、环城生态景观带、重点道路绿化景观提升等重大项目，为城市副中心生态屏障与发展纵深建设、园林标准化建设、建设绿色智慧新城、打造优美生态环境等方面贡献了联盟智慧和力量；为2019 年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提供景观方案、展园方案编制、园艺品种筛选及品质提升等项目的研究、咨询、规划、评审等服务。联盟多位专家为2019 北京世园会“园艺生活好课堂”授课，成员单位累计提供近千个植物品种、近万株植物和标本参与展示和竞赛，获得了200多个奖项，展品深受好评。为世园会园艺品种汇集、乡土植物展示、应用方式推广搭建文化元素传达的窗口和舞台；助力成都市获得2024 世界园艺博览会举办权，牵头完成了2024 成都世园会总体策划和园区概念性规划（中英文版）、申办视频动画（中英文版）制作、编制世园会典型案例经验借鉴及2024 年成都世园会建设运营策略研究报告，并参与完成了可行性报告（中英文版）、AIPH 官方问卷（中英文版）等多个环节的工作，为组委会提供技术支持；为2022 北京冬奥会生态建设和崇礼绿色发展提供全方位、全过程的决策咨询、技术统筹和规划设计等服务。花卉联盟聚焦生态文明、美丽中国建设，助力实施乡村振兴国家战略，为雄安新区、北京城市副中心、2019 年北京世园会及2022 年北京冬奥会等重大活动提供了智力支持和人才支撑。

3 花卉联盟建设成效

花卉联盟通过实施系列协同创新举措，形成了技术创新链，攻关了我国花卉产业中的部分关键、共性技术难题，形成了系列产业标准，促进了行业技术推广服务以及人才的交流培训。

3.1 带动产业创新发展成效显著

针对梅花、牡丹、菊花、月季、紫薇、百合、芍药等10余种重要商品花卉，聚焦花卉育种、组培快繁、栽培、保鲜储运等上游环节及花卉衍生品、人居环境、花卉旅游、花卉特色小镇等下游应用环节，形成特色花卉产业创新链。近年来，5 家成员单位主持、19 家成员单位共同参与完成并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项4 项、国家发明奖1 项，覆盖最近10 年花卉领域的全部国家科学技术奖。2016年，由联盟理事长单位北京林业大学牵头、6 家成员单位合作完成的成果“三种特色木本花卉新品种培育与产业升级关键技术”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项目针对梅花、山茶和紫薇3 种中国特色木本花卉品种缺乏和标准化技术落后等问题，在种质资源挖掘、基因组学研究及重要性状解析、突破性新品种培育等方面取得一系列创新成果，取得了显著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加速我国木本花卉研发自立自强，推动我国花卉产品登上国际舞台。2016-2021 年，由10 余家联盟理事单位参与完成的成果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国家技术发明奖”“梁希林业科学技术进步奖”“北京市科学技术进奖”“上海市科学技术进步奖”“中国风景园林学会科学技术奖”等20 余项，针对花卉产业创新链完成花卉衍生品开发、人居环境、花海旅游、特色小镇等下游应用环节，创新成效显著，在支撑行业创新发展、引领美丽乡村建设和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持续发挥重要作用。

3.2 行业影响力稳步提升

花卉联盟成立至今，多次获科技部协发网“高活跃度联盟”“A 级活跃度联盟”，国家林草局“高活跃度联盟”，首都创新大联盟“产业贡献奖”，北京市行业协会商会“党建工作先进单位（全北京市共10 家）”等荣誉称号。花卉联盟工作经验和做法在2018 年两会期间被科技部《中国农村科技》杂志专题报道、2020 年被《北京社会组织》建党100 周年专刊报道，2021 年入选科技部协发网主编的《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典型案例选编（2021）》。2019 年，联盟理事长受邀在在央视新闻频道担任2019 年世界园艺博览会开幕式嘉宾，深度解读世园会。2022 年，与央视新媒体中心在“三八国际妇女节”“上巳节”“清明节”期间，开展公益送花、传统插花等活动，履行联盟社会责任。2019 年新冠肺炎疫情以来，联盟多家成员单位积极开展捐款捐物、值班值守等，为同心抗疫、共克时艰做出积极努力和联盟贡献。花卉联盟的社会评价和行业影响力稳步提升，对产业的健康发展起到引领作用。

4 总结与思考

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作为一种新型创新组织形式，在我国只有短短14 年的实践历程。花卉联盟自成立以来，在近10 年的建设实践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在促进我国花卉产业发展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显著成效。但如何持续提升联盟自身建设能力，更好地发挥联盟在产业高质量发展、社会服务、国家战略方面的优势和作用，还需要进行更多的探索和尝试。

首先，良好的内部运行机制是联盟健康发展的基础。完善的组织机构建设、高效规范的秘书处是保证联盟理事会、专家委员会、会员大会等日常会议正常召开，联盟网站、公众号正常维护、联盟持续健康发展的基础和前提。联盟成员的吸纳上要注意战略目标统一和资源互补，充分发挥联盟内所有成员的资源优势，取长补短，合理分配，以提高联盟成员资源投入的积极性[8]。联盟运行中建立良好的会员吸收和退出机制，提高成员参与度，促进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之间的合作，从而获得整个联盟高的运转，这是培育联盟向心力的关键。

其次，持续的政府支持是联盟持续发展的保障。联盟开展的技术创新是在公共市场内的共性技术创新，其目的是提高产业整体竞争力。但是，产业技术创新成本高，成功率低，在创新环节中存在市场失灵的情况。因此，政府可利用相关政策合理配置市场资源，并以产业利益为出发点，对联盟予以支持[9]。2006 年以来，国务院有关部委和地方层面虽然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支持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但持续性不足，实践性不强。如，科技部仅有第一、二批部分试点联盟直接获得了“十二五”科技项目的支持，“十三五”以来未获得继续支持。虽然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等重大科技项目的申报指南中规定推荐单位的资格包含“纳入科技部试点范围并且评估结果为A 类的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但是，科技部仅在2012 年对第一、二批开展了运行评估，评选出26 家A 类联盟，此后再未开展评估工作，也没有更新A类联盟名单。北京市科学技术委员会自2011 年开始组织了“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促进专项”，但2018 年后未再组织。总体来看，政府对联盟的支持呈减弱的趋势，不利于联盟的持续发展。加强对公益性联盟的持续支持尤为重要。

最后，准确的发展定位是联盟高效发展的核心。当前，我国已经全面进入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关键时刻，我国花卉产业也面临着巨大的机遇与挑战，花卉产业在建设公园城市、花园城市、美丽乡村、贯彻落实生态文明思想、建设美丽中国中起到重要作用，是国家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和可持续发展战略中的重要内容。我国技术创新活动体系中，高校和科研院所投入比例较高，企业的参与度和投入较低。联盟具有聚集产业优势资源的特点，更容易开展产学研合作的集成创新。因此，花卉联盟应牢牢把握花卉科技自立自强、面向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和服务产业重大发展需求，面向健康宜居环境建设需求，聚焦“打赢花卉种业翻身仗”和“解决花卉产业卡脖子技术”，做好联盟内部创新资源对接，开展全产业链的深度融合和协同创新，为实现我国花卉产业技术创新和高质量发展贡献联盟智慧和联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