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轭礁风波”与南海仲裁“裁决”

李金明，李德霞

(厦门大学 a.南洋研究院；b.新闻传播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5)

牛轭礁(Whitson Reef，菲律宾称Julian Felipe Reef)是南沙群岛九章群礁(Union Bank and Reefs)东北端的一个大礁，位于北纬9°57′～10°00′、东经114°30′～114°40′，与九章群礁西南端的赤瓜礁相呼应。早在20世纪80年代，牛轭礁就已经在我国的控制之下。据有关资料记载，1988年3月上旬，即3·14赤瓜礁海战之前，牛轭礁就为陈伟文502编队所控制，至20世纪90年代，中国已在牛轭礁上建立了主权碑(1)小刚：《菲中会开战吗？》，《世界日报》，2021年4月26日，第13版。。即使是菲律宾总统发言人洛克(Harry Roque)也公开承认，菲律宾从未拥有牛轭礁，因为牛轭礁不在菲律宾专属经济区之内，而位于巴拉望省巴沓拉沙社以西约175海里处(2)《总统府：菲从不曾拥有牛轭礁，外长警告罗计不要插手外交事务》，《世界日报》，2021年5月12日，第3版。。然而，菲外交部长洛钦(Teodere Locsin)在洛克讲话后数小时即发表声明，坚称菲对牛轭礁拥有主权权利，说该礁属菲“自由群岛”(即所谓的“卡拉延群岛”)的一部分，是在菲律宾的专属经济区之内。他每天都向中方提出外交抗议，要求中方撤走在牛轭礁的船只，并于2021年4月21日发出外交照会称：中国船只散布在“西菲律宾海”“公然侵犯菲律宾的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3)同②。，遂掀起了所谓的“牛轭礁风波”。

一、美国鼓动与介入“牛轭礁风波”

2021年3月20日，据菲律宾“西菲律宾海国家工作小组”报道，菲海岸警卫队在3月7日发现有220艘船只列队停泊在“西菲律宾海”的牛轭礁附近，这些船只据说是由中国海上民兵人员所控制。该工作小组出于对所谓“过度捕捞、破坏海洋环境及对航行安全风险”的关切，认为该礁位于“菲专属经济区之内”，菲方享有该海域天然资源的专属权利。3月21日，菲国防部长洛伦扎纳(Delfin Lerenzana)呼吁中国召回这些船只，他表示：“这些民兵船只的存在，显然是将这个地区军事化的挑衅行动。”(4)《220艘中国船泊牛轭礁菲提出抗议》，《世界日报》，2021年3月22日，第2版。

其实，在牛轭礁发现的这些所谓“中国民兵船”的消息，并非来源于菲海岸警卫队，而是一家美国情报机构。当时正值暴风雨来临之前，中国渔船在那里集结以避风(因牛轭礁的回旋镖形状会起到抵御风暴和涨潮的作用)。提供这些“民兵船”集结照片的是美国佛罗里达一家卫星图片分析公司Simularity，这家公司自2020年10月就一直在监视牛轭礁。该公司使用最先进的秘密技术，利用人工智能来分析在不同日期拍摄的新的卫星图像，公布在“南海快速预警平台”的网站上。而菲律宾的安全官员相信这些美国人，随后就在镇上大喊大叫：“中国海上民兵入侵菲律宾领土。”实际上，这些中国船只停泊在牛轭礁只是为了躲避暴风雨或涨潮时的风浪。所有船只绑在一起，这是同一个公司的渔船通常采用的做法，目的是保护自己的船只不受海浪的冲击，并使其船员可以从一艘船转移到另一艘船。但美国的宣传却故意歪曲事实，说他们是“海上民兵船”，占领了整个南海，且组成“一支军事部队”，好像在进行“阅兵仪式”(5)Rigoberto D. Tiglao，Reef row: US plot in its ‘re-pivot’ to Asia(April 7, 2021),https://www.manilatimes.net/2021/04/07/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reef-row-us-plot-in-its-re-pivot-to-asia/860862/.。

对于美国所谓的“中国海上民兵入侵”，《马尼拉时报》(Manila Times)专栏作家蒂格劳大使(Rigoberto D.Tiglao)指责道：“所谓的200艘‘中国海上民兵船入侵我国领土’是一个骗局，没有证据证明这些船是中国的海上民兵船，他们是中国渔船队，数量庞大，是深海渔船。他们聚集在牛轭礁不是作为军事编队，而是为了抵御风暴。在上个月的东北季风，它们绑在一起可使船只更加稳定，不会被风暴吹走。”(6)Rigoberto D. Tiglao，Chinese maritime militia invasion a hoax; Duterte should fire Lorenzana and Locsin(April 23, 2021),https://www.manilatimes.net/2021/04/23/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chinese-maritime-militia-invasion-a-hoax-duterte-should-fire-lorenzana-and-locsin/866685/.与此同时，他还引用了著名南海研究专家马克·瓦伦西亚(Merk Valencia)在其邮件(www.lawfareblog.com)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中国船只为什么集体停泊在牛轭礁的解释是合理的，他们停泊在礁的后部，为的是免受东北季风的正面袭击。而到4月1日天气好转后，这些中国船只的数量就降到44艘；至4月14日，已降至9艘。

3月22日，中国驻菲律宾大使馆发言人就所谓“中国海上民兵船在牛轭礁附近聚集”发表声明称，牛轭礁是中国南沙群岛的一部分，长期以来中方渔船一直在该礁附近海域捕鱼。近期由于海况原因，中方一些渔船在牛轭礁附近避风，这很正常，没有所谓的“中国海上民兵船”。任何无端揣测都是无益的，希望有关方面理性看待(7)《就牛轭礁附近渔船聚集发表声明，中使馆：没有所谓海上民兵船》，《世界日报》，2021年3月23日，第2版。。然而，美方无视中方的解释，继续挑拨。23日，美国驻菲大使馆在推特上称，中方船只已在该海域停泊数月，不论天气状况如何，数量一直在增加。并指责中国利用海上民兵恐吓、挑衅和威胁其他国家，破坏本地区的和平稳定(8)《直接在社交媒体上开战，中国警告美方勿煽动中菲对抗》，《世界日报》，2021年3月24日，第1版。。在美方的煽动下，24日菲律宾外交部要求停泊在“西菲律宾海”的中国船只立即撤离，并称其滞留是对菲方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的公然侵犯。他们在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中表示，中国的行为违反国际法和地区公约(9)《菲要求中国船立即离开相关海域》，《世界日报》,2021年3月24日，第1版。。

随着中菲南海牛轭礁风波的不断升温，美国亦不失时机地迅速介入。3月23日，美驻菲大使馆发表声明，批评中国利用“海上民兵挑衅和威胁其他国家”，宣称会与菲律宾站在一起；3月28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在社交媒体发文支持菲律宾；3月30日，美菲国安顾问就南海局势通话，重申美菲《共同防御条约》在南海的适用性；4月7日，美国务院对此表示关注，指对中国“海上民兵船”聚集牛轭礁感到忧虑；4月8日，美菲外长就该事件再次通话，重申美菲《共同防御条约》适用于南海，以显示美国对菲律宾的支持(10)殷田静子：《美国迅速介入牛轭礁风波》，《世界日报》,2021年4月10日，第2版。。甚至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还与菲外长洛钦通电话，表示支持菲律宾的立场；美国防部长奥斯丁(Lloyd Austin)也与菲国防部长洛伦扎纳通电话，讨论“西菲律宾海”局势和地区安全的最新发展。4月12日，美菲举行了为期两周的“肩并肩”联合军事演习。菲方表示，菲律宾将利用菲美军事同盟来应对这一局势(11)社论：《和为贵，大局为重》，《世界日报》,2021年4月15日，第1版。。

至“牛轭礁风波”发生半年后，美国情报机构“亚洲海事透明倡议(AMTI)”仍从中挑动。10月23日，该“倡议”发布所谓的“新消息”，称中国“民兵船”不顾菲方外交抗议，继续在“西菲律宾海”出没。在其最新的报告中写道：“最近的图像显示，自菲律宾提出抗议以来，鲎藤礁(Iraquois Reef)附近的船只数量有所减少，但也显示其中许多船只可能已返回九章群礁，其数目现在已达到3月份的水平。”该报告还写道：“这是中国民兵船在南沙群岛设下骗局的证据。当国际社会的强烈抗议或其他主权声索国的巡逻迫使他们离开争议水域时，他们会暂时分散到附近的岛礁，但他们在南沙群岛的总数会保持不变。”(12)《美智库抹黑中国船只在南海活动》，《世界日报》，2021年10月24日，第3版。该“倡议”还谎称，据卫星图像显示，在过去三个月里中国船只的数量一直在增加，九章群礁北半部(包括牛轭礁)8月初平均每天仅能看到40艘船，到了9月，就可以看到100多艘船。在10月17日拍摄的图片中，仍可以看到100多艘船。这些船只虽然包括一些越南海岸警卫队的船只和渔船，“但绝大多数是长度超过50米的中国渔舟”。因此，引起了菲律宾不断向中方提出外交抗议(13)同⑥。。

二、美国鼓动与介入“牛轭礁风波”的阴谋

美国鼓动与介入“牛轭礁风波”的阴谋之一，显然是为了挑起中菲双方在南海的对抗，以从中渔利。近年来，几乎所有中菲之间在南海引起的摩擦，主要都是由美国提供情报，煽动和纵容菲律宾与中国闹矛盾，事实上就是美国利用菲律宾在南海与中国闹事。4月28日，美国卫星图片分析公司Simularity公布了一份报告，称11艘中国船只仍停留在牛轭礁附近，158艘靠近东门礁(Hughes Reef)，另有87艘靠近南薰礁(Gaven Reef)(14)《美公司：中国船还在西菲海》，《世界日报》，2021年5月26日，第2版。。菲总统发言人洛克表示，他无法核实上述消息，也不知道西菲律宾海国家工作小组打算如何处理这一问题。“至于中国船只出现的报道是否属实，将由外交部负责查证。如果属实，将由外交部决定是否提出外交抗议。”(15)同①。

5月24日，Simularity公司又突然抛出一个报告，声称3月份在牛轭礁首次发现的中国船只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在4月向西南移动到“西菲律宾海”(16)PH patrols more frequent, though Sinos not leaving(May 29, 2021)，https://globalnation.inquirer.net/196592/ph-patrols-more-frequent-though-sinos-not-leaving/.。这家美国公司为什么如此专注于所谓“在‘西菲律宾海’的中国船只”呢？在浩瀚无边的南海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跟踪中国船只的目的何在呢？是谁为他们提供资金和尖端的设备来进行如此的卫星监视和数据分析呢？美方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要在南海制造紧张局势，以挑起中菲之间的对立。

在美方的鼓动下，菲律宾不断加大在南海的巡海力度。据美国“亚洲海事透明度倡议”(AMTI)披露，从2021年3月1日至5月25日，它监测到13艘菲执法或军用船只在中业岛和黄岩岛周围进行了至少57次巡逻。该机构还表示，菲律宾巡逻的次数与前10个月(即2020年5月至2021年2月)相比大幅增加，当时仅监测到3艘菲律宾船只，总共只有7次前往“西菲律宾海”，菲不仅提高了巡逻频率，而且扩大了巡逻范围(17)《美智库披露：菲在西菲律宾海加强海巡》，《世界日报》,2021年5月28日，第2版。。由此可见，南海问题无论在中菲关系，或者在美菲的战略中都是极其敏感和重要的。美国之所以鼓动“牛轭礁风波”，目的就是以此来挑拨和煽动中菲之间的对抗，使菲律宾敌视中国，且以此来绑架菲律宾，加强与巩固其对菲律宾的控制和支配。

美国鼓动“牛轭礁风波”的另一目的是，维持美菲两国于1998年签署的《访问部队协议》(1999年5月生效)。该协议重申美菲在1951年签订的美菲《共同防御条约》中承担的义务，并规定美方军人、军事相关人员以及军事装备进入菲律宾的条件、活动范围及可获得的便利，其中包括双方举行军事演习的相关内容，并同意美国军队可不定期造访菲律宾，以及美国军方人员入境时无需护照和签证(18)《菲美终止条约有助缓和东南亚安全局势》，《世界日报》,2021年2月20日，第14版。。然而，2020年2月11日菲律宾正式通知美国，终止《访问部队协议》，协议将于美国政府收到通知后的180天失效。随着该协议的废除，其他协议诸如1951年的菲美《共同防御条约》以及2014年的《加强防务合作协议》都将受到影响，难以继续履行，仅是一张废纸而已。且《访问部队协议》准许美军使用菲律宾的5个军事基地，让美军修建设施、储存设备和部署军队等都将失去保障，难以继续下去(19)华清：《访问部队协议的终止》，《世界日报》,2020年2月13日，第4版。。2021年2月16日，菲总统发言人洛克表示，杜特尔特总统希望美方就菲美《加强防务合作协议》支付使用菲律宾军事基地的费用。因2014年4月签署的《加强防务合作协议》是《访问部队协议》的补充协定，它赋予美国在菲律宾驻扎士兵及其防御装备的权利，并有权使用菲律宾所有的军事基地。

至于杜特尔特总统废除《访问部队协议》的原因，据总统府发言人班尼洛说，是由于华盛顿批评杜特尔特的反毒战争和禁止导致参议员黎·利玛囚禁的菲官员入境，以及取消参议员黎拉·罗萨的签证。总的来说，杜特尔特之所以决定废除同美国签订的《访问部队协议》，主要是由于美国政府粗暴地干涉菲律宾内政、司法，侵犯和践踏菲律宾的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而不是其他报道中所说的杜特尔特总统为促进和发展与中国的友好合作关系使然，更不是如一些亲美分子所影射的是因为中国的影响。实际上，美国长期以来，以防卫菲律宾的外部敌人为由与菲律宾缔结的种种军事协约，是没有必要的，美国只不过是以此为借口，通过军事上和政治上对菲律宾实施控制和支配，同时也是为其称霸全球的战略部署和需要服务(20)华清：《废除VFA同中国无关》，《世界日报》,2020年2月22日，第4版。。

“牛轭礁风波”发生后，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普莱斯4月7日即重申，菲律宾飞机或船只在南海若遭受武装攻击，美方将启动《共同防御条约》的防卫义务。而杜特尔特总统则表示，因承担不起与北京兵戎相见的代价，他对菲中南海主权争议束手无策，只能透过外交努力维护菲国权利。于是，在6月4日，杜特尔特总统第三次宣布暂停终止《访问部队协议》的决定，将原定8月份到期的协议再延长6个月。翌日，美国大使馆即发表声明：“我们欢迎菲政府决定再次暂停终止《访问部队协议》。”“我们的联盟不仅继续贡献于两国的安全，而且也使印太所有国家受惠。”(21)《美欢迎菲暂停中止VFA》，《世界日报》，2021年6月16日，第2版。由此可见，美国之所以鼓动“牛轭礁风波”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维持美菲《访问部队协议》，继续无偿地使用菲律宾的军事基地，以增强在菲律宾的驻军，控制南海的重要通道。

7月30日，菲国防部长洛伦扎纳说，杜特尔特总统29日晚会见到访的美国国防部长奥斯丁，告知菲律宾撤回终止菲美《访问部队协议》的决定。当天，总统府发言人洛克宣称：“杜特尔特总统做出保留《访问部队协议》的决定是基于三个前提：一是维护菲律宾的战略核心利益；二是明确定义菲美联盟是一种主权平等的联盟；三是明确美方在菲美《共同防御条约》中的义务和承诺。”(22)《杜特地决保留菲美〈访问部队协议〉》，《世界日报》，2021年7月31日，第2版。事实上，杜特尔特做出如此决定是美国挑起“牛轭礁风波”的结果，迫使杜特尔特以“当前区域形势的变化”为由暂停终止该程序 。奥斯丁随即表示，幸亏有《访问部队协议》，美军每年可以同菲律宾军队进行300多次双边接触，从专家交流到类似“肩并肩”这种大型的演习，“这正是我们希望我们的同盟面对未来的方式，因为这种同盟的核心是建立在共同利益价值观上的关系，双方的羁绊因服务和牺牲的共同历史而强化”(23)《杜特尔特决保留菲美〈访问部队协议〉》，《世界日报》，2021年7月31日，第2版。。

在杜特尔特总统因“牛轭礁风波”而决定收回终止《访问部队协议》程序之后，美菲两国的军事往来即不断加温，美国海军滨海战斗舰“查尔斯顿号”8月中旬抵达菲律宾，成为2019年以来首度访菲的美国军舰。美国负责南亚和东南亚事务的副助理国防部长琳赛·福特(Lindsey Ford)表示，如果菲律宾武装部队在太平洋(包括南海)遭到任何武装袭击，美国政府将履行其义务，向菲律宾提供援助。他在纪念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缔结70周年的太平洋论坛上还表示：“我们绝对相信并毫不含糊地确认，在包括南海在内的太平洋地区，如果菲律宾武装部队、公共船只或飞行器遭遇武装袭击，将触发《共同防御条约》中美国向菲方提供援助的义务，我们完全打算履行这些义务。”(24)《美官员：菲美防卫条约适用南海》，《世界日报》，2021年9月24日，第1版。福特在没有点名中国的情况下表示，有些国家在南海的行动“对各国的经济安全、国防和主权构成了新的威胁”。美国致力于安全合作和安全援助活动，以支持菲律宾武装部队的现代化。

9月10日，访问美国的菲国防部长洛伦扎纳在华盛顿与美国防长奥斯丁举行了双边会谈，双方重申将致力于进一步强化两国防务关系，同意建立双边海事架构(bilateral maritime framework)以促进海事领域合作，并恢复《加强防务合作协议》下美军在菲各个地点的计划。根据美国大使馆网站透露，菲律宾在《加强防务合作协议》下开放美军使用的地点包括马尼拉北方的巴塞(Cesar Basa)空军基地、吕宋岛中部的麦狮狮堡(Fort Magsaysay)军营、菲南部棉兰佬岛的伦比亚(Lumbia)空军基地、巴拉湾省的包蒂斯塔(Antonio Bautista)空军基地及菲中部的艾布恩(Mactan Benito Ebuen)空军基地(25)《菲美防长会议达成多项共识，美在菲军事基地项目死灰复燃》，《世界日报》，2021年9月12日，第1版。。

三、南海仲裁“裁决”与牛轭礁归属无关

“牛轭礁风波”掀起后，有关牛轭礁的主权归属问题成为中菲双方争论的焦点。菲律宾方面认为，2016年南海仲裁已“裁决”，中国大规模声索的南海主权没有法律效力。2021年4月初，菲外交部再次发表抗议声明，称根据南海仲裁“裁决”，菲方否认牛轭礁及其附近海域是中国渔民的传统渔场，中国船只在南海的持续部署、存在和活动侵犯了菲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26)《中方促菲官员停止炒作牛轭礁事件，反对任何基于仲裁裁决的主张和行动》，《世界日报》，2021年4月7 日，第1版。。然而，这些所谓的“裁决”既没有执行的条款，也没有执行的机制。正如菲律宾资深外交官阿西拉(Reynaldo Arcilla)在《马尼拉时报》发表的专栏文章《政府应该停止提及仲裁裁决》指出的，仲裁“裁决”完全忽略了任何仲裁案件的必要条件，即双方必须同意并参与其中。而中国没有参与，故其“裁决”从一开始就是无效的(27)Reynaldo O. Arcilla,Govt Should Stop Referring to Arbitral Ruling (May 4，2021)，https://www.manilatimes.net/2021/05/04/opinion/columnists/govt-should-stop-referring-to-arbitral-ruling/869668/.。著名国际法专家塔尔曼(Stefan Talmon)在《南海仲裁与最终裁决的终结》一文中也写道，南海仲裁小组的“裁决”不是国际法的组成部分，也不是未来仲裁的先例，甚至还有可能被推翻(28)Hilario, E. M. , Expert: Arbitral ruling on SCS can be reversed(May 14，2021)，https://www.manilastandard.net/opinion/columns/about-town-by-ernesto-m-hilario/354357/expert-arbitral-ruling-on-scs-can-be-reversed.htm.。

至于海牙常设仲裁法院的合法地位问题，西方媒体虽然称其为“联合国法庭”，但事实并非联合国所属机构，这一点在当年的联合国官网及联合国国际法院都曾作出说明。后来获悉中国不应诉后，法庭是在美国的支持下才对“南海领土主权”进行了所谓的“裁决”。可见这种“裁决”是荒唐至极，据悉美国为此支付了3 000万美元的费用。正因为该仲裁“裁决”没有司法效力，也无法执行，所以杜特尔特总统在2021年5月8日说道，这是一张废纸，应扔到废纸篓里(29)社论：《不对称的辩论不办也罢》，《世界日报》，2021年5月8日，第1版。。7月23日，杜特尔特总统发表其任内最后一次国情咨文时也表示：“由于中国从未参与仲裁，针对一份对中国没有约束力的文件，我能做什么呢？事实上根本没有仲裁，只是听听菲方的说法而已。”(30)《最后国情咨文史上最长，杜特尔特：南海争议没有仲裁》，《世界日报》，2021年7月27日，第1版。10月28日下午，菲总统候选人小马科斯在其办公总部新闻局会议室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道：“中国早在仲裁结果出炉前就表明立场，他们不会承认。中国实际上有他们的理由，所谓仲裁，双方总要都参加吧，中国甚至都没有参加，所以不能将其称为仲裁。我认为该仲裁是无效的，其实际效果是让中菲之间的分歧扩大，让双方的立场更加强硬，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处境。”(31)范宗鼎：《采访总统候选人小马可斯实录(下)》，《世界日报》，2021年10月22日，第3版。

为了证实对牛轭礁拥有主权，菲律宾还提出“卡拉延群岛”(The Kalayann Island Group)，认为牛轭礁是在卡拉延群岛的范围之内。所谓的“卡拉延群岛”，指的是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于1978年6月11日发布的第1596号总统令，把南沙群岛的33个岛礁、沙洲、沙滩，总面积达64 976平方海里的海域划为菲律宾领土，把范围内的岛礁命名为“卡拉延群岛”。马科斯在其法令中声称，这些地区“在法律上不属于任何国家，但由于历史必不可少的需要，以及根据国际法建立的有效占领和控制，现在必须将这些地区视为受菲律宾主权管辖”(32)陈鸿瑜编译：《东南亚各国海域法律及条约汇编》，台北：暨南国际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1997年，第67页。。然而，南海仲裁“裁决”却裁定，菲律宾不能拥有“卡拉延群岛”，因为它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仲裁“裁决”第574段写道：“菲律宾不能宣布南沙群岛周围的群岛基线。”原因是“《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47条将群岛基线的使用限制在这些基线内包括主要岛屿的情况下”,以及“其中水域面积与包括环礁在内的陆地面积之比为1∶1到9∶1之间”。“裁决”第599段又写道：“南沙群岛的水域与陆地之比却大大超过9∶1”，实际上，南沙群岛海域面积的98%是由水域构成。因此，仲裁“裁决”意味着菲律宾应该停止主张这一权利，因为“卡拉延群岛”是没有法律依据的(33)Tiglao, R. D. ,PH can’t have its Kalayaan Island Group-arbitral tribunal(September 4，2019)，https://www.manilatimes.net/2019/09/04/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ph-cant-have-its-kalayaan-island-group-arbitral-tribunal/610949.。故以“卡拉延群岛”为由来证实其拥有牛轭礁主权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也是不能成立的。

此外，仲裁“裁决”并没有宣称牛轭礁海域是菲律宾专属经济区的一部分。牛轭礁位于景宏岛和西门礁的领海之内，而在中业岛的领海之外，故牛轭礁的水域不在菲律宾声称的专属经济区之内，不能说是“卡拉延群岛”的一部分。与此同时，仲裁“裁决”还宣称，1596号总统法令是无效的，它围绕南沙群岛划直线基线违反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7条“直线基线”和第47条“群岛基线”的规定，因此，第1596号法令以直线环绕的“卡拉延群岛”是无效的。同中国一样，菲律宾必须遵守这一“裁决”，因此，牛轭礁海域不能说是卡拉延群岛的一部分(34)Melissa Loja, The SCS Arbitral Award and Julian Felipe Reef(21 April，2021)，https://opinion.inquirer.net/139501/the-scs-arbitral-award-and-julian-felipe-reef.。

接着，菲律宾又提出“西菲律宾海”一词，声称牛轭礁是在“西菲律宾海”的范围之内。所谓的“西菲律宾海”的说法是在菲前总统阿基诺三世执政期间才开始出现的，2012年9月12日，阿基诺政府通过第29号行政命令宣布，将开始在政府地图、其他形式的通讯和文件中使用该名称，将菲律宾以西的海域称为“西菲律宾海”。该行政命令写道：“菲律宾群岛西侧的海域命名为‘西菲律宾海’，这个海域包括吕宋海、‘卡拉延群岛’以及黄岩岛及其附近海域。”但遗憾的是，南海仲裁“裁决”并没有提到“西菲律宾海”，菲方认为通过仲裁“裁决”赢得该海域的主权只是一种妄想(35)Tell the nation the facts about the West Philippine Sea(July 15, 2019)，https://www.manilatimes.net/2019/07/15/opinion/editorial/tell-the-nation-the-facts-about-the-west-philippine-sea/584438/.。

事实上，菲方从未占领过牛轭礁，甚至对九章群礁都未曾提出过主权要求，也没有一艘菲律宾船只，不管是私人的还是政府的，曾经航行到该地区。因此，菲方称对那里拥有主权，完全无中生有，所以很快就无声无息了。总之，菲律宾企图以所谓的“南海仲裁裁决”为名，取得对牛轭礁的主权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也是不可能的。菲律宾只是到2008年才正式将该珊瑚礁命名为“Julian Felipe”,而中国早在二战之前就已经对它命名了。尽管《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了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但是菲律宾尚未正式宣布其专属经济区的范围，这必须通过制定法律来完成。因此，从技术上讲，菲律宾仍然没有专属经济区，故不能随便称“中国船只进入其专属经济区”(36)Tiglao, R. D. , Colossal lies, delusions on the Felipe Reef brouhaha(April 5,2021),https://www.manilatimes.net/2021/04/05/opinion/columnists/topanalysis/colossal-lies-delusions-on-the-felipe-reef-brouhaha/860114.。

四、结 语

牛轭礁坐落在南沙群岛九章群礁的东北端，向来是中国领土。早在二次大战前，中国就已经为该珊瑚礁命名，中国军队自1988年就开始驻守在此。反观菲律宾从未对牛轭礁行使过主权权利，也未曾派遣任何船只到牛轭礁，直到2008年才把这个礁命名为Julian Felipe Reef。2021年3月7日，菲方称发现有220艘“中国海上民兵船”列队停泊在牛轭礁附近，菲国防部长称这些“民兵船”的存在“显然是对这个地区军事化的挑衅行动”。菲外交部长也向中方提出“外交抗议”，于是，掀起了所谓的“牛轭礁风波”。

“牛轭礁风波”是由美国一手鼓动的，其目的是企图挑起中菲双方在南海的对抗，从中渔利，同时也可维持美菲两国在1998年签署的《访问部队协议》。因杜特尔特曾多次提出要终止《访问部队协议》，并以该协议为筹码，要求美方提供新冠疫苗、支付使用菲军事基地的费用等。而到“牛轭礁风波”掀起后，杜特尔特在7月29日会见到访的美国国防部长奥斯丁时，即告知对方，菲律宾撤回终止《访问部队协议》的决定，以寻求美方的援助。

菲方为了争夺牛轭礁的主权，还企图以所谓的“南海仲裁裁决”来否定中方对牛轭礁的主权，事实上菲方所称的“仲裁裁决”既没有执行的条款，也没有执行的机制，由于中方没有参与仲裁，故对中方没有任何约束力。此外，菲方为证实对牛轭礁拥有主权，还提出了所谓的“卡拉延群岛”，认为“牛轭礁海域是在菲律宾的专属经济区之内”，是在其“西菲律宾海的范围之内”等，这些说法都是没有法律依据的。事实是，菲律宾单方面提请的南海仲裁在2016年作出“裁决”，因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菲律宾不能拥有“卡拉延群岛”。此外，仲裁“裁决”并没有提到“西菲律宾海”问题。由此可见，2016年的南海仲裁“裁决”与牛轭礁的归属没有任何关系，菲方以此来攫取对牛轭礁主权只能是妄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