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时间迷宫的创造者

水

克里斯托弗·诺兰

拍摄《信条》时，真实的飞机爆炸现场

疫情阴云笼罩下的2 0 2 0 年， 素有“ 诺神”“宇一导”之称的好莱坞殿堂级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又多了一个新的称号——救“市”主，经典电影《星际穿越》《盗梦空间》，新片《信条》接连上映，被誉为“拯救全球电影市场的希望”。

天才导演

迄今为止，作为新千年以来最受瞩目的导演，诺兰共创作了11部长影片，各类评分也验证着一句话：诺兰出品，必属精品。

1996年拍摄的《追随》是诺兰的长篇处女作，成本不到6000美元，依靠从学校借来的设备，利用非专业演员的周末时间进行拍摄，断断续续拍了两年，豆瓣评分8.9。《追随》初步确立了诺兰天才导演的名声。诺兰自己评价说：“《追随》是一部在有限条件下完成的巅峰之作。”

2 0 0 0 年， 诺兰根据他弟弟乔纳森·诺兰的一篇短篇小说创作了《记忆碎片》，讲述了只拥有十几分钟记忆的莱纳德为妻子报仇的故事，拍摄只用了25天。诺兰利用正叙与倒叙的手法、黑白与彩色的视觉效果，使本不复杂的故事变得妙趣横生。这部电影提出了诺兰电影作品的标志性主题：人只愿相信那些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影片豆瓣评分8.6，成为诺兰进军好莱坞的敲门砖。

2005年是诺兰电影人生的里程碑。之后他用了7年时间，拍摄了蝙蝠侠前传系列三部曲，其中第二部《蝙蝠侠：黑暗骑士》豆瓣评分高达9.2，成为诺兰的封神之作。希斯·莱杰饰演的反派精彩到把邪恶变成了值得欣赏的美感，正与邪、光明与黑暗的精彩对决使这部电影成为超级英雄电影无法触碰的天花板。

在拍摄蝙蝠侠前传系列期间，诺兰还拍摄了两部大牛片：2006年的《致命魔术》，展示了两个顶级魔术师彼此成就的巅峰对决，豆瓣评分8.9；2010年的《盗梦空间》，借助三层梦境垂直向下探索人的意识深处，将视觉奇观做到淋漓尽致，豆瓣评分9.3。

诺兰总喜欢超越题材的限制，把玩过文艺片、惊悚片、超级英雄片、心理悬疑片之后，2014年他将目光对准太空科幻，推出了《星际穿越》，豆瓣评分9.3，一时间，虫洞、黑洞、五维空间等一系列不明觉厉的物理名词成为全世界热闹的谈资。

时间是诺兰电影中永恒的主题，在2016年的《敦刻尔克》中，他借助陆上一周、海上一天、空中一小时三个交叉的视角，将耳熟能详的敦刻尔克撤退行动拍出了战争片的新鲜感，豆瓣评分8.4。而在刚刚上映的特工电影《信条》中，时间更是被设置成一把武器，将烧脑做到极致，豆瓣评分7.8。

所以有人说，只要诺兰活得够久，他的作品就能塞满豆瓣top250。

10岁立志成导演

电影是光与影的艺术，红绿色盲的先天因素并没有成为诺兰的掣肘。作为一名天才导演，诺兰是幸运的，他7岁时便用父亲的摄像机，拍摄了自己的玩具兵人，10岁时就立志成为一名电影导演，往后至今的40年，都是他为自己的导演路不断修筑台阶。大学修习英国文学期间，诺兰与同学组织了“16毫米”社团，拍摄了大量的短片。

虽然在电影中，诺兰经常把玩时间，但现实生活中的诺兰却是个相当保守老派的人，并对时间充满敬畏。

2008年前后，诺兰曾给音乐大师汉斯·季默一个信封，里面是他用打字机打出的一张厚纸文档，上面是他创作的一个关于父子亲情的小故事。当汉斯回给诺兰一首音乐小样时，诺兰说：“我想我可以制作我的电影了。”这便是《星际穿越》的由来：先有灵感，再有配乐，剧本最后成型。诺兰本人对现代通信技术以及社交媒体有着强烈的抵触，在生活中，体现在他对手机、邮件、互联网的自我隔离。

在电影制作方面，则体现为他对IMAX胶片的执拗和实拍狂魔人设。为了拍摄《信条》，他炸了一架波音飞机，并且辗转7个国家实地取景。广大影迷并没有任何惊诧，只会摊开双手：“这完全就是诺兰会做出的事儿。”如果你知道《复仇者联盟4》含有3000多个特效镜头，而《盗梦空间》只有约500个，或许可以理解，为什么时隔10年，我们依旧会被《盗梦空间》的奇幻场景所震撼。C G技术的飞速进步，也预示着当下的先进技术会很快过时。诺兰更懂得时间的不可信任，所以他更多依赖实景，只有真实才能在时间的长河中永不褪色。诺兰自我评价道：“我是一个典型的英国人。”他温和、保守又执拗，为了保持对电影的绝对掌控权，从不使用第二摄制组。他说：“如果这个镜头不需要我来拍，那么它有必要出现在成片中吗？所有的镜头在我看来，都应该被同样对待。”

下一秒永远值得期待

斯皮尔伯格将诺兰称为“好莱坞最后一个电影作者”，这是对诺兰在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之间取得平衡的最好总结，他拿着主流资本的钱，干的却是独立电影的事儿。

每逢诺兰电影上映，比票房更令人瞩目的往往是现象级讨论。评论界、舆论场、市场的讨论热情远远高于其他电影，很多人热衷于诺兰叙事谜题的解码，例如《星际穿越》对爱的力学解说，《信条》里的时间钳形战术，等等，以此获得智商优越的快感。诺兰与观众，成为彼此成就的谜面与谜底。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诺兰新片《信条》评分偏低，它超越了普通悬疑电影的悬疑尺度，观众最终被困在迷宫中，没有收获恍然大悟的成就感。

然而，诺兰受到的质疑一点不比赞誉少。用学院派影评人的话说，“诺兰是个业余玩家”，一个“拼图爱好者”。过度使用配乐，动作戏极其笨拙，声源噪声过重，剧情设定有硬伤，那些秀智商的操作对普通观众很不友好。很多人认为，并非诺兰强大，任何一个拥有配乐大师汉斯·季默、最优辅助配角迈克尔·凯恩和基里安·墨菲、编剧乔纳森·诺兰、剪輯师李·史密斯的团队都会拍出好电影。但不得不承认，能将这批顶端人才凝聚在一起，也是诺兰的本事。而这些所谓的缺点，也只是从全球观众对于诺兰本身的期待出发的。

作为新锐电影的破壁者，诺兰创造了一种新的观影模式，他常常突破观众的观影习惯，把线索摆在观众面前，让观众视角永远落后于角色，成为电影迷宫的参与者，而非见证者。所以说，诺兰的电影，下一秒永远值得期待。

作为普通观众，我们只能像《信条》台词里说的那样，不要试图理解它，而是去感受它。

（本刊原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