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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创新发展

2022-02-07周珊珊

产业与科技论坛 2022年1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马克思共同体

□周珊珊

在马克思唯物史观中,世界历史理论作为重要组成部分,散见于经典文本中。伴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深度推进,各国之间如何相处、如何交流、如何发展,成为了重要的时代课题。以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为根基,立足世界大势,习近平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当前,学界多从内涵和特征等方面正面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相对而言,深度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创新性发展方面的成果稍显不足。基于此,本文尝试梳理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核心主旨,进而阐发习近平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该理论的创新性发展,以此求教于学界。

一、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核心主旨

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并未形成完整的体系,其散见于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中,主要包括世界历史形成的动力、发展的道路及其价值目标等三个方面。

(一)生产力:世界历史发展的动力支撑。纵观近代资产阶级世界历史理论的发展历程,自维科开创的近代历史哲学到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或缺少对世界历史生成的考察或将其归为理性与“精神世界”的产物。黑格尔认为理性“是它自己生存的唯一基础和它自己的绝对的最后目标……它把这目标不但展开在‘自然宇宙’的现象中,而且也展开在‘精神宇宙’—世界历史的现象中”[1]。可见,理性被抬至历史生成的高度。马克思扬弃前人世界历史思想,将世界历史归为生产力驱动下人类交往不断扩大的产物。

马克思对世界历史的动力研究是渐进生成的,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2]。马克思明确指出感性的、现实的生产劳动作为人类社会生活中最基本、最本质的内容,能够实现人类的自我存在与自我延续,同时也是世界历史生成与发展的有效路径。在此,马克思将人类历史看作一部“劳动史”,着重强调了劳动对世界历史生成的基础性作用。但此时的马克思对世界历史的理解仍带有费尔巴哈“人本主义”色彩,对于“世界历史”的认识还停留在“劳动”这一基础上,尚未达到生产力的高度。

《德意志意识形态》从多方面对世界历史的动力机制进行了论述,标志着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正式诞生。一是马克思阐明了分工与普遍交往在生产力驱动下的渐进发展。“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关系取决于每一个民族的生产力、分工和内部交往的发展程度”[2]。不同的社会分工之间增进了人们的交往,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日益密切。地域间的隔阂和界限被打破,资本主义生产随着人类的普遍交往扩散至全球,世界市场已经建立,民族历史逐步发展成为世界历史。因此,生产力与分工、交往三者相互作用形成特殊的动力机制推进世界历史的发展。二是资本不断追求剩余价值成为了世界历史发展的直接动力。受生产力进步的影响,人类在满足自身生存需要后转而追求更高层次的发展,即无限追求剩余价值。由于固定地域内资源的有限性,资产阶级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开疆拓土,历史由此转向世界历史。在这一过程中,世界各个民族和地区为了生存与发展的需要被迫卷入到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市场。资本的本性一方面扩大了世界市场,另一方面,一味追求利润激化了生产社会化与私人占有之间的基本矛盾,进而发展为不可控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因此,若要生产力和世界历史长远发展,必须变革资本主义式生产关系。

(二)一元到多元:世界历史发展的道路转变。在世界历史发展演进的境域下,马克思终其一生探索历史发展之路,主要经历了早期的“一元论”到晚期的“多元论”发展历程。

早期马克思的“一元”道路论体现在横向推进与纵向深入上。一方面,在横向上,马克思主张基于资本主义发展的基础之上,世界各国全部纳入资本主义轨道,进入世界历史,这是通向共产主义社会的必由之路。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资产阶级利用资本打开了其他封建落后国家的大门,各国被迫卷入资本主义世界市场,若要融入新的历史进程,便不得不以资本主义取代原有的生产关系。另一方面,在纵向上,马克思深刻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资本的无限增殖,生产力的无限发展,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无法容纳巨大的生产力,爆发经济危机,进而引发革命,最终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彻底解体。

马克思晚年的“多元”道路论中代表性问题为东方国家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问题,并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草稿》和《共产党宣言》俄文版序言中进行了集中探讨。“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用到公社中来。”[3]依马克思所言,在交往的基础上,资本主义制度中先进的生产力和俄国先进的生产关系可以融合,直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1882年,马克思恩格斯就俄国公社问题发表了看法:“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4]。在此更是丰富了马克思的跨越思想:俄国公社成功跨越“卡夫丁峡谷”,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须同时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吸收资本主义的成果与优势;二是进行革命。世界历史发展道路由“一元”到“多元”的转变,突破了传统思想藩篱:资本主义并非唯一路径和模式,落后民族国家走向世界历史的方式和路径取决于其基本条件,即社会矛盾激化程度和社会革命的进展程度等。

(三)共产主义:世界历史发展的价值目标。纵观世界历史发展的逻辑进路,资本主义并非“历史终结”,而是进一步追求最终价值目标——共产主义。

共产主义作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价值目标,其物质前提与阶级基础在资本主义阶段已奠定。一是机器大工业下的巨大生产力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物质基础。马克思认为“建立共产主义实质上具有经济的性质,这就是为这种联合创造各种物质条件,把现存的条件变成联合的条件”[2]。在此明确指出了资本主义大工业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生产力,为共产主义社会积累了深厚的物质基础。虽然资本主义创造出了巨大生产力,但社会化大生产与私有制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此时,生产力已成为一种破坏性力量。二是无产阶级成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的阶级基础。机器大工业下应运而生的雇佣劳动终将束缚人的发展,人的“异化”问题无法解决,无产阶级无法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最终,作为具有“彻底革命意识”的无产阶级将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来消灭资本主义国家,完成“世界历史意义”的使命。可见,共产主义社会是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同时随着各项条件的成熟,无产阶级必然会追求共产主义这一最高的价值目标,最终形成生产资料归全体社会成员所有并形成“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格局。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当代诉求

资本主义主导的世界,环境、安全和健康等全球性问题日益凸显。直面问题,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诉求日益强烈,主要表现在:适应“再全球化”的经济发展诉求、应对新冠疫情的国际合作诉求以及倡导新型国际关系的全球治理诉求等三个方面。

(一)“再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助推器。近年来,一些资本主义国家为转移国内矛盾、突破资本增殖限度、维护在国际市场的主导地位,掀起了逆全球化的浪潮。所谓的逆全球化指当以资本主义国家为代表的全球化主导者的食利效益下降时,通过收缩性资本策略来防止利益受损。具有代表性的事件有英国强行“脱欧”,美国推行“美国优先”退出与其利益相悖的国际组织等。这些保护主义政策如饮鸠止渴,看似有效,实则损害了世界经济发展的长期利益。

与之相反的是,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达到80%,积极推进世界经济发展。至此,全球化进入了“再全球化”的崭新阶段。“再全球化”符合世界互通互联的大趋势,助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一是“再全球化”打破“核心-边缘”的二元经济结构,转变为“发达国家-新兴国家-外围国家”三者互联互通。这一转变有利于打破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对立,缩短二者差距。二是“再全球化”以新兴国家为源动力,新兴国家凭借更高的世界产品供给能力获得相应的国际话语权,充分在国家舞台上表达合理诉求,推动着全球治理体系向着更公平合理的方向发展。“再全球化”浪潮增进国与国之间的互联互通、提升新兴国家国际话语权,成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助推器。

(二)重大疫情: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警报器。2020年新冠肺炎肆虐全球,世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冲击。新冠肺炎,不仅严重威胁生命健康,还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报:经济与公共卫生事业的全球性危机呼唤着国际合作。一方面,受疫情冲击,经济下行严重。由于全球经济的分工协作、紧密联系与各经济要素的全球流动,新冠疫情所造成的经济打击是致命性的。2020年10月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增速将为-4.4%,发达经济体增速为-5.8%,新兴经济体增速为-3.3%[5]。受封城、封国、封航影响,工厂被迫停工、企业持续亏损、大量农产品滞销、物流业几近停滞,日常供给和需求难以保障,实体经济严重受创。另一方面,新冠疫情的爆发,表明国际公共卫生事业仍需携手共进。新冠肺炎的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程度之深表明任何国家都不能独善其身,任一国家在防疫上的滞后和疏漏都可能加剧其他国家的疫情。一直以来,我国坚守抗疫一线,为阻止疫情的全球化扩散展现了大国担当与大国责任。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在应对这场全球公共卫生危机的过程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迫切性和重要性更加凸显。”[6]

面对疫情,各国需要依托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坚持通力合作、守望相助,致力全球经济复苏工作与医疗卫生事业合作,努力在本次疫情攻坚战中实现互利共赢。新冠肺炎的肆虐再一次给人类敲响了警钟,只有秉承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才能在本次疫情大考中交出令世界人民满意的答卷。

(三)新型国际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加速器。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构建新型国际关系的主张,并指出“明确中国特色大国外交要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7]。

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相契合,使之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加速器。一是新型国际关系利于国与国之间的平等协商。新型国际关系主张“相互尊重”,不论国家大小、贫富、强弱,不容侵犯主权和领土完整,各国自主管理本国各项内部事务,不容他国干涉。各国在主权、地位等方面平等的基础上,践行“相互尊重”的基本原则,利于彼此之间平等协商、良性互动。二是新型国际关系利于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共处。基于“公平正义”的基本原则与价值要求,各国应当尊重广大人民的国际话语权。在维护联合国宪章的宗旨与原则的基础上,有利于各国人民和平共处,努力营造良好的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三是新型国际关系利于国与国之间的共生共赢。其核心理念“合作共赢”强调各国优势互补、互利合作,实现双赢、多赢、共赢。新型国际关系所倡导的“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基本原则,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倡导的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不谋而合,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奠定了各国共商规则、共担责任、共迎挑战的基调,使世界朝着和平、和谐、共赢的方向发展。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对世界历史理论的创造性发展

立足于当今现实挑战,习近平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进行了创新性发展,主要体现在:以互利共赢的理念推进各经济体共同发展、以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视野开辟新型发展之路、以阶段性与连续性相统一的视角构建现实型国际社会等三个方面,以此推动全球治理和世界可持续发展。

(一)以互利共赢的理念推进各经济体共同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吸收了生产力推进人类普遍交往的观点,同时针对资本主义因无限追求剩余价值使得各经济体被迫卷入世界市场的观点进行了创造性发展。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主张各经济体由被迫开放国门到主动融入市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一带一路”合作倡议。自2013年以来,“一带一路”在“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多方面促成了国与国之间的现实合作。合作不但带动了沿线地区的经济发展,而且提供了就业机会、提高了沿线人民生活水平。与称霸一方的资本主义式扩张不同,习近平强调的是“要让中国的改革造福全人类”[8],各经济体平等发展,在相互协作、优势互补中,推进生产力的发展,加速全球经济复苏。另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旗帜鲜明地反对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防范赢者通吃,减轻金融危机后续影响。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一些资本主义国家企图逆时代之洪流,利用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以维护自身利益、保护自身发展。对此,习近平指出:“努力提升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推动形成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经济秩序”[9]。从中国—东盟自贸区区域合作到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的成功举办,中国一直致力于推进经济要素在全球自由流动和市场资源高效配置,从而构筑一个公平、合作、共赢、普惠、繁荣的经济发展架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以互利共赢理念为指导,突破资本主义为主导的生产力发展,谋求各经济体共生共赢,对解决逆全球化问题、推动经济健康发展有重要意义。

(二)以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视野开辟新型发展之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多元”道路论的接续发展,做到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既否定了各国全部纳入资本主义发展轨道,又对“多元”道路进行了创造性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建构过程中充分尊重不同国家的文化传统与现实国情,在保证总体安全的基础上,平等相待、互商互谅,互学互鉴、兼收并蓄,积极推进各民族进步与世界整体性发展。一是以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为现实保障。在全球化的潮流下,各领域威胁与挑战复杂多变,安全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过程中,建设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能够有效防范突发国际安全事件,减轻因突发安全事件导致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损失,为各国发展提供了现实保障。二是以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伙伴关系为理念支撑。“平等相待、互商互谅”扬弃了近代资本主义国家的暴力扩张、血腥殖民,以“商量着办”的姿态开展合作。一花不是春,孤雁难成行,只有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共同贯彻伙伴关系,深化多方合作,积极优势互补,方可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正面效应。三是以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为文化依托。“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理念架起了一座友谊的桥梁,不同文明互学互鉴、兼收并蓄,进而推进教育、文化、旅游等多领域的交流发展,形成全方位、深层次、多渠道的合作架构,最终实现不同文明和谐共存。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开辟了世界历史的新型发展之路,在安全、文化、伙伴关系等多领域展现了民族性与世界性的统一,推进国际社会协调发展,为全球治理指明了方向。

(三)以阶段性与连续性相统一的视角构建现实型国际社会。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吸收了共产主义这一远大理想后,对以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的观点做出了创造性发展: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阶段性目标,以推进不同国家之间的交流合作、多元互动,做到了连续性与阶段性相统一的动态平衡。

人类命运共同体着眼于解决世界现存矛盾,较理想型的共产主义社会而言,更具现实性。第一,尊重差异,在求同存异中推进“五位一体”协同发展。在充分尊重意识形态等方面差异前提下,针对当前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问题,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观”[10];针对当前的恐怖主义、自然灾害等国际安全问题,提出“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针对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等问题,提出“开放、融通、互利、共赢的合作观”;针对文明冲突等论断,提出“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针对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等行为,提出“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第二,遵循规律,促进人与自然在可持续发展中和谐共处。一方面,依托人与自然的关系规律,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倡导尊重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理念,建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命共同体”。在生物多样性丧失和生态系统退化的今天,中国致力于探索一条各国同心协力保护世界生态环境的道路,推动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以人为中心,积极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在削减世界贫困人口、减少世界饥饿、缓解区域性水资源压力、改善公共环境卫生、促进教育发展等基础设施建设上付诸努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西方反华势力宣扬的“中国威胁论”,不是理想状态下建构共产主义社会,而是在尊重各国制度、文化等现实差异的基础上,打造的现实型国际社会。人类的解放事业不是一蹴而就的,成功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将是迈向共产主义社会宏伟目标的阶段性胜利。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超越世界历史理论,从当今现实出发,提出解决世界发展问题的“中国方案”。从发展动力上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扬弃了资本主义野蛮扩张,意在推进各经济体合作共赢;从发展道路上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继承了“多元道路论”,开辟了一条保障世界人民共同利益的发展新路;从价值目标上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立足于当今时代,主张建立一个现实多元、包容互惠的社会。这些方面的创造性发展对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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