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或全无(组诗)
2022-01-19王学芯
◎王学芯
[全部或全无]
被仰望与被遗忘的 所有姿态
内在的或稀薄的自我 穿过了它
在自己的主题和物象上 或保留的书桌面前
关联起另一种常规的连贯
仿佛越来越无拘无束了
觉得一坐下来 用过滤嘴抽一根香烟
像朋友一样遇见的句子和词语
就拖出一把把椅子 占据四季
围满房间和脑子
包括新交的 熟悉的 或更多不认识的
统统聚在一起 相互平等交流 放松躯体
流露些散乱的社交挫折 酸楚或幸运
偶尓带出点不太明显的自负情绪和事例
烟雾缭绕 烟蒂塞满烟缸
生动的风不停地吹散意义
确信曾经的存在
谁都不是超群之人
却不寻常
而演变 像在一个非现实的生活中
倾向了这个时刻的透彻
注意到
桌前的窗口
晴空万里
[简单现象]
几天感冒
鼻塞 喉咙疼痛 声音略带沙哑
担忧感染他人 隐于黑白相间的室内
不为局外所知 毫无反应或动静
像在暗暗的微光里
抓住一只水杯
眼睛蒙起一层轻雾
电视激烈闪亮 一个人观看的世界疾飞过去
穿过心脏 血液和自己内部的房间
仿佛城市已被所有的年轻人接管
在非常适应任何一个人的消失
窗外变薄的风翻动凉爽的树叶
细枝如同单刃 弯曲 简捷而无形
感到张得越大的嘴 吸入的空气越少
愈加疲乏无力 呼吸飘飘摇摇
掏空了三层楼房的浅浅地基
使所谓的自己
或太重要的耳朵 嗅觉 视野和幻觉的幻觉
再也没有抽象或具体的区别
都在瞬间对消一种磁性
搁下普通个体模样
而这 一次几次或几十次
仅是一类
简单现象
[小火车]
现在 我在这里
把珍藏的小火车摆在桌上
拆开又组装 在两尺长的轨道上开来开去
凝听咔啦咔啦响声
穿过沪蓉铁路的秦岭 大巴山脉
跨越三门峡 渭河和灞河
延伸南京 洛阳 西安 宝鸡 德阳
终抵一年一次成都 赶赴一场亲人的短暂见面
烧煤的蒸汽凃黑露出车窗的脸和手臂
憋着尿的膀胱越过拥挤的座椅脊背
在深褐色的坐凳底下
卷曲起躺下的肢体
火车咣当咣当摇摆车厢
被塌方 泥石流中断 拦在目的地之前
我想再回到那个临时的偏僻小站
拎着背着咸肉 香肠 肥皂 糖和紧缺混合物
站在雪中 留下一个接近青年的少年影子
望着提前返回的火车尾节在视线中
慢慢消失
隐去一颗
最好的光辉
小火车咔啦咔啦 掠过天空
在清明的小山丘一边
再次停了下来
[在走廊里凝望]
很长一段时间
青石板路的走廊在穿过两边的屋檐
长长的光束 长长的影子 移动着
明亮一边把暗黑一边的细雨飘落
弄得破旧不堪
甚至构成房子几百年的滴漏
或后墙倒塌
每一次靠近去看
窗户黑得像一口井
人影潜入木质结构 散在地上的
酱瓶 酒瓶 醋瓶 盐瓶和糖罐滚动几步
簇簇蓟草 凭借有效的砖缝
系统吸纳籽种
像在肺里生长
平行的屋披
画出两条笔直深线
天空或外部空间的光束换了云彩颜色
像在以骨骼的脚 突出越走越快的声响
而走廊 过来又过去
潮湿的气味
盘住了足踝
[年轻状态]
进入一种状态
从衣橱里抽出黑色弹力背心
感染一点也不麻烦的身体 拳击手套嘎吱
在镜子面前迅猛出击 左勾拳 右勾拳
喘息声嗨嗨嗨 沙袋沉重
像个秤砣晃动
停下来 试着加上一个幻想 化身 蔑视的人
发泄出来的每一拳 以牙还牙 节奏激烈
沓沓 沓沓 哒哒哒
听见骨头四处尖叫 蜷成一团 眼珠滚动
觉得多狠 够重 够欣赏
很高兴做了警告这桩事情
而那一瞬间 再次跃起 魅力和渴望
眉毛的水洒落身上 掉在地上
双拳之间的风呼啸 突然想到
主要对手还是自己隐隐的牙疼 迟钝感觉
或被要求的每一次屈服 每一次克制
年轻没有结束
未来一定还是现在
就像此刻 刚坐下歇一歇
又倏地站了起来 平衡身体 收紧下颌
使沙袋变得更低
自己更高一点
[桥 上]
桥面移动
地球表面一段曲度
很大一股车流融合几十条岔路
旧雨新知经过河的上游或下游
中年时辰的灰绿水波闪出刺眼强光
缆索绷紧钢绳
脖子上突出喉结跳动
手里一把风 似乎流失很多
形成四个轮子的脚 在移向
各自的远方 变成一个个看不见的小点
全程里 大家一齐向前 集体一致
延伸出微妙感受和感觉 好运或厄运
桥面很宽 车道的白线一天比一天清晰
黑色辙印一道道到处都是
直到曾经的场景 吹下坡去
使穿越之间的距离 车速波性
分开彼此内部的呼吸
蒸发掉汽油或橡胶的气味
觉得这时 区域曲度的周边引擎
不仅响起 又在响起
还在不断地反复响起
仿佛都在迅捷地腾空自己的移位
帮助他人
填补一种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