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动态性视角下虚拟组织网络位置对成员创新绩效影响研究
2022-02-02周志刚王玉洁陈会英
周志刚,王玉洁,陈会英,徐 洋
(山东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590)
全球化竞争及新冠疫情带来的市场影响,使企业面临诸多挑战,面对动态变化的组织内外部环境,企业仅仅依靠自身能力往往无法应对市场需求的迅速变化。而虚拟组织是以不同企业间的市场需求为导向,充分利用在线信息技术,通过不同成员企业的知识资源整合,促进合作创新的动态网络组织。虚拟组织为企业提供了丰富的外部资源,使企业能够满足顾客多样化、个性化的现实需求,进而在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相比于传统企业组织,虚拟组织作为一种特殊组织形态,具有人才聚集优势、信息占有优势和效率提升优势,可以帮助企业形成核心竞争力。
企业在各种网络中的位置是企业获得创新性和异质性知识资源的入口,网络位置通过影响知识获取效率间接影响企业创新能力。Collins 和Clark(2003)[1]基于结构嵌入视角,指出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的企业可能获得更多的创新成果;梁娟和陈国宏(2019)[2]证实了在多重网络嵌入下,集群企业可以获取丰富的、异质性的知识,实现知识的共享与整合;刘思萌和吕扬(2019)[3]基于企业网络理论和知识资源理论,分析得出创业企业的网络嵌入有利于企业进行知识整合与提升创新绩效;张保仓和任浩(2018)[4]基于知识获取视角,论证了虚拟组织知识资源获取对持续创新能力有积极影响。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现有研究对虚拟组织的资源合作特征有较为深刻的分析,但对虚拟组织运作过程中网络位置如何影响成员创新绩效仍不够明确。因此,厘清网络位置通过知识耦合影响创新绩效的作用路径,提高企业在动态环境下新知识的获取和吸收能力,对促进企业创新具有重要意义。而动态能力视角已成为战略管理研究中最具影响力的理论视角之一,因此将环境动态性纳入虚拟组织创新研究模型,探讨环境动态性对虚拟组织网络位置-知识耦合-创新绩效路径的调节作用,为解决如何在动态环境下提高企业可持续创新能力提供借鉴。
一、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网络位置对创新绩效的影响
网络位置作为企业与组织内其他主体互动关系建立的结果,是指企业在网络中的位置,反映了企业嵌入网络获取额外资源和控制信息传输的能力[5]。处于网络中心地位的企业更容易有效地获取高质量的创新资源,以期抓住创新机遇,实现卓越的创新绩效。相关文献表明,度数中心度和结构洞是衡量企业网络位置的重要维度,分别用来表征网络中的中心位置和中介位置[6]。
度数中心度权衡企业在网络中充当中心枢纽的程度和对知识获取与应用的程度[7]。位于网络中心位置的企业拥有多种多样的知识来源和知识渠道,有更多机会接触创新来源、获取和生成能够促进企业创新的知识信息[8]。而结构洞就是组织内两个主体间的非冗余联结[9]。如果网络成员表现为连接互不关联的结构洞的桥梁,便能以较低的成本和风险获取更为多元化、差异化的知识[10]。组织内企业间的非冗余联结促进了新颖知识的产生,也使得拥有较多结构洞数目的企业能与多种多样的拥有不同背景、知识、技能的企业联结,从而有益于企业进行创新活动。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a:高水平的度数中心度对创新绩效有正向作用效应;
H1b:占据丰富的结构洞对企业创新绩效有正向作用效应。
(二)网络位置对知识耦合的影响
知识基础观指出,企业创造、积累和应用知识优势的能力对于获得竞争优势至关重要。Chen 等(2021)[11]将知识耦合定义为企业与其合作伙伴之间在知识要素层面协同工作的程度。Yayavaram 首先使用知识耦合来描述不同知识元素相互耦合或隔离的结构,并根据知识元素的关系属性,将知识耦合划分为两个维度:互补性知识耦合和替代性知识耦合[12]。
中心度高的企业更容易获得合作伙伴的知识溢出,因为它们能更容易识别多样性合作伙伴的潜在优势,能够更好地获取组织效应、打破组织惯性、控制认知距离[13],控制虚拟组织中成员的知识和经验的差异程度,促进知识资源在企业间的交互和共享,进而有利于虚拟组织间知识耦合行为的产生。而占据较多结构洞的企业更容易控制和影响其他网络节点,利用其构建的非冗余联结,进入差异化信息领域,获得相应的异质性知识,有助于其更高效地整理和归类创新过程中所面临的多种信息和知识[14],进而产生更好的创意方案。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2a:度数中心度对互补性知识耦合有正向作用效应;
H2b:度数中心度对替代性知识耦合有正向作用效应;
H2c:占据丰富的结构洞对互补性知识耦合有正向作用效应;
H2d:占据丰富的结构洞对替代性知识耦合有正向作用效应。
(三)知识耦合与成员企业创新绩效
进行产品研发等创新活动的企业需要开展广泛的知识获取,以储备必要的有形技术知识和无形能力知识。知识耦合通过聚集知识要素,对现有知识和新知识进行反复利用和整合,从而提高知识的利用效率,促进企业知识基础的调整或重构[15]。在一定程度上,知识耦合会推动企业在生产、制造流程的改进,从而提高创新绩效水平。
成员企业通过外部搜寻从合作伙伴处获取互补性知识,通过对新知识的学习、消化和吸收,能够突破现有的思维惯例。此外,企业将搜寻到的新知识与旧知识不断重构与连接,淘汰旧的或落后的知识元素,构成企业快速转型升级的内核[16],从而实现快速转型升级。而当异质性知识无法直接被企业吸收利用时,企业依据现有知识基础对相似知识元素的搜索可加快知识耦合速度,聚焦关键知识领域,快速形成新产品或新服务,提升企业研发效率[17],从而强化企业的核心能力。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3a:互补性知识耦合对创新绩效有显著正向作用效应;
H3b:替代性知识耦合对创新绩效有显著正向作用效应。
(四)知识耦合的中介作用
根据SECI 模型,企业可以通过组织培训、经验积累和知识共享等方式获取知识。同时,企业还需要将这些经验、知识等进行耦合,形成全面的知识体系和动态的知识架构,才能进一步形成可持续的创新动能。根据知识基础理论,基于内部知识的封闭式创新模式已不足以支撑企业寻求高性能创新,因此企业迫切需要进行广泛的知识搜索,探索进入新知识领域,寻找外部知识资源来实现其创新目标[18]。通过与合作伙伴之间的互动,企业能够获取新知识以促进知识更替,存储和吸收合作伙伴的相似性知识资源,实现知识价值增值。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4a:互补性知识耦合在网络位置对虚拟组织成员创新绩效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
H4b:替代性知识耦合在网络位置对虚拟组织成员创新绩效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
(五)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
由组织复杂性理论可知,在知识信息时代,企业面临着多样的组织环境和日趋复杂的外部市场环境。环境动态性是企业必须重视的影响因素,其主要强调环境的变化,表现为企业发展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当环境变化迅速且不易被预测时,则具有高动态性[19]。为应对环境动态性的挑战,团队更有可能搜索外部知识,不断获取新的资源来促进创新的可持续性,而不是依赖于内部资源[20]。相反,当企业处于相对稳定的环境中时,行业技术发展较慢,企业预测发展趋势相对容易,多方获取知识信息的需求较低[21]。此时,企业通常会注重对现有资源的持续开发,对现有知识进行重构和再分配,提高对现有知识的有效利用。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5a:环境动态性正向调节互补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H5b:环境动态性负向调节替代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综上所述,本研究构建以下理论模型:
图1 结构模型
二、研究设计与方法
(一)研究样本与数据收集
针对共享经济下参与虚拟组织中的企业,选择的样本企业满足以下条件:近几年拥有比较明确的创新合作伙伴;进行产品研发和创新活动;进行产品制造或业务外包活动。问卷主要通过微信、经管之家论坛、问卷星网站和电子邮件等渠道发放。通过问卷星调研网站共发放195 份问卷;以微信、经管之家论坛、电子邮件等信息渠道向企业共发放问卷210 份;此外,向企业发放纸质问卷203 份。问卷发放合计608 份,回收383 份,回收率62.99%,在回收的问卷中,剔除75 份信息填写不全的无效问卷,总计得到有效问卷308 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50.66%。
(二)变量测量
变量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测量,从1~5,表示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网络位置中心度的测量主要借鉴张保仓(2020)[22]设计的量表,如“本企业比竞争对手更容易获取关键性资源”“本企业在网络中的地位驱动了其他组织成员的合作意愿”等,共3 个题项。结构洞测量主要借鉴王海花和谢富纪(2012)[23]设计的量表。如“本企业能够识别与合作伙伴之间关系的紧密程度”“本企业能够辨识各个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的紧密程度”等,共3个题项。知识耦合的测量主要是借鉴梁娟和陈国宏(2019)[2]的成熟量表,其中互补性知识耦合主要包括“本企业与合作企业拥有相似的新知识”“相似的新知识能在虚拟组织中广泛传播”等共5 个题项,替代性知识耦合主要包括“本企业能够通过虚拟组织获取不同的新知识”“获得的不同的新知识能及时替代相应的老知识”等共5 个题项。环境动态性测量主要是借鉴陈国权和王晓辉(2012)[24]设计的量表,如“本企业的合作伙伴的行为变化快”“本企业所在的市场和客户的需求变化快”等,共5 个题项。创新绩效测量主要是借鉴Wenpin(2001)[25]设计的量表,如“本企业新产品开发速度较快”“本企业的资源整合及再创造能力有显著提升”等,共5个题项。
三、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信度与效度检验
信度检验采用Cronbach's α 系数来评价量表可靠性和一致性。由表2 可知,所有变量的Cronbach's α 值均在0.7 以上,最小值为0.708,表明量表测度拥有较高的内部稳定性和内部一致性。
收敛效度采用A VE 和CR 来测量各题项之间的关联程度。如表3 所示,所有变量AVE 值均大于0.5,最低值为0.512;CR 值均在0.6 以上,最小值为0.760,收敛效度良好。区分效度通过AVE 平方根来测定,由表4 可知,各潜变量A VE 的平方根大于其所在行与所在列的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因此,各测度项间的区分效度较为理想。
表3 收敛效度检验
表4 区分效度检验
(二)路径检验
本文主要采用结构方程模型(AMOS 6.0)分两步来考察网络位置、知识耦合以及创新绩效的假设关系。首先,不考虑知识耦合,检验网络位置与创新绩效的关系,卡方统计量与自由度的比值(χ2/df=1.744)小于2,RMSEA=0.049(P 值在0.001 水平上显著),GFI、AGFI 以 及CFI(GFI=0.939、AGFI=0.916、GFI=0.967)基本都大于0.9,表明此模型的拟合效果整体很好。从关系模型的分析结果(见表5)不难发现,假设H1a、H1b 得到支持。
其次,引入知识耦合,检验网络位置与创新绩效的关系。其中卡方统计量与自由度的比值(χ2/df=1.484)小于3,RMSEA=0.040(P 值在0.001 水平上显著),GFI、AGFI 以及CFI(GFI=0.906、AGFI=0.886、GFI=0.960)基本都在0.9 左右,表明模型总的拟合效果很好。从路径检验的结果(见表5)可以看出,度数中心度、结构洞对知识耦合均有直接显著正向影响,知识耦合对创新绩效也有直接显著影响。其中,度数中心度对知识耦合的影响路径系数为0.151(P<0.05)、0.137(P<0.05),假设H2a、H2b 成立;结构洞对知识耦合影响效应的路径系数为0.360(P<0.001)、0.417(P<0.001),假设H2c、H2d 成立;知识耦合对创新绩效影响效应的路径系数为0.275(P<0.001)、0.384(P<0.001),假设H3a、H3b 成立。为了进一步探究企业网络位置对创新绩效的作用机理,以及检验知识耦合是否对创新绩效具有间接作用,本研究将在4.3 对知识耦合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
表5 路径检验
(三)中介效应检验
运用SPSS 24 的process 置信区间宏程序,进行中介效应的Bootstrap 分析来验证知识耦合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首先,检验互补性知识耦合的中介效应。度数中心度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为0.117 5,间接效应为0.067 0,95%置信区间为[0.0142,0.1498],不包含0,结构洞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为0.141 8,间接效应为0.101 3,95%的置信区间为[0.0382,0.1952],不包含0,这说明互补性知识耦合的中介效应显著并且为部分中介,假设H4a成立。其次,检验替代性知识耦合的中介效应。度数中心度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为0.094 2,间接效应为0.090 3,95%的置信区间为[0.027,0.1764],不包含0,结构洞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为0.103 9,间接效应为0.139 3,95%的置信区间为[0.0666,0.2452],不包含0,这说明替代性知识耦合的中介效应显著并且为部分中介,假设H4b 成立。
表6 中介效应检验
(四)调节效应检验
此次研究利用SPSS 24 进行Process 检验,验证环境动态性在互补性知识耦合、替代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之间的调节作用。首先,通过Processv 3.3 插件得出调节系数及显著性,如表7 所示,环境动态性对互补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显著为正(β=0.100,p<0.1),对替代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显著为负(β=-0.085,p<0.1),因此假设H5a、H5b 得到验证。然后,根据Jaccard 等人的分类将习惯均值正负一个标准差(±1SD)定义为高低两个类别,通过绘制调节效应示意图,以更直观的方式观察习惯的调节作用。
表7 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检验
图2 表明,当环境动态性水平较低时,企业互补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之间为正向关系;当环境动态性水平较高时,企业互补性知识耦合对创新绩效的正向影响明显增强。因此,环境动态性在两者之间的关系中起到显著正向调节作用。如图3 所示,当环境动态性水平较低时,企业替代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之间呈现较强正向关系;当环境动态性水平较高时,企业替代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之间呈现较强负向关系。因此,环境动态性在两者之间的关系中起到显著负向调节作用。
图2 环境动态性在互补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中的调节效应
图3 环境动态性在替代性知识耦合与创新绩效中的调节效应
四、总结与启示
(一)总结
新时期面对动态环境的不确定影响,虚拟组织形态下的创新合作网络对成员企业的创新活动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鉴于此,本研究聚焦于虚拟组织,研究环境动态性视角下虚拟组织网络位置对企业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并得出以下结论:第一,虚拟组织网络位置对成员创新绩效存在正向影响;第二,度数中心度对互补性知识耦合和替代性知识耦合均有显著正向影响,占据丰富的结构洞对互补性知识耦合和替代性知识耦合均有显著正向影响,但结构洞比度数中心度对知识耦合的作用更强;第三,知识耦合在企业网络位置与成员创新绩效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第四,环境动态性对互补性知识耦合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具有显著正向调节作用,而对替代性知识耦合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具有显著负向调节作用。
(二)启示
上述结论有以下启示:
第一,互联网+新经济的动态环境下,企业要提升创新能力,关键在于嵌入网络的建设。企业要加强与虚拟组织内成员的联系,逐步占据虚拟组织网络中的中心地位,以获取和支配更多的知识资源,增强企业创新能力和竞争能力。同时,企业要尽可能地联结多个不相关的企业即占据丰富的结构洞,通过整合知识链上下游企业、竞争对手、科研院所、投融资机构等相关参与方的资源,形成可持续创新能力。
第二,占据虚拟组织网络中心位置,联结丰富结构洞是提升企业间知识耦合的效率和质量的关键。首先,在虚拟组织网络框架范围内,企业可同其他成员企业分享知识与技术,增加获取其他成员企业相似知识和新知识的机会,提高知识交互和耦合的频率,精准获取并内化各种替代性知识。其次,在开放式创新环境中,企业要不断获取新颖的异质的知识,通过查找学习、理解意会、吸收转化,将所获互补性知识与自身知识匹配与整合。
第三,虚拟组织成员通过知识耦合提升创新能力受动态环境的影响。当虚拟组织处于相对平稳、竞争性不强的环境时,企业应积极搜寻与自身具有知识相似的知识,及时替换或更新现有知识,从而促进替代性知识耦合。当企业处于动荡变化的市场环境时,应在原有知识利用的基础上,将目光集中于异质性知识的探索,以应对外部环境的动荡性和不稳定性,实现企业的探索式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