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及其历史贡献
2022-02-04徐科技
沈 杰 徐科技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社会治理创新得以全面推进。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依据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开始对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治理进行艰苦的理论构建和实践探索。在理论构建方面,取得了以《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等为代表的理论成果。在实践探索方面,形成了以下经典案例:通过“移风易俗的社会改造”,营造新型社会风尚[1];实施“龙须沟整治工程”,改善社会民生[2];开展“学雷锋活动”,提高社会道德素质[3];推广“枫桥经验”,探索地方治理特色模式等。在我国社会治理创新发展过程中,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及其实践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一、形成条件:对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会建设与治理道路的探索
如何治理国家和社会公共事务是无产阶级取得政权后面临的一个新问题。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社会治理的论述对社会主义国家具有普遍的指导价值,但是在运用过程中也要结合具体国家的社会发展程度和国情。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的形成具有理论与实践基础,适应了当时国情,也符合我国社会建设客观规律。
(一)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与治理的实践探索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建设与治理面临严峻复杂的国内外环境,我国只能以苏联为师,形成了高度集权的计划型社会治理体制。现在看这种体制过于强调发展重工业,忽视群众生活改善和民生治理,导致一些社会矛盾。在这种背景下,如何找到适合我国国情的社会治理之路,是党和政府必须慎重考虑的问题。
毛泽东同志坚持实事求是精神,正确判断国际形势及其演变,对国情和发展规律有了科学认识。我国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后,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实现国家工业化,逐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主要任务。党和政府准确认识到这一变化,在实行计划经济的基础上,“逐步建立起一套包括单位制、人民公社制、户籍制、阶级分类制以及高度一元化的集体主义意识形态在内的社会管理体系”[4]。单位成为城市最基本的社会组织单元,人民公社和合作社成为农村的基层治理组织。这些基层组织集经济功能、文化功能、社会功能甚至政治功能于一身,掌握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在发展生产和促进流通的同时,还履行社会治理职能。国家通过这些基层组织实行计划调控与治理,一方面,促进了社会资源的全国性流动,使社会资源使用效能达到最大化,维护了社会稳定;另一方面,因为分配社会资源不及时,导致了部分地区和部门的资源短缺。“它在消灭旧的社会不平等的同时,又制造出一定程度的经济、政治、社会地位的新的不平等”[5]。随着所有制结构的调整,这些基层组织行政化程度越来越高,而民间性和社会性越来越弱。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治理虽然在探索中走过弯路,但也取得了重大成就,如以“枫桥经验”等为代表的经典案例。这些实践探索推动了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的形成。
(二)新中国成立初期国情的现实需要
新中国成立后,根据中国实际进行社会建设和治理,是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面临的紧迫任务。认清中国国情是中国社会建设和治理的首要问题。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国情非常复杂,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错综复杂的政治社会形势。新中国成立时,国内外各种反社会主义势力仍然猖獗,一些封建性质的民间会道门等仍在扰乱社会治安。迅速有效地解决这些政治威胁和社会失序问题成为迫切任务。二是“一穷二白”的经济基础。新中国成立初期经济社会发展十分落后,小农经济和自然经济居于主导地位,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经济发展布局极不平衡,加上多年战争破坏,国民经济濒于崩溃。可以说,急于摆脱落后现状、赶超发达国家是当时国内社会的强烈吁求。三是“多事之秋”的社会样态。新中国成立初期,因为战争和失业等原因,“许多人对我们不满”[6]。国内社会关系紧张,潜藏着一定的社会风险。随着工业化和经济结构调整的加快,原本紧张的社会矛盾在短时间内集中爆发,党的社会治理能力面临着重大挑战。
(三)中华优秀传统治理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的有机结合
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既是我国社会治理创新发展的理论成果,又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治理文化的发展,在理论形态上以马克思主义为基础,在文化特性上则植根于中国文化历史传统与现实土壤,体现了民族思想的内在延续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与中华优秀传统治理文化的结合并非偶然,而是一种内在的客观必然联系,是理论的开放性与现实需要的契合。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治理文化的风格和形态,同时也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的立场、观点及方法。
二、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的核心观点
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萌芽于革命根据地的局部执政时期,形成和发展于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时期。新中国成立后,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系统阐述了社会治理的民生导向、方法模式、战略目标、领导核心和依靠力量等,逐渐形成了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成为我国社会治理创新发展的逻辑起点和理论基础。
(一)对社会利益关系和矛盾关系的处理
毛泽东同志十分重视对社会利益关系和矛盾关系的处理。他指出,如果我们不会管理经济和社会,就无法妥善处理好各种经济和社会关系、及时化解社会矛盾,刚刚成立的新中国“就要被敌人打倒,就要陷于灭亡”。他强调,在社会主义“所有制问题基本解决以后,最重要的问题是管理问题”,即“人与人的关系问题”。[7]在毛泽东同志看来,社会管理与治理甚至影响着新中国的命运和前途。在建立社会主义公有制后,社会关系和公共事务的治理成为党和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社会主义公有制使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合作关系成为可能,但是这种关系要实现平衡和常态化发展,还需要建立完整的社会治理系统。
一是对社会利益关系的协调和处理。社会治理过程实际上就是处理各种社会利益关系的过程。毛泽东同志指出,维护社会各阶级阶层的利益是社会治理的着力点。要防止各种社会利益关系的失衡,处理好公私利益关系。“公和私是对立的统一,不能有公无私,也不能有私无公”,而是要“先公后私”“公私兼顾”。[8]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指出了社会治理的一个重要原则,即兼顾国家、生产单位和生产者个人三方的利益。他强调调动“一切积极的因素”,通过科学的社会治理协调社会各方利益,打造公平和谐的社会治理局面。
二是对社会矛盾关系的认识和处理。正确认识社会主义社会矛盾关系,成为新中国社会治理的逻辑起点和全新任务。矛盾无时不有,无处不在,是马克思主义关于矛盾普遍性的基本结论。毛泽东同志指出,“矛盾是永远存在的”,那种认为“一到了社会主义社会”就没有任何矛盾的看法,“其实是一种迷信”。[9]他还分析了各种社会矛盾及其性质。在《论十大关系》中,毛泽东同志具体分析了当时存在的十种社会关系的性质、类型及处理方法,“这十种关系,都是矛盾。”而且,社会主义社会还存在独具“特色”的矛盾,即“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人民内部的矛盾”。[10]前者是对抗性的,后者则以非对抗性为主。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这两种矛盾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基于根本利益一致的人民内部矛盾成为社会治理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毛泽东同志提出了解决社会矛盾的基本手段和措施,即“管治结合”。对两种不同性质的矛盾,解决方法也不同。敌我矛盾是“敌我问题”,主要采用专政手段。对人民内部矛盾,只能靠民主和说服教育来解决,但是如果治理方式不当,可能会使矛盾性质发生质变。所以,如何避免“内部矛盾”转化为“敌我矛盾”,是社会主义社会治理应注意的问题。
(二)对社会民生问题的关注与治理
毛泽东同志十分关注社会民生,1959年在庐山会议上指出:“把衣、食、住、用、行五个字安排好,这是六亿五千万人民安定不安定的问题。”[11]民生建设关乎社会稳定和党的执政地位,是社会治理的重要内容。1949年3月,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同志指出,从“接管城市的第一天起”,所有工作,包括社会治理工作,都要“围绕着生产建设这一个中心”,使“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这是党能否在城市立足、维持政权稳定的重要前提。[12]
一是高度重视就业问题。我们党十分重视人民群众的生存和就业问题。针对旧中国遗留的失业问题,以及新中国经济结构调整后产生新失业人群的问题,毛泽东同志指出,要积极寻找就业对策,将全民纳入统筹,全面负责安排。对于失业者的管理安排,要“双管齐下,采取扩大就业和实行社会救济并举的办法”[13]。1957年,毛泽东同志指出:“全国六亿人口,我们统统管着。”[14]在毛泽东同志直接关心下,党和政府制定了一系列就业制度和管理政策,采取了以工代赈和教育培训等多种就业措施,效果十分显著。
二是发展大众文化教育。发展大众文化教育,提高群众文化素质,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社会治理的迫切任务。1949年,在第一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毛泽东同志明确指出了新中国文化教育的主要任务:提高人民知识文化水平,培养国家建设人才。新中国采取了以发展农村大众文化教育为重点的措施,效果显著。
三是努力提高医疗卫生水平。医疗卫生状况关系人民群众的健康水平和生命安全,影响社会心态和社会秩序,所以“决不应该轻视卫生工作”[15]。做好医疗卫生工作,既要坚持方针原则,又要突出工作重点,将“重点放到农村去”[16],建构适合中国国情和农村实际的医疗模式。新中国建立的政府扶持与群众互助相结合的合作型医疗模式,解决了绝大多数群众的基本医疗需求,为发展中国家发展医疗卫生事业提供了成功范本。
四是加强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我们党十分重视社会福利、社会救济和社会保险等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毛泽东同志指出,工人的“劳动条件和集体福利”要随着“劳动生产率提高”而“逐步有所改进”。城市可以有各种单位福利,农村可以提供义务教育、生活帮扶和医疗康复等公社福利,农民可以留存一定比例的公益金,“公益金是为了农民的福利”。[17]对于社会救济工作,毛泽东同志强调要调查研究,掌握整体情况,制定合理的救济原则和具体措施。要认真细致地统计“解放前失业工人究竟有多少”,尽量都列入“应当救济”的范围。[18]只要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员,都应享有国家救济的福利。
(三)党领导群众参与治理
党领导群众参与治理体现了社会治理的领导核心和依靠力量。社会治理要在“中央的强有力的领导”下进行,这是由党的历史使命和建党原则决定的。中国共产党以“为民族、为人民谋利益”为己任,没有自己的“私利”。在社会治理工作中,党员干部要做人民公仆,要将解决群众“切实利益问题”和“生活问题”作为最高治理原则,做到“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构负责”的统一。[19]
党要依靠人民群众和社会团体进行社会治理。毛泽东同志十分重视社会团体和群众参与治理。他指出,如果仅靠党的管理干部,而不依靠或疏远群众,社会主义建设是无法进行的。因为社会主义事业是广大人民群众的事业,百分之九十不是党员做的,而是非党员做的。做好社会治理工作,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各个部门都要负责任。一方面,需要群众自觉积极地参与治理。“凡是需要群众参加的工作,如果没有群众的自觉和自愿,就会流于徒有形式而失败。”[20]另一方面,需要借助一定的社会载体和形式。毛泽东同志指出,借助社会组织的形式将人民群众组织起来,可以将个人力量形成合力,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提高社会治理效果。“社会团体和各地群众”是完全“能够想出很多好的办法”的。[21]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各城市建立了街道管理机构和居民委员会,并在之后形成了单位制的社会组织形式。农村则通过人民公社和合作社等基层组织,将分散的农民组织起来,统一指令。
民主是人民群众参与治理的根本途径。民主是一条新路,是保证人民群众参与治理权益的重要保障。在毛泽东同志看来,政府的社会治理工作实际上是群众工作,因此必须面向群众,造福群众。毛泽东同志关于社会团体和群众参与社会治理的思想为当前完善社会治理提供了有益参考。
(四)“全面规划、统筹兼顾”的“计划式”治理
一方面,遵循全面规划、统筹兼顾的治理方针。毛泽东同志认为,建设“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必须有全国的统一计划和统一纪律”,必须考虑到“综合平衡”。统一计划是综合平衡的前提条件,综合平衡是统一计划的必然结果。“统一计划”是党领导下的“全面的规划”。[22]“统筹兼顾,是指对于六亿人口的统筹兼顾。”[23]新中国的一切发展、建设和治理规划都要以此为出发点。另一方面,采取革命化的治理方式。社会治理的开展需要一定的物质、思想和政治条件。新中国在成立初期面临内忧外患相互交织、社会事业百废待兴的局面:政治上,国内外反动势力相互勾结,妄图颠覆新生人民政权,形势复杂严峻;经济上,物资匮乏、物价飞涨,国民经济处于崩溃边缘;思想上,受物质利益影响,一些党员干部的理想信念动摇。对此,党中央认为,要在社会治理中继续运用革命思维和手段,同国内外反动势力作斗争,为即将开展的经济社会建设创造良好环境。党和政府通过“三大改造”和革命化管理措施,稳定了国内物价和经济局面,为建设国家和治理社会奠定了物质基础。通过“革命传统和理想信念教育”[24],弘扬无私奉献、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推进社会治理。
在社会治理中倡导革命精神,离不开思想政治工作,离不开作为治理主体的人的思想认同。毛泽东同志认为,解决思想问题,只能靠说服,不能靠压服,只能靠劝导,不能靠压制。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社会公共事务就是人民内部的社会关系事务,处理这种关系事务首先要使群众在思想上接受。“掌握思想教育是我们第一等的业务”,是治理工作的“中心环节”。正是充分发挥了思想政治工作优势,我国创造了如“树立标兵”“典型引路”等很多好的社会治理方法。思想政治工作是党的优良传统,是社会治理工作的生命线。因此,做好社会治理工作,需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并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制度化”[25]。
(五)社会公平与治理高效的统一
社会主义国家的社会治理应该坚持社会公平、治理高效的原则,坚持治理公平与效能相统一的评价标准和价值导向。
社会治理要实现社会公平。首先,教育平等是社会平等的重要内容。学校教育是大众教育的主要阵地,教育公平首先是学校教育公平。毛泽东同志在给周恩来同志的信中提到:“干部子弟学校,第一步应划一待遇,不得再分等级;第二步,废除这种贵族学校,与人民子弟合一。”[26]其次,干群平等是社会平等的重要内容。实现干群平等,要从干部和群众两方面着手:干部要做好人民公仆,在群众面前“要以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姿态出现”[27];重视普通民众的增收问题,工资等收入要重点“加在工人方面”,以缩小干群的收入差距。再次,男女平等是社会公平的必然要求。男女平等是对封建男女关系观的彻底否定,是对社会治理主体关系的创造性发展。在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中,要使妇女享受同“男子一样的平等权利”[28]。同时,“发动妇女参加社会劳动”,并“实行男女同工同酬的原则”。[29]应更多地让妇女参与治理,适当增加妇女代表的比例。最后,实现社会平等,归根结底是要消灭社会差别。社会分工是导致社会差别的根源。很大程度上,社会主义社会还存在着工农差别、城乡差别和脑体差别等不平等现象,应通过制度建设等途径最终消灭这些不合理现象。
社会治理还要重视治理效能。治理的投入与产出的比例,是衡量治理效能的重要标志。提高社会治理效能,首先要降低治理成本。精简管理机构和人员、做到节俭治理,是降低治理成本的重要举措。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应该本着节俭高效原则建立“廉价政府”。我们党将这一原则与中国治理实际相结合,并作为评价新中国社会治理效率的基本尺度。在《勤俭办社》一文按语中,毛泽东同志强调,“什么事情都应当执行勤俭的原则”,都要本着“节约的原则”。[30]此后,在党的七届三中全会上以及《论十大关系》一文中,毛泽东同志又指出,完成“国家机构所需经费的大量节减”[31]“精简国家机构”“适当扩大地方管理权限”[32]等任务,必将“提高工作效率和转移社会风气”,“全局都将迅速进步”。这些论述是对马克思主义“廉价”治理原则的继承发展,是我国社会治理机构设置坚持减员增效原则的开端。
(六)对社会突发事件的应急处理
基于对社会稳定的考虑,我们党非常重视社会治理风险防范及治理。
一是重视对社会突发事件的及时预警。在社会突发事件预警管理中,首先要有应付突发事件的思想准备。毛泽东同志强调,要充分考虑最棘手最困难情况和可能产生的最坏影响,做最坏的打算和最充足的准备。“对于少数人闹事,应当采取积极态度”,既“有精神准备”,也要有物质准备,这样“才不致陷于被动”。要做“准备出大事”的打算,对于“事情的发展”,有时“要放在最坏的基础上来设想”。[33]此外,还要做好理论准备。要从社会主义建设整体大局出发,深入研究突发事件的有效预警机制,争取在社会治理领域的主动权、掌控权。
二是重视对社会突发事件的有效化解。毛泽东同志分析了社会突发事件的原因及治理措施。“发生闹事的更重要的因素,还是领导上的官僚主义。……闹事的另一个原因是对于工人、学生缺乏思想政治教育”[34]。官僚主义影响党和政府的形象,造成党群、干群对立,引发社会矛盾和社会风险。在治理措施上,要“克服官僚主义”和“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恰当地处理各种矛盾”。[35]
三、奠基与开创: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的历史意义
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栉风沐雨,砥砺前行,对革命根据地局部执政时期的社会治理进行了初步探索,对新中国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时期的社会治理进行了全面实践和认真总结,形成了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开辟了一条中国式社会治理道路,在我国社会治理史上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以中国方式系统解读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
一是创造性运用实事求是观点和能动反映论,对社会发展规律进行解读。一方面,社会发展规律是社会治理的行动遵循,实事求是是党开展社会治理等一切工作的思想路线。一切社会治理活动都要坚持实事求是,“从实践出发”,逐步“认识客观规律”。[36]另一方面,认识社会发展规律的目的是能动地改造和治理社会。毛泽东同志坚持唯物主义的认识路线,认为主体通过实践活动能够认识和改造客体。在社会治理活动中,毛泽东同志坚持能动反映论,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
二是创造性运用社会基本矛盾规律,对以发展生产为中心辩证施“治”进行解读。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状况和社会生产是人类社会创造、发展和治理的决定性因素。“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37]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事业百废待兴,人民生活水平极低。毛泽东同志指出,在革命胜利后,社会治理等各项工作要围绕和服务于物质生产和人民生活,与夺取政权相比,这项任务更为艰巨和伟大。
三是创造性运用对立统一的辩证方法,对矛盾系统论进行解读。对立统一规律是唯物辩证法的实质和核心。毛泽东同志十分重视对唯物辩证法的理论阐述和实际运用。1956年,他提出“全党都要学习辩证法,提倡照辩证法办事。”[38]应根据唯物认识论和辩证法协调社会关系,处理社会矛盾。
四是创造性运用群众路线,对群众史观进行解读。群众路线是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与党的群众工作实际结合的产物,是党领导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中采取的特色方法。毛泽东同志指出,社会治理要坚持群众路线。密切联系群众是党的政治优势,也是党的社会优势和组织管理优势。他曾生动地比喻,“党群关系好比鱼水关系”。[39]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国内出现的罢工、罢课等群体性事件,原因还是背离了群众路线,损害了群众利益。毛泽东同志强调,“劳动者管理国家”是社会主义“劳动者最大的权利,最根本的权利”。[40]广大劳动者享受社会治理权利,是社会主义国家主人翁地位的直接表现。
(二)开创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中国化的先河
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坚持为人民群众谋利益,涵盖了社会治理的目标内容、性质特征、价值导向、制度机制等,为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社会治理奠定了制度和理论基础,开启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中国化进程。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社会治理工作主要是以解放区和革命根据地为依托,以赢得革命胜利为目标,以军队治理为主要方式,带有明显的政社合一、军地兼顾、军政指令等特点。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一些保障军队供给的工厂和企业陆续开办,民主治理对发展生产和维护政治社会稳定越发重要。在这一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探索出的具有鲜明政治性的社会治理民主新路,是马克思主义社会治理理论中国化的起点。
解放区和新中国的社会治理都是党领导下的社会治理,党的领导能力和治理水平关系着党能否站稳脚跟,赢得民心,取得革命胜利和巩固新生政权。1937年10月,毛泽东同志指出,“我们的干部不但能治党,而且能治国”,并且“懂得向全中国与全世界人民讲话,并为他们做事”。[41]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在全国范围内对国家和社会的治理。毛泽东同志指出,“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转移到城市”,党和政府要“用极大的努力去学会管理城市和建设城市”。[42]1957年,毛泽东同志指出,在社会主义建设中,通过科学的社会治理,能够协调社会关系、化解人民内部矛盾,为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营造充满活力、稳定和谐的政治环境和社会氛围。这是党和国家在社会建设和治理中的价值追求,是关于新中国社会治理目标任务的顶层设计,从此,我国社会治理有了明晰思路和发展方向。
社会主义社会治理工作就是做人民群众的工作。社会治理要立足群众,从基层建设做起,坚持党的核心领导,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和社会组织的参与力量,注意处理好人民内部矛盾,切实维护好人民群众利益。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优越性的重要标志。要体现社会治理民主,就要让人民群众参与社会治理,否则社会治理民主只能是一句空话。
(三)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体系奠定了基础
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中的许多观点,对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体系具有重要价值:提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社会理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提供了理论启发;提出营造民主和集中、纪律和自由相统一的政治局面和社会环境,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了重要启示;指出坚持“中央的强有力的领导”,处理好“央地”政府的关系,重视发挥社会组织和群众的力量,为我国社会治理格局的形成打下了基础;提出坚持以群众利益为出发点,大力发展教育、就业、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等民生事业,这些是社会治理的基础内容;提出正确区分两类性质社会矛盾和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明确了社会治理在协调社会关系、化解社会矛盾和解决社会问题等方面的作用;提出人人平等、社会风险防范和制度法规建设等方面的观点,至今仍有重要价值。
此外,需要特别指出,毛泽东社会治理思想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体系奠定了意识形态基础、方式方法基础和道路目标基础。
一是意识形态基础。毛泽东同志十分重视加强马克思主义在社会治理中的意识形态功能。新中国成立后,由于种种原因,旧社会的意识形态不会随着旧政权倒台而立刻消失,还在产生负面影响;社会价值取向和思想观念十分复杂混乱,需要加强引导、治理和调控;国外敌对势力开始转向采取“和平演变”策略,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十分激烈。针对这些情况,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权和主动权,提高人民群众觉悟,以此凝聚民心、增强社会治理力度及效果。
二是方式方法基础。实践证明,中国共产党不但能够改变和瓦解一个旧社会,而且善于建设和治理一个新社会。在不同历史时期,党领导社会治理的方式和手段也有不同。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通过革命手段实现政权变革。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更多强调统筹兼顾、适当安排,采用符合治理规律的循序渐进方式、化解社会矛盾的民主协调方式、稳步过渡的和平赎买方式等。毛泽东同志指出,“共产党人无论进行何项工作”,“一般和个别相结合”“领导和群众相结合”,这“两个方法是必须采用的”。[43]对于实现和加强党的领导,毛泽东同志指出,党领导社会治理的方式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开会的方式、从个别事例找出一般方法的方式、新闻媒介的方式、精神激励的方式等。这些独创性的社会治理方式,为我国继续进行社会治理创新提供了有益借鉴。
三是道路目标基础。一方面,确定了走中国自己的社会治理道路。新中国成立初期,苏联社会治理模式一度成为我国社会治理的借鉴样板。但是,苏联模式日益暴露的弊端让毛泽东同志意识到中国不能完全照抄照搬,而是要进行调查研究,结合中国国情进行探索,确立适合我国国情的治理道路和模式。另一方面,确立了“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目标。实现国强民富是毛泽东同志的毕生追求。在先后提出“富强国家”“先进的工业国”等目标后,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最终确立了“四个现代化”的建设目标。这符合当时中国国情和发展实际,为之后中国的社会治理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