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学术目标一致性”角度对儿童注意力问题的分析

2022-01-14丁昊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先进技术研究院启融儿童评测中心主任

家教世界 2021年35期

关键词：被试者面孔注意力

文/丁昊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先进技术研究院启融儿童评测中心主任

一、注意力问题的神经学基础

注意是心理活动对一定对象的指向和集中，是伴随着感知觉、记忆、思维、想象等心理过程的一种共同的心理特征。注意有两个基本特征：

1.指向性，是指心理活动有选择地反映一些现象而离开其余对象。

2.集中性，是指心理活动停留在被选择对象上的强度或紧张。

图1

在神经科学中很早就开始关注人的注意力问题。注意主要集中在对客体的关注，比如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一些学生开始关注事物（当大脑注意到某些客体的时候），大脑特定区域的活动就会有所变化。凯瑟伦·奥卡文在实验中要求被试者看一副面孔和一栋房子叠加起来的图片，如图1（a），让房子和面孔分别投射到被试者不同的眼睛中来造成双眼对图像的竞争，这时候被试者对图片的知觉会在两幅图片间来回交替。当知觉感受到房子图像时，海马旁回（位于大脑枕叶和颞叶下方的内侧）位置区被激活，当知觉感受到面孔时，梭状回面孔区（位于大脑颞叶和枕叶间的皮层）被激活。当被试者看房子和面孔重叠的图片时，即双眼无需竞争视觉识别的时候，对被试者测量海马旁回、梭状回面孔区和MT/MST 区（大脑中被联结可进行感性认知和运动视觉的区域），发现当被试者注意动态或者静态面孔时，梭状回面孔会被激活，如图1（b），注意动态或静态房子时，海马旁回区会被激活，如图1（c），只要注意到刺激，就会激活大脑的MT/MST 区域，而且不同类的客体会激活负责处理该类信息的特定脑区。【2】

视觉的注意力，从听觉定位和识别来看，听觉信号到达神经元后会刺激神经元，这个神经元以及回路中的其他神经元被称为耦合检验器。【3】所以和听觉有关的注意也是大脑中的一个具体部分的功能。

由此可见，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注意力”都是大脑中的某个模块的具体功能，现实生活中，儿童的这些大脑功能模块出问题的情况是很少见的（除非受过脑外伤或病变等）。一些研究认为注意力其实是大脑额叶部分的功能之一，如果大脑额叶受损，则在注意力和记忆力方面都会有所影响。【4】相当多的儿童在玩游戏和看电视的时候，注意力非常集中。因此教师和家长常说的注意力不集中指的其实是：需要完成的某件目标事件被其他事件所打断或吸引，致使原事件无法继续或有效继续。这和神经科学中脑神经这部分的功能无关，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心理学问题。

二、自控力出现问题的过程分析

我们都知道能够集中注意力，是一种自我控制的能力，这是学术成就的必要条件。【5】近几十年来，学术上对自我控制的理解远超早期的描述。在正规教育的各个层次，从幼儿园到大学，越来越多能够自我控制的学生在学业成就上有良好的发展。【6】自我控制是自我启动的思想、感受和行动力检测，当人们不断审视原有目标和暂时更令自己满意目标的冲突时，自我控制就会起作用。如图2:

图2

图2（a）部分是一个人在写数学作业，写数学作业的目的是为了在数学方面取得好成绩。这时候旁边的手机中的社交媒体软件来了消息，这个人拿起手机回复消息，和朋友建立连接是一件寻求快乐的事情。所以，看似是“写数学作业”和“拿手机回复消息”的矛盾，实际上是“在数学方面取得好成绩”和“寻求快乐”之间的矛盾。但往往人们会拿起手机回复消息，因为这种快乐获得比较直接和快速，立竿见影地产生了快乐。虽然“在数学方面取得好成绩”也会给自己带来快乐，但是那样的快乐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周期才能产生。

但如果这个人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当一名医生，如该图2（b），显然“当一名医生”的目标和“在数学方面取得好成绩”这个目标有更紧密的关联度。所以把“当一名医生”这个长期的目标（也可以制定一个短期目标）和“寻找快乐”相比，自我控制便产生学习数学的冲动同时避免拿起手机回复消息。图2（a）的过程我们称之为学术目标非一致性（the academic goal- incongruent, AGI），图2（b）的过程我们称之为学术目标一致性（the academic goal- congruent, AGC），【7】其核心表现为是否能够按照预期控制自己。

自我控制必须是自我启动，如果学生在“写数学作业”和“拿起手机”当中选择了前者，那么就属于自我控制。但如果是教师或者父母拿走了手机，使得学生处于被迫选择“写数学作业”的情形，那么这只能算遵守权威而非自我控制。虽然自我控制是自我启动的，但这不意味着自我控制始终都是有意识的，有时候需要一些外在的力量作为干预。比如可以采取重复过后的习惯、制定规划或者计划等，这些都有助于自我意识的启动。

自我意识还与“选择”有关。例如，从长远来看，A 选择比B 选择更有价值的，但是B 选择的短期更具有吸引力，人们往往会选择B。因为B 选择能够带来更快、更及时的满足感。这也是为什么电子游戏总能很吸引人，因为游戏中的反馈是正向的、积极的和及时的。相比之下，学习的反馈非常漫长。掌握新（复杂）的技能或者学习新（复杂）的知识需要一个漫长且困难的周期，并且经常容易引发沮丧。美国在一项超过1000 人的高中生调查中，比起参加课程、作文、完成功课等行为，学生更喜欢与朋友或家人社交、体育运动、个人爱好、游戏、看电视和休息。【8】所以要解决AGI 中的冲突问题，首先就要了解自我控制的生成方式。安哥拉·达克沃斯等人提出过自我控制的过程模型，如图3：

图3

这个过程从最左边开始，分别是情况（刺激）、注意、评估和反馈。一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就是在面对情况和做出选择、反馈。下面以AGC 为例，来看这个过程的选择和反馈，如图4：

图4

在图4（a）是写数学作业的时候发现手机响了，这种“情况”就是我们日常中看到的当我们做一件事情时，外界出现了刺激。这时候，在图4（b）中，这个人一定会发生注意力转移，会看到响了的手机。所以说注意力转移，是因为外界刺激通过感官对大脑的神经进行的，是大脑神经元做出的正常反应。注意力转移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时候，图4（c）这个人就进入了“评估”阶段，会思考：我现在是拿起手机回复消息呢？还是继续完成数学作业？大多数父母和教师们所说的儿童注意力不好，问题都出在这里。其实是儿童面对注意力转移，做出了追求短期快乐的决定。但是如果儿童有一个坚定的“梦想”或者“目标”，就会把那个目标和追求短期快乐做比较，往往那个目标的优先性和吸引力会“胜出”。但是这个目标一定是和目前应该做的事情有所联系，中间需要有一定的因果关系或关联性。最后进入了图4（d）所示，既然知道学习数学是自己将来成为医生所必备的条件，而拿起手机回复信息和将来成为医生的目标没有必然联系，那么坚定地选择继续完成数学作业，放弃拿起手机回复信息的行为，这就是“反馈”。如果发生的不是AGC 而是AGI，就会在“评估”阶段做出不同的选择。