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石四法”另解

文/景男 by Jing Nan

赏石人把古人赏石之“瘦、皱、漏、透”称为“相石四法”。郑板桥言定“相石四法”自米芾，且评语“可谓尽石之妙矣”。这个评语肯定了“相石四法”，“可谓”二字的言下之意却耐人寻味，但这没有影响后来赏石人将“相石四法”认定为古人赏石之标准，并且进一步作了诠释。诠释甚多，描述也不尽相同，居多者认为：瘦，指石形骨感；皱，指石纹褶皱；漏，指石上下之洞；透，指石前后之洞。

古人赏石为什么喜欢“瘦、皱、漏、透”之石？

从美学、哲学、言志的角度，古今赏石人没少下功夫研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纷纭答案多以石为研究对象。笔者曾与资深赏石人张建宇茶语间谈及“相石四法”，张建宇主张“以人为本”站在赏石人心理需求的角度解读，认为：古代赏石人渴望自己像“瘦、皱、漏、透”的石头一样。

像“瘦石”一样健康。

瘦，身体健康的一种表现，“有钱难买老来瘦”，古今认识大抵一致。古代文人说“瘦竹寿”，今人忌肥胖。身体健康是人们对自身的心底要求。若拿出唐以胖为美说事，则不应为据。古代赏石人多为文人儒仕权贵，其赏石重“拟人”，以“瘦石”为身体健康之偶像，这也许才是古代赏石人好“瘦石”的初衷。

像“皱石”一样长寿。

皱，指皱纹。年龄大的人才会出现皱纹，人至高寿皱纹愈加明显，皱纹深且多被古人认为是长寿的表现。

长寿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在君君臣臣的时代，伴君如伴虎，儒仕权贵多活得战战兢兢，人头落地在朝夕之间。未入仕的文人们大多生活贫苦，甚或食难果腹、衣难蔽体、朝难保夕。这些文人儒仕权贵对长寿的渴望更是强烈。帝王可寻长生不老药，发出“向天再借五百年”的呐喊，臣民岂敢！古人赏石好“皱石”，怕是把对长寿的渴望寓于石了。

皱，原是“绉”，指衣服的皱纹，后来改用“皱”，指皮肤的皱纹，这个变化似乎也有点这个意思。

像“漏石”一样舍得。

漏，上下之洞，上入下出，有得有舍，人之大情怀，决定一个人格局的基本因素。一个人若有舍得情怀，自会善做事会处人，朋友多了路就宽，只得不舍朋友少。这道理人人懂得，人人皆希望自己胸有舍得情怀。古人赏石好“漏石”，应是以上下之洞寓意

题名：【青莲】 石种：灵璧纹石

题名：【老夫子】 石种：灵璧石

题名：【龙吟】 石种：灵璧石

舍得，希望自己拥有“舍得”这一处世情怀、做事风格，更何况万事万物均在舍得之中达到和谐。

像“透石”一样处世。

透，前后之洞。洞见、洞察、洞悉、洞晓、洞彻、洞穿、洞达、洞开、洞若观火，洞见肺腑，洞烛其奸，瞧瞧这些词！诸葛孔明见周瑜见司马定也渴望“洞”胜对方一筹，决胜刀戈。“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古代赏石人也许视“透石”如书，时赏时醒，提高自我“洞能”，以便轻松处事、自如处人。

洞前人视“透石”如书学处事，洞后人视“透石”为经利处世。看透世事洞后人，满心恬淡，泰然自若，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宠辱不惊，这是何等的处世姿势！

渴望“洞能”，不独古人，今人同样。“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何为慧眼？具有看透世事能力的眼。

另有“漏透成玲珑”一说，这“玲珑”二字更是直白直击了古代文人清高迂腐之短板，应为提醒文人处事、处世当识时务、灵活变通，摘掉“臭文人”之“臭”，别“臭”的被弃用，无用无利于世。

愚不反对赏石人站在哲学、美学、言志角度得出的答案，更赞同建宇先生以人为本刨根解读的答案，且总结为“健康、长寿、得舍、能力”。今日回味，梳理成文犹如“摘桃”，不敢独享，故分享之，以期有更多的赏石人能体会到这“相石四法”的别味。

更 正

2021年11期P119《金元宝》，石种应为：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