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愿望高于我的灵魂
2022-01-17清平
清平
月 亮
像停留在昨日的一个人
重新移动世界之前。
金黄的光照出浅灰的光,
美妙喘息掩映手掌外
那可能是臆想或惡梦的空地。
是这样熟悉的不应当到来
从已经静谧的昨日,
比美妙更棒的安宁时刻。
为了一个目的她要像细菌那样
重新移动在滚烫的血液,
在凝固中再一次凝固,看到忍受
变成欢呼的感人一幕。
空虚的肉刺没有跟随她的昨日之躯
回到又将回不去的星空,
灰光折断的胫骨上寻不着她痉挛后
休克的羽毛降落在哪一座钟楼。
八月简报
七月过去后,八月又将过去。
盛夏长夜像一个顿号隔开一篇祈祷文
两个次要的短句。
该收尾的收不了尾,
仿佛等着奇迹的另一个奇迹
不得不在凉爽的晚风里忍受失恋。
比转折更好的修辞是跳跃,
滥觞的比喻黏在纸角甩不脱,
尾声仍旧在开篇。
八月过去后嗓音不减,
接过祈祷文的九月的巫师
把重音移到小说家引用多次的引文:
“沉默的愿望高于我的灵魂,
当它不可见,它震耳欲聋。”
十月简报
在西风中问路的人轮廓渐薄,
北风皱起了眉头。
他们就这么健谈地谈到了
落叶纷纷却甚少枯黄的一个下午。
转过脸他们看见了我——
不厌其烦嘀咕着的一位人类呀
又没来又没来又没来的究竟是什么?
挖一个大洞在星球上很容易,
旅行在其中也不难。
十月很快要离开这里,有洞或
没洞的星球都留不住它的令人遗憾。
在落叶纷纷却甚少枯黄的二道沟一带,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自由自在地不去想
十月该带来什么却没有带来更怡人的秋色。
十一月中旬
看不见身影有许多张面孔,未必尽在霾雾中。
来不及一一历数的可能在书架,在墓园,也可能在翻滚。
时间总要让你认为它不是,或者不一定是过几天停下流逝。
天使和鬼魂从未相遇,你读过的大部分书却比他们陌生。
狡猾、沮丧混杂在十一月丹田周围,讲道理还是讲故事
太平洋未尝乐意交待给肚脐。太多人说没必要多嘴。
雪快要下了,天还没有冷下来,小姑娘仍迷恋捡金黄的落叶。
北京连一根头发也没少,也没有多。其他地方更加不像看上去那样。
信用卡尾翼亟待修理,以便下一段旅程飞出火星。
忍一下或松一下,二百多小时就划归了诅咒学、修辞学
永不再与数学打官司或交朋友。优胜于回望和前瞻的
倘若是冥想,人生于猪圈何尝不是人生于宇宙被收缴了签证。
一月:开端
铁沙倾泻掉程序百分比,
还需要流放半吨以上肉眼的煤炭。
寒冷还不够。是那样
一万年玄冰等于零的锋芒。
哪里有战场等你们去厮杀出战利品?
连硝烟都不是被风吹散的
无所谓真相中委屈的乌托邦等着
哪怕一个盗贼来发掘。
远得多的时光曾经更远,
但从未经过少年伊甸园
烦人的螺旋梯。
走着瞧吧这个结束于一日之始的开端
在人的漫长生涯里发动了瞬息,
是死而不是任何死。
一月:拼图或侧影
他们的皮肤在你们兜里,
糜烂或新鲜的一部分
美景组织者燃起焰火
将棉裤烧出夹克的黑洞。
拼图被扔到角落,
有人速记下缺损的右前区。
隔三条马路,消防井被
两个剧组拍出七部电影。
还要缓一缓素描教室
在旧楼与新楼间的调节;
用一些彩笔不见得不好;
噢,坏学生请留步于展览厅。
令人遗憾的测验总是
留下科幻小插曲:
春日丽景在厨房有点像
华盛顿疲倦地放下了手机。
望一望窗外升起的空气,
从万物里挑一件小玩意吧。
都曾了不起地沮丧过,
有一些还赢得了但愿别人去赢得。
火花不是你的了但侧影
早晚思念你逆光的一瞬。
睁开眼难说是关键;
唯有磨出毛边的寒颤迎来新运气。
三月:又与另一个又
密密麻麻的褪色画图板
只留下不到一半。
这已经有点不寻常。
它们仍旧完整地列队、
完整地吸引新色彩,
没有增多的话,也并不减少。
“奇迹”是可以说的,但不像
我就在它们边上或者
被它们挤得格外远。
我瞧得越来越清楚它们的队列
像散了架的书架塌在地上,
像冰棍一样融化。
它们,缓慢而不停歇地消失
仿佛死人的呼吸回到空气。
留下不到一半的画图板只是
列出褪色并非胆怯的魔法。
当它们又一次目送吹出惊讶
半途的春风:密密麻麻远去到明日此地。
六月:向阳花
窗外不多一点空间,
只够放六七盆花。
暮春到初夏,刮了太多西北风,
往年不用这样担心这些
半空中的铁线莲、绣球被大风卷走。
它们喜爱西晒的阳光,花与叶
都比阳台、客厅的盆栽长得旺盛,
但它们主宰不了是否随风
而逝、砸中别人命运的命运。
是命运么?
往年好像没这么明显地让我疑虑
一座城市的天气是否自然为命运鼓劲
或泄气到更加狭窄的一隅。
六七盆花中,有一盆多年未开的小铁
一直以为是鲁谷、铃铛花,
今年忽然狂野盛开于龙沙的枯枝上,
几十枚花苞只开了一小半,就已惊喜到
仿佛迎来一个新的宇宙。
我爱人查图片、搜记忆、兴奋地
指给我看:对吧?这是向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