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退休金

张生亮

一

刚退休后的爷爷有吸烟的嗜好，常常把家里的客厅、自己的卧室搞得烟雾缭绕，遭到全家人反对。吸烟有害健康，爷爷戒烟了；爷爷有喝酒的习惯，常常在饭后睡前小喝、约同窗好友小酌，遭到全家人厌恶。喝酒有害健康，爷爷戒酒了；爷爷有搓麻将的爱好，常常去小区棋牌室二毛钱麻将一打N个小时，礼遇派出所民警的劝谏。搓麻有伤社会风气，爷爷戒赌了。爷爷终于成了一个不吸烟、不喝酒、不搓麻将的家庭“良民”了。

爸爸妈妈忙于上班；奶奶忙于照看孙女。爷爷从奶奶手里接过拖地板、洗衣、做饭；上超市买菜、购物之类的家务。退休后的爷爷变得勤快了，外面的社交应酬几乎没有了，在家里的话语也少了。但每天晚间七点的新闻联播是必不可少的。每到月底，爷爷领了退休金按时缴纳党费；每到周末双休日，爷爷用自己的退休金上超市买一些鸡呀、鸭呀、鱼呀，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这世上有四好：德国的车好，美国的房好，日本电器好，瑞士的钟表好。要我说：中国的爷爷奶奶最好！中国的爷爷奶奶：有钱省给下一代；有力气帮助下一代；有房子留给下一代；有知识教育下一代；有车子接送下一代；有病自己扛不告诉下一代！

二

疫情期间，母亲要去超市买菜，女儿怕妈妈染上新冠病毒，哭着不让去，女儿说：“还是让爸爸去吧！”

爸爸说：“我是一家的顶梁柱，挣钱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怎么办呀？”

孙儿说：“还是我去吧，我年轻，抗疫能力强。”

奶奶说说：“新冠病毒傳男不传女，还是我去吧。”

孙女说：“不行，奶奶万一被传染了谁给我们做饭呀！”

怎么办？全家集思广益决定举手表决，六人表决结果一致通过爷爷去超市买菜、购物。因为爷爷即便有个闪失也不影响全家的生活！

爷爷说：“还是我去吧，我皮糙骨硬病毒不侵。”

爷爷无奈地穿好外衣，提上大提兜，拿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概正准备出门上超市，却被妈妈紧急叫停。原因是爷爷是退休干部，每月还有八九千退休金，爷爷早已不吸烟、不喝酒，不搓麻，如果爷爷“光荣”了，爷爷那一笔不小的退休金就损失了。

全家人经过再三权衡最后决定：菜也不买了、饭也不做了，从今天开始叫外卖。反正花的都是爷爷的钱，不花白不花，白花谁不花？反正爷爷的这笔退休金的用途是用来一家人应急花销的。

面对承上启下的儿子、儿媳；面对茁壮成长的孙子、孙女，爷爷认真地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国哪有家。我是一名党员，也是一个爷爷。我的退休金要先缴党费，然后才能卖外卖。”

全家人一时鸦雀无声。

三

爷爷戒烟、戒酒、戒麻将后，没有了爱好，没有了朋友，没有了言语，整个人变得抑郁寡欢。全家人一致认定爷爷病了，在全家人的护送下，爷爷住进了市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做CT、做B超、做心电图；做尿样、粪便检验；做血压、血糖、血脂检验；做肝、胆、脾、肾检验……经过一天的紧锣密鼓的检验，共支出2890元体检费，这笔体检费自然是从爷爷的退休金上支付的。第二天检验结果出来了：爷爷一切正常。主治医师给出结论：“疑似抑郁自闭症或老年脑萎缩症。建议长期观察。”

主治医师：“您老有没有什么爱好？”

爷爷说：“有啊！吸烟、喝酒、打麻将呗。”

主治医师：现在您还吸烟、喝酒、打麻将不？

爷爷说：“烟、酒、麻将早就戒了。”

主治医师说：“哦。是这样？您的病不大，我给你开个方子。”

爷爷叹息：“我本来没病，家人硬说我有病。我没病也得有病呀！”

主治医师说：“您老回家想抽烟就抽，但每天不超过10支；想喝酒就喝酒，但每天不超过一两。想打麻将就打麻将，但每天二毛钱玩耍不超过4小时。也许管用！”

爷爷离开椅子站起来握住主治医师的手：“那我回去试试？”爷爷快步走出医院的走廊，在医院大门外拦了一辆“的车”径自回家去了，我们一家人也开车尾随其后。从此，爷爷每月的退休金除了缴纳党费和供我们一家人应急花销，又多出了一笔供爷爷自由支配的花销。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