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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三个特征

2022-02-04崔淑芳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马克思

崔淑芳

(四川商务职业学院,四川 成都 611130)

全球疫情背景下,新自由主义理论已经名誉扫地了,而西方的左派理论家因为其实践的软弱而对当下的社会困境无能为力。在危机来临时聆听马克思,成为西方一些学者的共识,“回到政治经济学批判”成为中外学界一个响亮的口号。然而,自马克思、恩格斯之后,西方学者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存在一些误读,从早期的考茨基到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卢卡奇和法兰克福学派,再到后马克思主义的奈格里等都从不同的立场、角度和方法论原则出发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思想进行了解读。这种鱼龙混杂的状况也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当前学界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研究,以至于有些学者将西方学者对马克思经济思想的研究简单冠之以“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理论”。严格地讲,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之间存在巨大的、甚至是原则性的差别。鉴于此,我们用内在性批判、前提性批判及整体性批判三个“具体规定”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特征进行概括,以求澄清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方法、理论立场和革命策略,恢复马克思主义的本真精神。

一、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内在性

内在性批判即“将自己的理论根基牢牢地扎根在历史主流之中,同时又积极地寻求改变它并为自己创造一个解放和自由的空间。”[1]近代以来,马基雅维利和斯宾诺莎遵循这一路径,坚持从社会现实出发研究政治生活,希望通过对现实的考察可以开辟更好的政治生活空间。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的时候,首先做的是批判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思想。他明确指出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学者将“现实生活中的人”理解为“经济人”所具有的形而上学的局限性,强调要深入到人的具体的生产和生活的环境中,特别是从人的改造世界与满足需求之间的矛盾中去理解人的复杂性。根据这种方法,马克思是建立在现实的人的基础之上,而不是对人性的抽象描述的基础之上,来阐述共产主义的理想;他反对资本的力量将人异化成为“经济动物”的状态,并且要在反抗和消灭资本主义的运动过程中发现和生成无限丰富和美好的人性。将主体性发展的基础根植于经济发展的规律之中,就成为马克思主义的内在性批判视角的显著特征。对此,海德格尔曾赞叹:“马克思在体会到异化的时候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的一度中去了,所以马克思主义关于历史的观点比其余的历史学优越。”[2]

政治经济学是关于社会财富的学问,而财富经常以商品形式表现出来,以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衡量其价值。从这个角度讲,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是在揭露资本主义剥削秘密的基础上,提出消灭财富的私人专享性质,恢复财富的社会共享性质,从而为所有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创造条件。财富生产的主要方式是资本主义生产,而劳动和资本是其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一方面表现为资本通过购买和使用劳动力,创造出“商品财富”,并且以资本家获得了超出其成本的剩余价值,而劳动者仅获得维持其生存的工资的方式进行财富分配和社会阶级再生产;另一方面表现为资本通过劳动法规、生产纪律和管理方式等将劳动者规训成为驯服的生产工具,通过肉体和精神的多重打击成为被奴役的对象。可以说,劳动和资本的矛盾内在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和生产关系当中,共同推动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

生产过程围绕劳动时间如何分配展开。资本要求最大限度榨取剩余劳动时间。在资本主义发展早期,资本主要通过延长劳动时间和增加劳动强度来达到这一目的。但这种榨取方式受制于工人的身体承受能力和反抗程度。所以资本须改革技术条件,“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来降低劳动力的价值,从而缩短再生产劳动力价值所必要的工作日部分。”[3]这样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就会产生两个方面的后果:一方面就是资本占有的剩余劳动时间越来越多,从而加重了对工人阶级的剥削;另一方面是随着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缩短,整个社会和工人阶级在理论上会享有越来越多的自由时间。当然这并不是资本的主观意愿,而是它在追求剩余价值的过程中造成的客观结果。但是,资本的贪婪性决定了它不可能把创造出来的时间还给工人阶级,而是要在此基础上继续压榨,于是,我们看到了传统工业社会中经济危机的惨状:一方面是工人阶级失业,缺衣少食;另一方面是生产过剩,产品大量被销毁。这种危机、萧条、复苏、高涨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始终伴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工人阶级在经济繁荣的时期要遭受资本的剥削,而在经济危机时期则要被资本所抛弃而丧失一切生活来源。在经济危机的情况下,阶级矛盾被激化了,工人阶级的每一次反抗都在挑战着资本主义的统治秩序。资本无法摆脱资本主义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矛盾,因此,也就无法从根本上摆脱阶级斗争如影随形似的纠缠。每一次危机之后,资本都要进一步采用新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于是,不变资本的比例就会逐渐增大,作为可变资本的劳动力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劳动时间上都会出现进一步下降的趋势。对此,马克思指出“历史辩证法的奥妙在于剥削‘加强’的同时,也蕴含着‘颠覆’剥削,生产‘解放’的可能性。”[4]随着这个矛盾的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再也容纳不下巨大的生产力了。

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分析揭示了现代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而马克思正是将人类的解放事业置于其客观规律之上。基于对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发展的必然性的认识,“生产力的反叛”并不意味着工人阶级需要坐等“机会来临”,而是要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科学地分析资本主义矛盾的变化,根据这种变化了的现实采取相应的革命行动。正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不断深化这个前提,为工人阶级促成社会革命的来临,实现对现代社会的重建提供了可能。所以,那种以黑格尔主义,或者其他的哲学思想来解读马克思的思想是行不通的。它不仅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本真精神,也无法科学理解资本主义的矛盾变化。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内在性视角是研究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真正的社会科学”的视角。这种科学绝不是当代经济学家立足于“经济人假设”和“数学建模”的基础上对经济发展的预测,而是立足于人类生产实践的基础上对人类获得解放的条件的研究。基于资本主义矛盾发展的必然规律,马克思确立了推翻资本主义,建立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共产主义的人类发展道路。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是“现实的人及其历史活动”的合规律性与合价值性、科学性与阶级性内在统一的落脚点。

二、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前提性

从马克思的内在性的批判视角出发,可达到它的矛盾的聚焦点,即财产所有权的问题。通过上述可知,马克思对财产所有权的扬弃并不是基于对无产阶级悲惨地位的同情,而是来自对现代经济发展规律的深刻认知。与资产阶级学者将现代化与资本主义联系起来不同,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在创造巨大生产力的同时,也造成了巨大的社会矛盾,而要摆脱这些矛盾就需要彻底扬弃资本主义的现代化,建设人人共享的具有更高文明形态的现代化。

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前提性批判是与他的劳动解放理论联系在一起的。从人类劳动的发展历史来看,劳动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起着根本性的作用。劳动不仅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手段,还是人们组成各种社会关系的基础。一方面劳动创造了人类赖以维持生存的物质基础,它“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即人类生活得以实现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5]另一方面,其组织方式构成了人类社会形态的基础。从劳动的发展历程发现,劳动也在积极地建构人类存在的一系列社会形态。现实生活中的个人通过劳动过程中的分工与合作而产生各种社会关系。劳动关系的变化也在改变着社会关系,进而推动着社会形态的演进。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劳动展现出来的巨大创造力再一次印证了马克思关于劳动解放的设想。将劳动不仅仅看作一种创造财富的力量,更看作一种解放人类的力量。这是马克思主义与一切剥削阶级关于劳动观点的根本分歧之所在。马克思关于劳动解放的思想是在批判古典政治经济学劳动理论的基础上形成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关于劳动创造价值的思想来源于近代政治哲学家洛克。在《政府论》一书中,洛克认为正是由于人们的劳动使自然之物具有了价值,而第一个对它施加劳动的人就具有了对该物的所有权。人们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了财富,通过为政府交纳赋税而具有了参政议政的权利,总之,劳动使人自由。之后,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对这一观点进行了基于经济学的论证。马克思认可其对劳动价值论的贡献,但却不认可洛克和斯密主张的“劳动使人自由”的信条。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的考察,马克思指出现实生产过程中的劳动已经不是自给自足的传统劳动了,而是可以自由买卖的雇佣劳动。被资本雇佣的工人阶级在劳动过程中创造了远高于自己收入的劳动价值,但是所获得的仅是勉强维持生活的工资。而导致这种不公平制度的根源就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因此,只有废除私有制,建立财富共享的公有制,才能在更大程度上释放劳动创造财富,推动人类解放的力量。所以,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前提性批判就是彻底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及其压迫制度。

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前提性批判还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基本矛盾密切相关。资本主义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矛盾是私有制得以解放的“前提条件”。这些主要包括两方面:其一,不断推动技术变革,榨取超额剩余劳动时间。资本主义生产的特征是机器大工业生产,这种生产方式对科学技术的依赖性很高。每一次经济危机之后,资本都要求助于技术的力量来进一步加强挖掘剩余价值的潜力。这种发展趋势的最终结果就是形成这样一对矛盾:一方面是资本主义可以创造巨大的生产力;另一方面是资本主义会造成广大的赤贫人口。因此,这种私人所有制再也容纳不下巨大的生产力了,从而为建立公有制创造了条件。其二,扩大资本主义的生产规模,不断将整个世界囊括进资本的体系。资本不仅在本国内,而且在全世界寻找原料产地和商品消费市场。在资本的扩张过程中,导致东方从属于西方。世界其他民族要么按照资本的面貌改变自己,要么就遭受压迫或者被消灭。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描述了资本在世界上肆虐的画面,并且指出,解决问题的途径就在于形成一个饱受压迫的阶级,这个阶级就是工业无产阶级。资本主义的发展制造了他自己的掘墓人。

这种前提性批判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目的是推翻和取代“资本主义制度”,其指向的是整个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和资本主义社会赖以生存的根基。这些“根基”承担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生产所带来的“巨大成本”而没有享受到现代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好处。这种前提性批判表现在:其一是资本对自然的掠夺。资本借助科学技术的进步实现了对大自然的征服。但是,这种“征服”是建立在将大自然视为“生产资料”的片面理解的基础之上。这种“征服”和“掠夺”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自然界多样化生态系统遭到破坏。它导致了人类活动与大自然的运动规律之间的严重对立,甚至危害到人类的生存。其二是资本对人际关系的异化。社会关系的存在是人类社会得以存在的前提。资本的诞生同样需要借助于人类在普遍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各种关系,尤其是经济关系。但是,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强大起来的资本逐渐具备了改变人际关系的能力,并且将之塑造为符合资本增值需求的社会关系。资本对社会关系的破坏直接体现为它将人从各种共同体之中抽离出来而成为在经济上独立自主的“经济人”,与此同时也将各种亲属关系、信仰关系等转变为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正是通过在传统社会的有机组织中塑造出以个体为中心的现代社会,才为资本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劳动力和产业后备军。特别是通过将农村转变为城市,更是创造出巨大的消费能力,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但是,这也导致现代社会和现代人的异常脆弱。其三是资本对精神的塑造。现代社会,资本在创造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在塑造着精神世界。资本对精神世界的塑造,一方面表现在资本所生产的精神世界是为资本统治的合法性进行辩护;另一方面表现在资本摧毁与打击叛逆的精神,通过建构精神世界生产的主导权,从根本上保证了对全体人民的主体性的塑造。可以说,正是通过控制现代社会赖以生存的精神世界和社会关系,资本主义统治才得以延续。

缺乏对资本主义进行前提性批判,会导致共产主义运动只能在资产阶级法权范围内进行有限度的抗争,最终达不到限制和消灭资本的目的。所以,西方的社会主义运动和马克思主义思潮总是将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政治民主和文化多元等作为不自觉的和无条件的前提。这套资本主义的制度体系,以尊重和满足个体的差异化需求,特别是满足人的贪得无厌的消费欲望为口号,不从根本上反思人与自然、人与人和人与自我之间关系的严重异化。他们总是试图在不从根本上触动被严重异化的社会关系的基础上,对现代人的政治实践做出乌托邦式的空想。比如,曾在欧洲风靡一时的民主社会主义运动,依靠经济上的福利主义和政治上的民主主义来争取实现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大和解。但是,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资本的全球流动性削弱了无产阶级的抗争能力,从而导致欧美无产阶级的大分化,他们或者成为高级白领阶层、或者沦为无用阶层。此外,还有一些西方学者,主张以新技术革命为契机,重构无产阶级运动的政治实践逻辑。他们认为随着非物质劳动占据主流地位,社会各阶层和各种群体都获得了创造社会财富的能力,因此,应该是社会的、多元的、差异的和流变的共同体,而非仅仅是无产阶级,构成了新技术革命时代的共产主义运动的革命主体。于是,他们不要求废弃私有制、建立公有制,也不对所有制进行批判。对此,大卫·哈维曾指出:“因为这种做派寻求在不掌权的情况下改变世界,所以日益巩固的财阀资本家阶级随心所欲主宰世界的能力仍然不受挑战。”[6]

总而言之,这种前提性批判代表了彻底反对资本主义、解放全人类的立场。而与这一立场相适应的共产主义运动就必然是革命性的。这种革命性原则就是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彻底消灭,而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策略就是从理论和实践进行整体性的批判。

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整体性

在现实的革命运动中,马克思认识到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独特结构是由资本与理性形而上学的内在结合建构的。“正是这种双重的经纬,方始成为一种现实性的力量:……两者之共同的抽象化和形式化的本质,使之能够成为夷平一切差别、剪灭各种内容和质的力量,并从而成为一种世界性的、普遍进取—扩张的力量。”[7]因此,只有将革命的行动和理论紧密结合起来,在新的地平面上来建构新的世界。换言之,我们无法在资产阶级社会的遗产之上建立新的世界,无论这种遗产是思想内涵还是组织结构,因为这种旧社会的遗产总是在不自觉中破坏新世界的根基。

马克思是一个理论家,更是一个革命家。“马克思的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不仅从根本上改变了哲学研究的出发点,而且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变革了哲学研究的基本内容。”[8]在推动无产阶级革命的现实运动中,马克思需要不断地从历史发展的实际中,即从17、18世纪的资产阶级革命和19世纪的无产阶级新革命运动中,总结经验和教训。在面向实践,推动实践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完善自己的理论。对于青年黑格尔派,马克思承认“自我意识”的哲学对社会启蒙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在处理现实经济问题的时候,它会显得无能为力。所以,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就是要突破意识哲学的局限性,建立以实践为原则的改造世界的新“世界观”。对于空想社会主义者,马克思肯定其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猛烈抨击,但是,它没有彻底改变资本主义的勇气,也不能从根本上提供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理论依据。因此,马克思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9]他首先肯定了“武器的批判”对于消灭资本主义的“优先”作用,但是应看到“武器的批判也不能代替批判的武器”,因为,“彻底”的“批判的武器”可以通过掌握更多的人民群众来服务于消灭资本的历史任务。两者的高度结合才能使战斗的共产主义者把整个世界革命化。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主要是对以“形而上学”为方法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这种革命的社会科学首要的原则就是对一切社会关系作历史的论述。他反对把资产社会的范畴视作永恒不变的范畴,也反对不加考察就把这些范畴应用于一切时代和一切社会形态。马克思对一切其他经济学范畴都是按照它们在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出现的特殊形态与特殊联系去理解。之所以要打破这种资产阶级的“永恒真理”,乃是因为这种“永恒真理”背后的“形而上学”思维。按照海德格尔的说法,这种“主体形而上学”表现出一种“进步强制”,它内在地体现为将“人”作为“物”来筹划和压制。所以,马克思给自己的思想定位是“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活动”出发“消除人在非神圣形象中的异化”。正是这种“实践转向”,为马克思主义超越理性形而上学,建立我们时代真正的社会科学奠定了基础。这种“实践转向”对作为一定历史发展时期特别关系的现存资产阶级社会一切关系进行论述,包含了科学地批判这种特殊的社会形态和在实际上对它进行彻底变革的基础。

对政治经济学“形而上学”的批判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提供了新的视角。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到今天,既是人类实践的结果,也是人类改造它的前提基础。资本是一种社会力量。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它创造的财富越来越具有社会公共性质。然而由于财产权的私有制性质,使资本篡夺了本应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财富。面对资本主义的压迫和剥削,无产阶级也进行着不断地斗争。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工人阶级已经决心去政治经济学中探索他们受压迫的根源以及寻求自身解放的革命道路。无产阶级的“这种革命意志在马克思著作的每一个句子之中都是潜在的——然而是存在的,潜在于每一个决定性的章节中,尤其是在《资本论》第一卷中一再地喷发出来。”[10]于是,随着资本剥削的加深,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进一步激化,工人阶级遭受到了越来越严重的剥削,然而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熟起来。最终,无产阶级通过革命使自己成为统治阶级,并争得民主,利用政权的力量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将巨大的生产力创造出来的财富还给社会,从而为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创造条件。

马克思对古典政治经济学“形而上学”方法论的批判和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的批判是相辅相成的。如果缺乏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批判,就无法说明资本主义必然灭亡而共产主义终将胜利的必然性,同时也无法与时俱进地为革命行动提出正确策略。而缺乏了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的批判不仅无法推动现实的变革,同时还将保留产生“形而上学”的物质基础。这种整体性批判是人类走向共产主义的必然要求。马克思、恩格斯之后,考茨基作为《资本论》第4卷整理者,成为第二国际最有影响的理论家。他的理论是在与伯恩斯坦和列宁的论战中发展起来的。他批评伯恩斯坦通过对社会现象的分析就得出“马克思主义过时”的论调,而主张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发展规律中来分析资本主义的矛盾发展。同时,他也反对列宁的布尔什维克革命,认为俄国的经济基础不具备建立社会主义的条件,十月革命就是一个“早产儿”。他对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的解读是将之实证化和科学化,换言之,就是重新用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来解读马克思的经济学思想。这种“科学化”倾向,将马克思主义解释成为一种“经济决定论”或“经济宿命论”;同时也将马恩的革命原则歪曲为革命行动,以资产阶级的“科学性”来取代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考茨基的科学主义解读导致的一个后果就是,他只看到了生产力的反抗,而看不到工人阶级主体的反抗,看不到工人阶级在实践和理论上对资本主义的不断批判而走向成熟。这种重视对资本逻辑的发展规律研究,忽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建设的思潮是十分片面的,对欧洲的民主社会主义运动产生了深远且消极的影响。应看到,西方学者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解读虽然在一定的历史时期也产生了“干预”现实的作用,但是由于片面性解读导致了他们在理论上的不彻底性和行动上的软弱性。

对资本主义进行整体性批判是共产主义运动的基本法则,其目的就在于彻底超越资本主义,而走向更高的文明形态。如果缺少了这种整体性批判,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就会不彻底,结果还是要落入资本主义的窠臼当中。只有通过对人整体性的外部世界的重构,来实现人的无限丰富和美好的主体性的发展。唯有在新的人性的基础上,新的美好世界才是可以想象的。

四、结语

在当今经济全球化时代,资本越来越成为凌驾于民族国家之上的力量。没有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抵制,资本的逻辑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着强势的扩张,它导致当今人类面对三重困境: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上看,科技的发展增强了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但是人类无止境地开发自然,导致可持续发展问题日益凸显;从人与人的关系来看,社会的市场化日益深入,人际关系的物化是当今社会的病因所在;从人与自我的关系来看,消费主义、大众文化的泛滥导致虚无主义的兴起,使人类陷入巨大的精神危机之中。如何解决人类面临的现代性困境?这就需要我们重新回归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寻找答案。“回归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是简单重复马克思在十九世纪的论断,而是要通过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立场、批判策略和科学方法来分析和认识当前社会矛盾发展的新特点,发现现实地通向共产主义的新道路。面对新技术革命与新全球化的深刻变革,我们再一次想起德里达的呐喊:“不能没有马克思,没有马克思,没有对马克思的记忆,没有马克思的遗产,也就没有将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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